(1.山東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2.中共山東省委黨校黨史部， 山東 濟南 250103)

延安時期中共的局部執(zhí)政，標志著我黨已經由建黨初期單純依靠革命奪取政權的黨轉變?yōu)樵诰植康貐^(qū)執(zhí)政的黨。如何正確處理贏得人民支持與鞏固政權之間的關系以求破解歷史興亡的周期性難題？如何在贏得民族獨立、民族解放的同時提高我黨執(zhí)政基礎進而取得全國政權？如何通過發(fā)展人民民主取得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之后逐步建設一個民主富強的新中國？如何做好從我國國情出發(fā)與堅持馬克思主義二者緊密結合的文章，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開辟寬廣的道路？等等，成為這一時期擺在全黨面前迫切需要逐一加以解決的重大課題。隨著毛澤東思想從多方面展開并達到成熟，中國共產黨已經逐步由幼年走向成熟。這為我黨擺脫各種束縛獨立思考這些事關革命前途、民族復興、我黨自身發(fā)展的重大問題，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前提。在延安時期局部執(zhí)政與民族革命的特殊、復雜的歷史環(huán)境影響下，我黨歷經艱苦的探索，初步形成了獨立自主、民生為本、民主自由、實事求是的基本價值理念。這些理念已經融入到整個民族的文化基因中，歷久彌新?；仡櫻影矔r期黨對核心價值理念的探索，對于今天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理念的構建不乏借鑒與啟示作用。

一、中國共產黨對中國式革命道路的基本價值關照：獨立自主

鴉片戰(zhàn)爭是中國近代歷史的轉折點，此后，曾經輝煌過的世界強國，逐步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2 000多個大小不等的不平等條約像2 000多個魔掌緊緊扼住了中華民族的喉嚨。主權不斷喪失，領土不斷被蠶食，中國人備受列強欺凌。屬于不同階層的一代代先進中國人不停地在思考中國未來的出路。趕走侵略者，恢復我們的民族獨立和國家的主權完整，逐步成為近代中華民族最大的利益訴求。日本全面侵華后，中華民族面臨亡國滅種的空前危機，獲得民族獨立成為國人結束民族災難、化解民族危機的首要任務。中國共產黨成立伊始，就以獲取民族獨立為己任，中共二大的決議中提出“推翻國際帝國主義的壓迫，達到中華民族的完全獨立”。

中國共產黨在成立初期曾經是國際的一個支部，因此要服從國際決議、執(zhí)行國際指示，全盤照搬蘇聯(lián)革命經驗。一系列缺乏獨立性的做法險些使中國革命力量喪失殆盡，只是到了毛澤東領導我黨開創(chuàng)了適合中國國情的新民主主義道路，提出獨立自主地解決中國革命問題之后，才使中國革命的面貌煥然一新。當時中國共產黨正處于幼年時期，革命經驗極端缺乏，在探索中國式革命道路問題上，尤其是在堅持獨立自主原則方面，歷經種種曲折。延安時期，黨對獨立自主原則的認識逐步達到成熟。

1935年1月，遵義會議確立毛澤東在黨和紅軍的領導地位，標志著中國共產黨獨立自主解決中國革命問題的開始?？谷諔?zhàn)爭爆發(fā)后，1937年8月，中共中央在陜北洛川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毛澤東在會上指出，我們在軍事上的戰(zhàn)略方針，是堅持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在同國民黨的關系上，我們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必須堅持獨立自主的原則，要汲取大革命失敗的血的教訓，對國民黨要保持高度的警惕。1935年11月，王明由蘇聯(lián)回國到延安，批評洛川會議過分強調獨立自主原則。他主張“一切經過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切服從統(tǒng)一戰(zhàn)線”；在軍事上，要服從蔣介石的統(tǒng)率，建立統(tǒng)一的國防軍；在戰(zhàn)略方針上，反對實行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主張以運動戰(zhàn)為主，配合以陣地戰(zhàn)，輔之以游擊戰(zhàn)。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蔣介石和國民黨身上，在實質上取消了共產黨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領導權。獨立自主原則的貫徹受到了來自共產國際的干擾，在黨內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思想混亂。

為了得到共產國際的支持和幫助，中共中央及時派任弻時兩次前往莫斯科，向共產國際報告和說明中國抗戰(zhàn)的基本形勢等問題。使共產國際全面地了解到中國共產黨所面對的復雜、險惡的生存環(huán)境。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主席團于1938年6月11日通過決議，明確地肯定了中共中央的政治路線，強調了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獨立自主原則。1938年9月29日至11月6日，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上，毛澤東代表中央政治局做了《論新階段》的政治報告和《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獨立自主問題》的會議總結，重申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獨立自主原則，闡明了為貫徹獨立自主原則應采取的靈活策略。會議通過的決議批準了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央政治局的路線，標志著毛澤東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獨立自主原則在全黨的最終確立。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的獨立自主的認識主要表現(xiàn)為以下幾方面：其一，中國共產黨開辟敵后戰(zhàn)場開展獨立自主的游擊戰(zhàn)爭，為抗戰(zhàn)勝利奠定了基礎。表達了中國共產黨堅持民族獨立，堅決將日本帝國主義驅逐出中國的堅強意志和決心。其二，中國共產黨試圖擺脫共產國際的思想束縛，獨立自主地對中國革命問題做出適合中國國情的解答。中共七大確立毛澤東思想為全黨的指導思想，表明中國共產黨實際上已經探索出了一條適合中國國情而又不同于俄國人的獨特的革命道路。其三，對中國的前途和命運進行了獨立自主的思考。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時期的局部執(zhí)政表明，中國共產黨將會引領中國人民告別國民黨政府的專制獨裁，而走向民主和光明。

二、中國共產黨局部執(zhí)政的根本理念：民生為本

中國共產黨在領導全國人民進行革命斗爭的實踐中逐步認識到民眾力量的偉大，滿足廣大農民的民生訴求則是凝聚民眾積極參加革命斗爭的關鍵舉措。黨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開展“打土豪分田地”等革命運動，讓千百年來倍受封建地主壓迫的中國農民第一次分到了屬于自己的土地。農民積極參加工農革命軍，積極分子踴躍加入中國共產黨。一時間中國革命基礎得以迅速鞏固，黨的組織不斷壯大，共產黨的影響力在革命根據(jù)地得到空前提高。

延安時期，中國工農紅軍到達陜北，擺脫了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中日民族矛盾上升為國內主要矛盾之后，特別是陜甘寧邊區(qū)政府成立后，中國共產黨變?yōu)槿珖戏ㄕh，國共兩黨之間的關系隨之得到緩和，為共產黨在抗日戰(zhàn)爭之余，探索民生問題提供了和平、安定的空間。延安時期以民為本的實質，就是密切與人民群眾的聯(lián)系，時刻體現(xiàn)黨執(zhí)政為民思想，重視人的發(fā)展，關注人的生活，關心人的利益。中共在延安時期，以民生為根本推動邊區(qū)政權建設，積累了大量執(zhí)政合法性資源，為中共在全國范圍內執(zhí)政奠定了基礎。

首先，以民生為本，表現(xiàn)為全黨樹立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毛澤東同志認為中國共產黨的宗旨和他領導下的人民軍隊的宗旨一樣都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倡導這一理念的根本目的就在于保持黨同人民群眾的密切聯(lián)系。延安時期，毛澤東和黨中央倡導的張思德精神、白求恩精神成為家喻戶曉、人人皆知的學習榜樣?！盀槿嗣穹铡背蔀槿藗兊淖毅?，為人民謀利益成為社會的時尚。例如，為了減輕群眾的負擔，中國共產黨于20世紀40年代，組織開展了陜甘寧邊區(qū)的大生產運動，一方面保證了軍隊的糧食的自給，更重要的是切實減輕了邊區(qū)群眾的經濟負擔，在抗日戰(zhàn)爭最困難的時期，真正與革命群眾同甘苦、共患難。1942年，毛澤東采納黨外人士李鼎銘的意見，在邊區(qū)實行“精兵簡政”，讓革命群眾親身感受到來自共產黨人的無微不至的關懷。

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等老一輩革命家身體力行黨的宗旨，為人民的利益、為革命事業(y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1942年春節(jié)，毛澤東從楊家?guī)X搬到棗園不久，就在禮堂請群眾吃飯，并給大家斟酒，之后還給棗園24位60歲以上的老漢祝壽。邊區(qū)政府主席林伯渠，張貼在床頭的座右銘是“為人民服務，為世界工作”?！澳昴曜阚E遍神州，革命先鋒一老?！保褪菍α植钊肴罕姙槿罕娕艖n解難風范的生動寫照。廣大黨員干部無論是黨政工作人員，還是部隊的干部戰(zhàn)士；不論是領袖、高級干部，還是普通士兵，都能自覺地為人民服務，為人民謀利益。

其次，以民生為本，表現(xiàn)為正確處理革命與民生之間的關系。共產黨人領導人民開展革命斗爭的目的，是為了驅逐日寇出中國，然后在民族獨立的基礎上徹底解決中華民族的民生問題。因此革命與民生之間的關系是辯證統(tǒng)一的，最終解決民生問題是中國革命的目的，革命勝利需要以當前民生問題的解決為前提。為此，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提出了“實行民生主義，廢除苛捐雜稅，減租減息，實現(xiàn)八小時工作制，發(fā)展工商業(yè)，改良人民生活”[1](P752)的政治策略。1941年11月，毛澤東《在陜甘寧邊區(qū)參議會的演說》中明確指出：“民權和民生主義，就是要為全國一切抗日的人民謀利益，而不是為一部分人謀利益。全國人民都要有人身自由的權利，參與政治的權利和保護財產的權利。全國人民都要有說話的機會，都要有衣穿，有飯吃，有事做，有書讀，總之是要各得其所?！盵2](P808)針對國民黨政府“大敵當前，民主民生改革的問題不應該提起。等日本人走了再提好了”的反動謬論，毛澤東一針見血地指出：“大敵當前，不解決民主民生問題，就不能建立抗日根據(jù)地抵抗日本的進攻。——這是中國共產黨的主張，并且已經這樣作了，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盵2] (P1076)

再次，以民生為本，還表現(xiàn)為延安時期形成了較為密切的干群、黨群關系。在黨領導的各個抗日根據(jù)地中，各級政府和干部爭做人民的勤務員，堅持一般號召與個別指導相結合、領導與群眾相結合的工作方法，以“甘為民仆恥為官”的價值追求，在人民群眾中塑造了令人稱道的“只見公仆不見官”的崇高形象。延安時期，是黨的歷史上黨群關系最密切，黨的群眾路線執(zhí)行得最好的時期之一。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把解決農民、工人以及一切抗日群眾的民生問題作為民族革命的大事來抓，使自己獲得占全國人口百分之八十的最偉大的同盟軍，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詮釋了以民生為本，既通過活生生的社會現(xiàn)實感染了邊區(qū)的所有群眾，又通過邊區(qū)火熱的社會生活點燃了全民族的抗戰(zhàn)熱情。

三、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核心價值理念的基本訴求：民主自由

“五四”運動打開了近代國人思想進步的閘門，以后民主、科學的思想漸入人心，以民主的方式解決中國問題已經成為國人的共識。另一方面國民黨的專制獨裁倒行逆施激起國人的強烈不滿，成為中國共產黨人局部執(zhí)政的鏡鑒。因此，中國共產黨在各個歷史時期都非常重視民主政治建設。

延安時期共產黨及其領導的人民軍隊力量相對較為弱小，在此情況下，只有建立民主新政體，區(qū)別于國民黨的獨裁政府，才能吸引各階級、階層的一切抗日力量，建立空前廣泛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一時期，我黨非常重視以民主的形式來保障人民群眾當家作主，并把民主視為抗戰(zhàn)勝利的基本條件。毛澤東曾經認為：陜甘寧邊區(qū)抗日根據(jù)地之所以發(fā)展，所以鞏固，依靠于政治上的民主、經濟上的民主與文化上的民主，團結了各階層各黨派的人民形成一條心。只有民主集中制的政府，才能充分地發(fā)揮一切革命人民的意志，也才能最有力量地去反對革命的敵人。他指出：在中國，缺少的東西固然很多，但主要缺少了兩件東西，一件東西是獨立，一件東西是民主，這兩件東西少了一件，中國的事情就辦不好。他說：“抗日戰(zhàn)爭是全民族的革命戰(zhàn)爭，它的勝利離不開戰(zhàn)爭的政治目的——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建立自由平等的新中國”。[1](P479)因而，抗日和民主是“目前中國的頭等大事”[1](P731)。1937年10月25日，毛澤東在和英國記者貝特蘭的談話中對民主共和國的內涵闡述了三點，其中第二點和第三點就對民主和自由做了深入的提示：“(二)政府的組織形式是民主集中制，它是民主的，又是集中的，將民主和集中兩個似乎沖突的東西，在一定形式上統(tǒng)一起來。(三)政府給人民以全部必需的政治自由，特別是組織、訓練和武裝自衛(wèi)的自由。”[1](P382-383)

從實踐上來看，延安是全國率先實行民主政治的區(qū)域。1937年5月，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會議所做報告《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時期的任務》中提出：“召集真正的民主國會，選舉真正的民主政府，執(zhí)行真正的民主政策?！盵1](P257)會上明確提出了“轉變與創(chuàng)立特區(qū)為抗日的及民主政治的模范地區(qū)”的任務。[3](P207)同時制定有關法規(guī)，著手改制，以做全國民主政治之先導。響應此號召，陜甘寧邊區(qū)黨委于1937年6月20日提出了《民主政府施政綱領》，明確規(guī)定了實行民主普選制度和議會制度。此后，陜甘寧真正實行并建立了廣泛、平等、不記名和紀律嚴明的選舉制度。邊區(qū)參議會是民意機關和邊區(qū)的權力機關，從1939年到1946年曾召開過三屆參議會，第一屆參議會于1939年1月17日至2月4日召開；第二屆參議會于1941年11月6日至21日召開；第三屆參議會于1946年4月2日至27日召開。

為了實行真正的抗日民主，邊區(qū)政府按照“三三制”的原則，建立抗日民主政權。1940年12月25日，毛澤東起草的中央指示中第一次正式提出了“三三制”的名稱。規(guī)定在各個抗日根據(jù)地，各級民意機關或政權機關中，共產黨員占三分之一，非黨的左派進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不左不右的中間派占三分之一。

陜甘寧邊區(qū)政府是黨在延安時期局部執(zhí)政的象征，也為共產黨在其他革命根據(jù)地執(zhí)政樹立了榜樣。在民主實踐中年滿十六歲的廣大邊區(qū)群眾，不分階級、黨派、職業(yè)、男女、宗教、民族、財產和文化程度的差別都擁有了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廣泛的群眾動員、群眾參與，極大調動了廣大邊區(qū)民眾政治參與的熱情。當時參加選舉的選民一般占到總選民數(shù)的80%以上。據(jù)曲子縣的統(tǒng)計，在第二次選舉活動中，全縣選民有25 175人，參加選舉的選民為20 233人，占80.4%。據(jù)吳堡縣第六區(qū)的統(tǒng)計，選民3 505人，參加選舉的選民2 961人，占84 %?？傆嬤厖^(qū)參加選舉的選民占80%以上。[4](P243-244)許多平時極少出窯洞門的小腳婆姨，也騎著毛驢翻山越嶺去參加選舉。當時邊區(qū)群眾政治參與的熱情可見一斑。

巨大的政治參與熱情激發(fā)出人們無窮的創(chuàng)造力，這些受教育程度極低的群眾創(chuàng)造出世界選舉史上聞所未聞的各種獨特的選舉方法。有投票法、畫圈法、畫杠法、畫點法、投豆法、競選法、燒洞法、背箱子、乍胳膊等各種方法。其中，運用較多的是票選法和豆選法。

廣泛的民主，一方面進一步提高了廣大農民參與政治的興趣；另一方面也加強了農民對邊區(qū)政府的認同和支持，使共產黨的局部執(zhí)政獲得了廣泛的群眾基礎。同時，絕大多數(shù)民眾都能參與到邊區(qū)的政治活動中來，也擴大了陜甘寧邊區(qū)“三三制”政權的群眾基礎，增強了團結抗戰(zhàn)的力量。

四、中國共產黨在思想路線角度對核心價值理念的揭示：實事求是

馬克思主義理論本身是西方的理論，要想解決中國問題必須有一個中國化的過程，因此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可以說是近代以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大眾化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中國共產黨始終面臨著如何處理好馬克思主義同中國革命實踐之間的關系問題。能不能解決好這個基本矛盾，關系到黨的生死存亡，關系到革命事業(yè)的成敗。實事求是被確立為黨的思想路線的過程，就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并且對這種結合不斷覺醒和覺悟的過程。

20世紀30年代，當時黨的領導人無視中國革命實際而從馬克思主義的教條出發(fā)，致使中國革命力量險些被葬送殆盡。在此背景下，圍繞對馬克思主義的態(tài)度問題，黨內展開了一場全黨規(guī)模的思想斗爭。毛澤東在黨內率先提出黨的思想路線的問題，號召黨內同志深入做調查研究，了解中國的實際。針對黨內教條主義盛行，1930年毛澤東寫了《反對本本主義》一文。指出：“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我們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糾正脫離實際的本本主義?！盵5](P111-112)“中國革命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5](P115)這里盡管還沒有提出“實事求是”的概念，事實上已經提出了中國共產黨的思想路線的問題。

延安時期，敵強我弱的客觀環(huán)境，更迫切需要共產黨人思考問題時刻從中國革命的實際出發(fā)。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在同主觀主義、教條主義、宗派主義之間進行長期思想斗爭的過程中，逐步確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 1937年7月，毛澤東在《實踐論》中提出了通過實踐“證實真理和發(fā)展真理”的問題。 1938年5月，在《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zhàn)爭中的地位》中，毛澤東提出把馬克思主義看作“行動的指南”，“應當學習他們觀察問題和解決問題的立場和方法”，提出“馬克思主義必須和我國的具體特點相結合并通過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的偉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個國家具體的革命實踐相聯(lián)系的”。 1939年10月在《〈共產黨人〉發(fā)刊詞》中，毛澤東明確地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和中國革命的實踐相結合”作為十八年來黨的建設的基本經驗，從而形成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和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建黨原則，也就是黨的思想路線。后來，毛澤東在 1945年4月為黨的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所做的政治報告《論聯(lián)合政府》中，把“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作風，和人民群眾密切地聯(lián)系在一起的作風以及自我批評的作風”作為黨的三大作風。

實事求是一語出自《漢書·河間獻王傳》，原本是講的一種做學問的態(tài)度，“務得實事，每求真是”。延安整風中，毛澤東用它來概括我們對待馬克思主義應有的科學態(tài)度：“‘實事’就是客觀存在著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觀事物的內部聯(lián)系，即規(guī)律性，‘求’就是我們去研究。我們要從國內外、省內外、縣內外、區(qū)內外的實際情況出發(fā)，從其中引出其固有的而不是臆造的規(guī)律性，即找出周圍事變的內部聯(lián)系，作為我們行動的向導。”[2](P801)這是一種全新的馬克思主義的解釋，這里“實事求是”已經上升成為哲學層面對中國共產黨思想路線的概括。

延安時期，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在邊區(qū)政府和革命軍隊得到深入貫徹執(zhí)行。首先，通過整風運動，澄清了黨內存在的“左”和右的機會主義錯誤，形成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和黨的優(yōu)良作風，使全黨在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一致的基礎上獲得了空前的團結和統(tǒng)一。

其次，中國共產黨結合邊區(qū)抗戰(zhàn)的實際，開展了政治、經濟方面的一系列執(zhí)政實踐。政治方面，我黨創(chuàng)造性地開展了政權建設，“三三制”調節(jié)了各抗日階級的政治利益，鞏固了抗日聯(lián)盟，穩(wěn)定了邊區(qū)政府。在思想作風建設方面，我黨形成了清正廉潔、勤正為民的浩然正氣和優(yōu)良作風。與國統(tǒng)區(qū)貪污腐化成風和社會道德淪喪的狀況形成了鮮明對比，至今仍為人民所稱頌和向往。面對敵人的封鎖、分割和我們又必須堅持長期戰(zhàn)爭的經濟實際，我黨按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號召，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進行生產自救活動，依靠軍民自身力量克服了物質上的困難。

回顧黨在延安時期對核心價值理念的探索，至少可以給我們以下幾點啟示：其一，獨立自主的邏輯起點在于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捍衛(wèi)主權，尋求民族獨立的歷史，它是中國共產黨對中國式革命道路的理性思考的結晶。它將貫穿于整個新民主主義革命和建設的整個歷史進程。其二， 延安時期形成的民生為本的思想，是中國共產黨局部執(zhí)政的根本理念，成為戰(zhàn)時動員邊區(qū)群眾參與全民族抗戰(zhàn)、凝聚民心、積累執(zhí)政合法性的利器。全黨什么時候都不應該忘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一根本宗旨，關注民生應該成為小康社會建設的重中之重。其三，民主自由是五四以降，中國社會變遷的一大主題。延安時期，民主政治的實踐極大調動了邊區(qū)群眾政治參與的熱情，在與國民黨獨裁政府的競爭中中國共產黨占盡了政治理念的上風，最終由局部執(zhí)政成為全國執(zhí)政的政黨。改革開放、市場經濟、長期執(zhí)政條件下中國共產黨更應該與時俱進地推進人民民主的各項事業(yè)，不斷鞏固黨的執(zhí)政合法性的基礎。其四，實事求是是馬克思主義的精髓，也是我黨的民主革命時期歷史經驗的深刻總結。這一思想路線事關黨的革命事業(yè)的成敗，也關乎中華民族復興千秋大業(yè)的興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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