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媒體人,《新高爾夫》雜志社社長。
每個時代都有它很特別的地方,尤其是音樂。
我們這代人,童年在聽?wèi)蛑卸冗^。一些會唱能唱的歌曲,都是音樂老師在課堂上教的。其中大多是“革命”歌曲,硬梆梆的,毫無美感,要么是走道中的進(jìn)行曲,要么是氣焰高昂的大合唱。總之,那些音樂除了鼓勵爭斗之外,難以真正撥動人的心弦。
好在我們及時地長大,又及時地聽到“鄧麗君”。
那個時代就是“傳說”中的二十世紀(jì)八十年代,而我們就是那神奇的“八十年代新一輩”。
有一些感傷、有一些頹廢,但卻能讓你的心真實(shí)地騷動起來,這是最早聽到“鄧麗君”的感受。那時候,鄧麗君的歌曲大都是通過簡陋的磁帶無數(shù)次翻錄的。十幾二十歲的人,一旦從收錄機(jī)里美美地聽到,幾乎毫無例外地會被深深的吸引。
它不屬于那個年代的主旋律,但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又有誰可以忘記她呢?我們在戰(zhàn)爭中長大,在憶苦思甜的憤世嫉俗中成長。我們的所作所為要么“橫眉冷對千夫指”,要么“俯首甘為儒子牛”,我們幾曾有過自己的世界,幾曾有過對自己情感需要的表達(dá)?
于是鄧麗君就這么悄悄走過來輕輕撥動心弦,讓我們在寢室里,在被窩里,在可以找到的任何隱秘的地方,構(gòu)建一個屬于自己的娛悅的空間。情愛、傷感、青春、夢幻,像霧一樣美好地裹住我們。
那個叫范曾的畫家說,鄧優(yōu)美的歌聲安慰了幾代人,最純潔的情感,升華了庸俗社會的人們的心靈,超越了愛情,對人類純潔心靈的謳歌……而央視的白巖松則表述得更為直接:“人們習(xí)慣于把人生和音樂聯(lián)在一起,比如‘歲月如歌’這四個字。鄧麗君的歌聲一響起,我就能記起舊的大墻剛剛倒下的歲月里,去重溫多年前的一段旋律,重溫自己成長中的一段記憶?!?/p>
比起白氏警語般的理性概括來,下面一位大齡歌迷的回憶則顯得更為動人——
鄧麗君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名字,還是一個時代的名字。那是一個“階級斗爭”、“斗志昂揚(yáng)”和“解放全人類”逐漸變成上代人的回憶的時代,是年輕人用蛤蟆鏡、喇叭褲、吉他和四喇叭錄音機(jī)來武裝自己的時代,所有的四喇叭錄音機(jī)都用同樣的聲音歌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fēng)里……”
慵懶地曬太陽的午后,悠閑地品嘗紅酒的深夜,說著愚不可及的蠢話的花前月下,這才是生活原來應(yīng)該有的樣子,只是,在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們沒有顧得上想到生命軟柔的這一部分,是鄧麗君,用她軟綿綿的歌聲,輕聲細(xì)語地告訴我們:讓我們一起懶懶地軟下來,暫時不要去想生命中堅(jiān)硬而沉重的部分。
堅(jiān)硬的東西不會永遠(yuǎn)堅(jiān)硬,春天到了,堅(jiān)硬的冰雪始終會變成柔情似水,如果沒有鄧麗君,也會有王麗君、李麗君來融化他,但是,恰恰是鄧麗君,我們記住了這個名字,這個讓我們?nèi)诨拿帧?/p>
今天,當(dāng)我們認(rèn)真回憶那個年代,我們不得不說那些纏綿悱惻的旋律,是對血?dú)夥絼偟奈覀冇嘘P(guān)人性的真正啟蒙之一。
因?yàn)槟莻€年代的主旋律雖然已較過去柔軟了許多,也輕快了許多。諸如“年輕的朋友來相會”、“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等等,但那里面的味道帶給我們的,與“小城故事”、“美酒加咖啡”卻是完全不同世界。她就好像一下子打開了我們情感的閘門, 把一個真實(shí)的自我從毫無察覺的痛苦里拖出來,就像當(dāng)年的 “手抄本”,把一個神秘的世界毫無征兆地拖出來。所不同的是,“手抄本”曾一度被“收繳”和“封殺”,而鄧麗君雖也被帶上“靡靡之音”的“帽子”,但卻在社會的灰色地帶一直流傳下來。
不論我們是否承認(rèn),在那個年代,鄧麗君的歌代表了一種與我們完全不同的生活。這也是她二十世紀(jì)七、八十年代紅遍大江南北的真正原因。
此后不久,眾多的臺商一下子涌進(jìn)來,受人尊敬,讓人羨慕,很顯然,鄧麗君為他們做了史上最最成功的市場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