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琳推薦:簡直暈死,印象里神仙神馬的,最飄逸最空靈了,腳底下的靈器不是七彩祥云,也是流光溢彩氣貫長虹滴東東,可這個小丫頭的靈器竟然是黑了吧唧一坨,但居然,居然有個面若桃花君對此女紙暗送秋波……(此君腫么了‘(*>﹏<*)′)
[一]
她又挨罵了。水湄湄坐在水邊,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fù)苤?,碧水倒映出她沮喪的臉,微胖的臉龐,鼻子有點(diǎn)塌,除了眼睛有點(diǎn)靈氣之外,其他地方真的一無是處了。她早就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更不討大家喜歡。其他修仙的孩子們在修煉了幾年以后紛紛變得清麗脫俗,唯獨(dú)她……不僅修行的時間比別人長,更是灰頭土臉,似乎到哪里,別人都在嘲笑她。
天色不早了,水湄湄嘆口氣,唯一寵愛她的大師兄今日也沒來,大概是另有要事在身。而她再不回去,只怕又要被師父責(zé)罵了。她站起身來,不情不愿地掏出了自己的靈器,那是一大坨黑壓壓的東西,她看著那一坨跟自己的腦袋一樣大的玩意兒,禁不住又嘆了口氣。
別人的靈器都是散發(fā)著耀眼光澤的長劍流虹,再不濟(jì)也是拂塵玉笛,唯有她……
碧爻山美景勝人,只是她根本無心觀看,只想要趕快回到自己的小山峰,藏起來自己腳下這一大坨丟人的事物。
她腳下的黑坨似乎感覺到了她心里的不滿,顫動了幾下,嚇得水湄湄再也不敢胡思亂想,生怕自己從這高空中摔下去。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其他碧爻山的弟子只怕都在用膳,她被師父責(zé)罰不許進(jìn)食,又不想遇見別人,這才順著碧爻山的最邊緣繞路回去。
碧爻山是天下修仙的第一大門派,她至今都不明白為什么師父會收下她這樣一個資質(zhì)平平的孤兒,也許是見她可憐吧……只是現(xiàn)在,怕是師父悔不當(dāng)初。
水湄湄一面苦笑,一面徐徐降落在了自己偏僻的小山峰上。她沒精打采地向著自己簡陋的小木屋走去。
然而她才走了兩步,突然頓住了。
景色是她熟悉的景色,她也確信這里定然是自己那座無名小峰,甚至連她栽在門前的那一棵桃花樹都尚在……只是,自己的小木屋去哪里了?
水湄湄急忙忙地奔了過去,原本小木屋的坐落之處一片碧草搖曳,竟是絲毫痕跡也沒有。
她茫然四顧,絲毫未覺身后有人靠近。
“你在找這個嗎?”那道男聲帶著一點(diǎn)妖冶的挑逗,呵著一絲曖昧的暖氣在她的耳邊,嚇得水湄湄跳了起來,顫抖地轉(zhuǎn)身向后看去。
卻見桃花樹邊依著一陌生男子,他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水湄湄愣了愣,他片刻前還在自己耳邊,此刻卻已移開了這么遠(yuǎn),自己定然是斗不過他的。腦子里胡亂轉(zhuǎn)過許多思緒,水湄湄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長的極是妖魅,一雙狹長鳳眼中魅光流轉(zhuǎn),他的肌膚如玉砌一般,妃色的薄唇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視線下移,他的手中托著的,正是她眼熟的……小木屋。
縮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小木屋。
水湄湄呆了呆:“你是誰?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是桃樹精?!毖哪凶有Φ溃骸笆莵韴?bào)恩的。你將我撿來,讓我在這片仙澤之地成了精,我自然是要感謝你的?!?/p>
水湄湄盯著他手里托著的自己的房子,吞了一口口水。
自己真的是太沒用了……撿回來的果實(shí)培育出來的桃樹都成了精,自己卻除了騰云術(shù),什么都沒學(xué)會。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那你能把我的房子還給我了嗎?”
“我叫明河,”他卻不答水湄湄的問題,笑得更加艷光流轉(zhuǎn),親昵地喚道:“不如湄湄與我一同住在這桃樹里,如何?”
水湄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桃樹,吞吞吐吐道:“我……我還沒學(xué)會遁地入木之術(shù),我……進(jìn)不去?!?/p>
明河愣了愣,似乎有些沒有想到,“他們……沒有教你?”
水湄湄低下頭,“不是……是我太笨了……”
明河沒有答話,水湄湄更是覺得自己丟人,頭垂得更低了。卻不料明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走過來,摸了摸水湄湄的頭,道:“不如湄湄來跟我學(xué),如何?”
水湄湄看著他艷若桃李的俊美臉頰,不由得紅了臉,訥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竟忘了去想為何這剛成型的桃樹精怎么會那些晦澀難懂的凡人修仙術(shù)法。
她這才看到,明河身后的那株桃樹不知何時開花了,每一個枝椏上都開滿了艷粉色的桃花,極是美麗。
只是現(xiàn)下是晚秋,桃樹會開花,定然是因?yàn)槊骱影桑?/p>
水湄湄抬起頭,看了一眼笑吟吟地望著她的明河,心頭突然一暖。
也許他……是在關(guān)心她吧。
[二]
明河并沒有食言,只是他教給水湄湄的東西,與師父所說的截然不同,儼然是另一套修行方法。水湄湄也疑惑過,只是明河說,天下修行的辦法那么多,他不過是挑了一套適合水湄湄的方法而已。
水湄湄感受著按照明河所說的法訣而聚集在她身邊的天地靈氣,一向死氣沉沉的臉上第一次有了開心的笑意,她的眼睛向來就極有靈氣,此刻一笑,更是黑白分明,明河竟是愣了一愣。
明河的修行法子十分有效,短短幾個月下來,水湄湄已經(jīng)長進(jìn)了一大截,一向嚴(yán)厲的師父也夸了她幾句,水湄湄心里高興,話也多了起來,終于顯露出了她這個年齡的小女孩應(yīng)該有的樣子。
“明河,今天師父又夸我了?!彼劁貜乃摹昂谯纭鄙咸聛?,平凡無奇的臉上因?yàn)樾θ菥褂辛藥捉z媚色,“師父賞了兩個無花果給我吃,明河,分你一個?!?/p>
水湄湄笑意盈盈,臉頰上的兩朵紅暈由此顯露得更加羞澀。倘若不是在這里遇到明河,她的修仙術(shù)定然沒有進(jìn)展的那么迅速,師父也不會在眾多師兄面前夸獎她,因此現(xiàn)今的成果也有明河一半的功勞在其中。雖然無花果是凡間的東西,不過咬起來脆脆的,明河應(yīng)該會喜歡吧?
少年看了眼水湄湄遞過來的無花果,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邪魅,“湄湄,你莫不是拿著一只凡間的無花果來向我求親吧?”
水湄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水靈的眸子,少年沒有給水湄湄開口的機(jī)會,依舊用著不疾不徐地語氣繼續(xù)說道:“湄湄你太小氣了!竟然拿著一只小小的無花果來賄賂我,本少爺豈是會因?yàn)橐恢粺o花果而委身于你?”
站在桃樹下的水湄湄驚呆,隨即一腳狠狠地踹在桃樹上,“死明河,少臭美,本姑娘才不屑于娶你!”
說罷,就欲收回手中的無花果,怎奈一眨眼的功夫,明河已然從枝椏上翻身而下,伸手就探向水湄湄手中的無花果。水湄湄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將無花果拋向了半空中,隨即腳尖一點(diǎn),身子立刻飛了上去。
明河淡然一笑,腰間一閃,輕若無聲地踩了樹腰就上去,稍稍一轉(zhuǎn)身,衣袂飛起,彎身接住了半空中的無花果。
“哎呀!”
水湄湄眼睜睜地?zé)o花果被人搶走,心下一陣慌亂竟忘記了念訣,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從高空中墜落下去。
眼看著自己就快要跌得屁股開花,水湄湄立馬閉上了眼睛。
明河左腳一踏,又回到了枝椏上保持著之前的坐姿。雖是沒有下身去救水湄湄,但是他的嘴唇微動,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只看到水湄湄在快接近地面的時候停止了下墜。
沒有感覺到肢體上的疼痛,水湄湄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見到自己安然無事之后,立刻蹦了起來,“明河,你竟然見死不救,虧我還把師父賞的無花果帶回來給你吃!”
明河瞇著眼睛對水湄湄一笑,繼而拿出搶來的無花果毫無芥蒂地咬上一口。
“既然是湄湄下的聘禮,就算是丟到臭水里本少爺也得吃下去,誰叫那是湄湄送的聘禮呢。”明河斜眼看著氣得跳腳的水湄湄,心里不知道為什么,仿佛突然被照亮了。
水湄湄氣得差點(diǎn)鼻孔冒氣,雙腳交換著踢腳邊的桃樹根,“啊啊啊,死明河,還我無花果!”
桃樹的枝葉遮住了日頭,少年笑得極其妖媚,“湄湄,哪里會有人把聘禮送出了再收回去的,即使你不要我了也不能這樣羞辱我啊,難不成我現(xiàn)在將吃下去的果子吐出來還你么?!?/p>
水湄湄氣絕,但是也無可奈何。跟明河說話果然不能太在意,否則被氣死的將會是她!
[三]
雖然在修仙術(shù)上有了少許的成就,但是師兄們似乎更加嗤之以鼻,就連大師兄都已經(jīng)好幾日沒來看她了。果然是自己還不夠努力嗎,不然的話為什么師兄們都不愛理她呢?
不管她多努力的去練習(xí)修仙術(shù),可能是由于天資不夠聰穎,因此無論是修煉什么術(shù)她都要花上平常人三倍的精力去學(xué)習(xí)。不過那些都不要緊,就算師兄們都說她是個笨丫頭,只要她努力再努力,總有一天會有所收獲的。
水湄湄依舊記得三師兄說:“水湄湄,稍微會點(diǎn)遁地入木就不要在我們面前炫耀好嗎?師父夸你了也不要每日重復(fù)十幾遍,我聽得耳朵生繭子了。”
水湄湄聽此立刻垂下了腦袋,她知道三師兄還不會遁地入木術(shù)。不是像她那樣學(xué)不會,是因?yàn)橹八谏较抡蟹湟?,犯了師父的大忌,就下了令不?zhǔn)任何人教他修仙術(shù)。本來還有一個水湄湄陪他做碧爻山兩只不會仙術(shù)的草包,結(jié)果現(xiàn)今水湄湄學(xué)會了遁地入木術(shù),現(xiàn)今就三師兄一個人不會仙術(shù)了,由此三師兄才會破口兇她。
“湄湄,你近來進(jìn)步很快,為師深感欣慰?!鼻逍篱L站在水湄湄身前,他捋了捋長長的白胡子,將手上的拂塵輕輕擱在右上臂上。
“師父!”水湄湄水靈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她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去,內(nèi)心滿滿的都是對他的崇敬——清玄道長雖然不是在碧爻山最德高望重,但據(jù)說,在三千年前,他曾經(jīng)封印了一個作惡多端的九尾狐妖,從而一下子聞名于世。
清玄道長點(diǎn)了點(diǎn)下頷,“今日見你修仙術(shù)精進(jìn)迅速,看來也是掌握了技巧,這點(diǎn)技巧在練習(xí)別的術(shù)上也是頗有用處?!?/p>
水湄湄低頭,即使清玄道長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夸贊她了,可是水湄湄依舊會不好意思。
“想來你的修仙術(shù)一直是我的傳授和指點(diǎn)的,但是礙于前幾日發(fā)現(xiàn)三千年前被封印的九尾妖狐再度出現(xiàn),為師近日也無心傳授。”清玄道長的眼睛看向遠(yuǎn)方,繼而嘆了一口氣。
水湄湄吃驚,“師父,九尾妖狐不是已經(jīng)被您封印了嗎?”
“三千年了,許是封印已經(jīng)弱化了吧。也有可能是有妖孽作祟,將九尾妖狐身上的封印給揭了去?!鼻逍篱L上前一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水湄湄,“湄湄,你可知為何碧爻山就你一女子?”
水湄湄呆愣,碧爻山的確就她一女子,在今日之前她從未關(guān)注過這一點(diǎn)。因?yàn)閹熜謧儾淮娝?,師父也極少與她說話,會與她說笑的大師兄也是覬覦師父的位子多年才會故作出好好師兄的樣子來。
可是現(xiàn)在思來想去,才發(fā)現(xiàn)碧爻山中全是道士,只有水湄湄一個女子。且她也不住在碧爻山,當(dāng)時師父說是方便修煉才讓她在碧爻山旁的小山峰處,不過所有的師兄都是住在碧爻山修煉的。
“湄湄不解,望師父明言。”水湄湄如是說道。
清玄道長眼神有股肅殺之氣,但也是一閃而過,隨即便笑道:“九尾妖狐長得妖媚至極,且妖力不同凡響,他有一個很強(qiáng)大的武器,叫做水瑤琴。只要九尾妖狐用水瑤琴彈曲子,有道行的修仙之人都逃不過此劫?!?/p>
“為師之所以能封印九尾妖狐,很大的原因歸結(jié)在將水瑤琴的精魅給打了出去,因此才將九尾妖狐的妖力削落了大半部分?!?/p>
清玄道長轉(zhuǎn)過身子,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水湄湄,“九尾妖狐雖然封印得以解開,可是水瑤琴卻還沒有復(fù)蘇。湄湄,若要再次封印九尾妖狐……你可愿意幫為師?”
水湄湄震驚,自己雖然有進(jìn)步,但是距離能夠封印那個聽起來很厲害的大妖怪,只怕還差很遠(yuǎn)吧。然而不敢猶豫太久,這畢竟是師父首次詢問她的意見呢。
“是,湄湄愿意幫助師父除去九尾妖狐?!?/p>
[四]
從碧爻山下來,水湄湄腳下的黑坨“吭哧吭哧”地飄在半空中,飛到小山峰的湖泊旁時,水湄湄眼尖地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半臥在湖面上,媚眼如絲。榕樹上掉落下來的葉子漂浮在他周身,少年輕輕抬起衣袖,一眾五彩斑斕的鳥兒便從他的身上乍然飛起,水面蕩開一層一層的漣漪,斑駁了他的倒影。
水湄湄從黑坨上躍下來,奇怪地問道:“明河,你在這里做什么?”
湖面上的少年伸了一個懶腰,瞇了瞇狹長的眸子,懶懶地吐出一句話來:“湄湄上了碧爻山,為夫只能在這里等著娘子歸來啊?!?/p>
水湄湄聽此,面上一紅,唾道:“我才不是你的娘子?!?/p>
“娘子是害羞了嗎?”明河勾起一抹媚人的笑容,踏水而來,他的鳳眼微微彎起,輕輕翻手,指間便盛開了一朵嬌嫩的桃花,他抬手將那桃花別在水湄湄的青絲上,又湊近她端詳了片刻,笑道:“我的湄湄真好看?!彼掍h一轉(zhuǎn),聲音略微冷清下來,“湄湄,那群老道士可有為難你?”
水湄湄臉紅,“沒有,師父怎會為難我,師兄們也待我極好?!?/p>
明河琉璃色的雙眸淡然地看向碧爻山,良久才開口:“是嗎?若是真心待你好,怎不讓你去碧爻山學(xué)習(xí)修仙之術(shù),定然是碧爻山的老道士多方推辭,覺著留你也有一用便勉強(qiáng)讓你呆在碧爻山旁的小山峰處安家落戶?!?/p>
“沒有沒有,”水湄湄急忙解釋,“師父真的很好,大師兄也待我不錯的!”
明河轉(zhuǎn)過身,眼光柔和,探出手掌輕輕地揉了揉水湄湄的發(fā)絲,“是非對錯黑白我心里有數(shù),你又何苦瞞我。若是對你好,三千年之事暫且可以一擱,可是老道士們竟然想要利用你來對付我,我豈可咽得下這口氣?”
水湄湄睜大雙眼,水靈的眸子一動不動,三千年之事?明河不才是小桃樹精嗎,如何會有三千年的道行?利用她來對付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果然是你這妖孽!”熟悉的聲音大喝道,水湄湄驚恐地看到千萬道帶著濃郁殺氣的光澤向著明河的方向飛射而去,而她的小小桃樹精明河竟然只是抖了抖衣袖便將其全部化解開來,信步擋在她的面前,他本就姿容艷麗,此刻臉上一片高傲之色,更是光彩逼人。
“你這妖孽,降了你一次你竟還不知教訓(xùn),莫不是還想被我封印三千年?”師父一把攔截在他們面前,喝道。
水湄湄的腦中一片混沌,她不明白,她來報(bào)恩的小桃樹精何時變作了師父口中的妖孽,又何時……變作了他們口中被封印了三千年的九尾狐妖。
“明河……”她訥訥地拉住他的衣角,似乎想要他來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水湄湄!”清玄道長冷眼看著她的動作,聲音更是居高臨下,“你竟還與他混作一道!你視師門為何物!背著師門將這妖孽解封不說,竟然還站在他身邊!今日不責(zé)罰你,天理不容!”
明河冷笑道:“道貌岸然,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湄湄所有的術(shù)法都和人類所練的路數(shù)不同,你調(diào)查了這么多日,終于確定了湄湄的身份后,竟然罔顧師徒恩情,還想要利用她,如今還來說這一番話,真是三千年如一日的虛偽,明河佩服?!?/p>
水湄湄迷茫地抬起眼睛,師門上下的人都手持長劍,那一雙雙流轉(zhuǎn)著厭惡、輕蔑、不屑、唾棄……的目光,一道道地扎進(jìn)她的心里。而向來對她親切的大師兄……竟然也站在那些人中,他的目光……他的目光……
“水湄湄,你便是水瑤琴上飛出的那個精魅,九尾妖狐接近你不過是想利用你!”師父利用傳聲術(shù)將話傳到水湄湄的耳邊,“現(xiàn)今你用我平日里教你的法訣,立刻封印了九尾妖狐!”
水湄湄驀地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師父。隨即她又垂下眼睛,心底酸澀難忍,卻流不出來一滴眼淚。
她竟然只是一個精魅!
怪不得師兄們不喜歡她,師父不愿意傳授修仙術(shù)給她,原來她只是一個利用對付明河的水瑤琴精魅罷了!
“湄湄,跟我來。”明河一雙鳳眼中閃著笑意,他寬大衣袖下的手握住了水湄湄冰冷顫抖的手,似乎想要給她一點(diǎn)溫度。
“明河……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水湄湄卻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他們說,我是水瑤琴的精魅,你接近我,只是為了拿回你的水瑤琴,是這樣嗎?”
明河呼吸一窒。
他此刻要如何解釋,自己努力掙開結(jié)界,只是為了……再次站到她的面前。
見他如此,水湄湄冷笑一聲,松開了他的手,一步步向后退去。她的身后便是萬仞懸崖,然而她臉上凄凄戚戚的笑容卻比此刻凜冽的山風(fēng)還要凄冷。
“世人欺我負(fù)我,利用我,我……”水湄湄?fù)P聲笑了起來,那樣清脆如黃鸝的嗓音卻如同杜鵑啼血,她水碧色的衣衫被風(fēng)吹起,她仿佛隨時都會被吹走,“我偏不讓你們?nèi)缭?!?/p>
水湄湄言罷,揚(yáng)唇一笑,那笑容烈艷無比,幾乎能灼傷人眼。
然后,她傾身向后,從萬仞懸崖之上墜落。
塵世繁華是怎般,九天圣潔又如何。在她眼中,此刻全數(shù)化作她流逝在眼角的最后一滴淚。
她……誰都不信了。
“湄湄——”
[五]
如同浸入冬日湖水,她蜷縮著瑟瑟發(fā)抖。不出片刻,她感覺到了溫暖,她似乎想要汲取得更多,于是將冰冷的臉頰貼到了對方的身上。
“湄湄,那群道士自稱德高望重,卻不肯動手救你分毫。我就算是用盡三千年的道行,也要將你救回到我的身邊?!?/p>
水湄湄皺了皺眉頭,沒有睜開眼睛。對方的聲音很耳熟,但她卻想不起來是誰。
“我已經(jīng)將水瑤琴封印置湖底,沒有了你水瑤琴也是無用。你是妖也好是精魅也罷,我明河要的,自始至終就只有你而已?!?/p>
明河……水湄湄默念了一下這兩個字,又是誰呢。
“那一年你為我叛出碧爻山,我卻從未好好對你。我要練水瑤琴,你便自己躍入那熔爐中,忍受千萬般痛苦,只為成全我的心意。直到那一刻……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湄湄,我不能沒有你。我恨碧爻山當(dāng)年那般對你,卻不料最后竟然被封印三千年之久?!?/p>
好難受……那些畫面都是什么……為什么我的心底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酸澀和離愁冒了出來呢?水湄湄皺皺眉頭。
“湄湄,對不起……我遲了這么久才來找你,我……還是來晚了。”一個溫?zé)岬囊后w滴落在水湄湄的脖頸間,“但是你放心,從今往后,絕不會有人再為難你。”
“湄湄,我愛你?!?/p>
水湄湄思緒混沌,再次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湄湄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懵懂地望向周圍,她似乎忘記了什么,卻又仿佛想起了更多。
一片如畫仙境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她茫然起身,卻驀然發(fā)現(xiàn)有什么拽住了自己的裙角。
她回過頭,卻見一只純色雪白的狐貍正抬頭望著自己,她愣了愣,回身抱起了那只狐貍。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只小小的狐貍眼睛里會有這么多的情緒,激動,喜悅,惶然,忐忑,悲傷……她隱約覺得,被自己抱在懷里的狐貍竟然有一身的高傲和妖媚,而那種感覺……竟讓她感到無比的熟悉。
她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它又軟又滑的皮毛,喃喃道:“是你一直在陪著我嗎?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你,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卻覺得仿佛已經(jīng)這樣過去了很多年?!?/p>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是妖或是精魅,我也只想守候你。
明河,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