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流進了月色中微微蕩漾。彈一首小荷談談的香,美麗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微閉雙目,斜靠背椅,流行歌聲中,寫意的歌詞伴著抒情的旋律,帶我回到了那個籠著輕紗的夢駐留的地方——荷城姚安。
少年,牛羊,茵茵綠草,遍地籠罩著淡淡荷香。
六月,荷田、荷塘、還有一群嬉戲的孩子。
甜蜜的微笑掛在我布滿皺紋的臉上,我回到了頑皮的年代,回到了姚安壩子蔥蘢的田野上。
有一個女孩,羞澀地蹲在正在揚 花的稻田埂子上,一個碩大的荷葉做傘,遮擋在嬌羞紅潤的臉腮旁。她嗅著一陣一陣隨風飄來的稻花香、荷花香,不時瞄看著那群離她不遠不近,一絲不掛地在荷塘埂和荷塘里竄上竄下,摸魚淘蝦,全身曬得黝黑,仍然不知羞的男孩身上。終于,她的焦急等待有了結果,男孩們提著他們的戰(zhàn)利品——用野草桿串著的一條條鯽殼魚、泥鰍、黃鱔,嘻嘻哈哈地離開了荷塘。
女孩迫不及待地丟開荷葉傘,把兩個大拇指往嘴里一塞,一聲清脆的口哨從她的嘴里飛出。一群女孩嘰嘰喳喳地從四面八方的稻田埂上飛也似地向荷塘跑來。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大部分女孩就已經(jīng)脫得精光,學著男孩的模樣,跳進了波光粼粼的荷塘。游泳、扎猛子、摘蓮花、追趕魚群,打水仗,嬉戲笑鬧,亂作一團。
突然,誰家的父親趕來,站在遠處的大路上高聲嚷嚷。
豺狗吃的!你一個姑娘子,像個什么樣!限你三分鐘不回來,我把你的腿桿子打斷!
荷塘里的人停止嬉戲,鴉雀無聲地半蹲在水里,貼靠在荷塘邊上。靜靜地聽完遠處家長的嚷嚷。聽出了父親聲音的女孩嚇得臉色泛白。打口哨的女孩聽完,卻將身體一轉,面對荷塘,背向家長,放聲大喊,叔叔,你叫些哪樣?你過來看嘛,你家娃娃沒有來蓮藕塘。如果你身上癢癢,過來水里搓搓熬糟怎么樣?
哈哈,哈哈哈……
笑聲填滿了廣袤的田野,久久地在晴朗的天空飄散。
罵孩子的大人也笑了起來,愛憐地丟下一句,像什么樣,我是說,你們已經(jīng)是一群半大姑娘!
話音未落,已經(jīng)走回了他家的田埂,繼續(xù)拔草護秧。
戲水的女孩抬頭看天,正午的陽光正強。此時,田野上、荷塘里,人在花里,花在臉上,無處不飄香,無處不芬芳。
突然,一陣烏云飄來遮住了太陽,恰在此時,一根曲線搖擺著劃過水面,有人驚叫,蛇!
原來,草叢中的大水蛇感知了天氣變化,昂首挺胸地急速游向彼岸,橫穿荷塘想回家避雨納涼。水蛇的現(xiàn)身,嚇得女孩們驚恐萬狀,迅速爬上塘埂,結束了打攪這一塘荷香。
一曲歌罷,從椅子上站起來,開門走到了華燈初放的街道上。街道上樹蔭婆娑。街道不寬、不擁擠、也不算長、不喧囂、也不荒涼。不經(jīng)意間,就走到了梅葛廣場。梅葛廣場上,一如既往地熱鬧非凡。秧歌隊、花燈隊、舞蹈隊、柔力球隊、健身操隊、風箏隊、還有樂器演奏團、合唱團,各有陣營,自娛自樂,人人自由自在,心花怒放??罩校煨透鳟惖碾娋€桿上,一盞盞模仿荷花色彩的路燈奪目璀璨,好一派政通人和,安居樂業(yè)的繁榮景象!
離開喧囂的梅葛廣場,背手度步,走到空曠的田野上。因為連續(xù)幾年干旱,縣城周邊不見了荷田藕塘,但和煦的風,總能送來一份清涼。
清涼的風,又勾起了我對昔日雨后荷田荷塘的暢想。雨后的荷田荷塘,總是綠的更綠,紅的更紅,清的更清,亮的更亮。裊娜的更嬌羞,羞澀的更隱藏,玉立的更挺拔,怒放的更大膽,就連荷花的清香,也會在雨后變得更淡,更怡心養(yǎng)神,不會引起黯然神傷。
特別地想起了密密地挨著,碩大翠綠,卻常被人忽視的荷葉。人們只觀賞荷葉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卻不曾想到荷葉的偉大與無私。其實,荷葉上水珠的美麗源于碩大的荷葉聚集水滴的分寸。我曾經(jīng)看見有人為了增加荷葉上的珠兒,向荷葉瓢潑傾盆。殊不知荷葉其實是從不沾多余水分的。當多余的水進人荷葉的剎那,荷葉會立即傾斜,讓水順勢滑落,不知去向。而被潑了水的荷葉卻在自然地倒出多余的水后,立即恢復原樣。依然敞開著她寬大的胸懷,獻上幾乎和原來一樣,大小均勻,晶瑩剔透的水滴。同時,荷葉還為塘中的蓮藕、魚兒遮擋驕陽,用光合作用,為花為藕吸取和供給營養(yǎng)。荷葉一直笑看著蓮花慢慢綻放,蓮蓬慢慢露出,花瓣一一凋零,蓮蓬一個個長豐滿,直到蓮子一粒一粒飽起,腹中膨脹起清涼。此時,荷葉知道,花兒、蓬兒、藕兒,都已經(jīng)成熟,不再需要她的滋養(yǎng),就會謙遜地低頭脫落,直到歸隱為泥土的模樣。
看到荷葉,我常常想,荷葉的一生,多像我們勤勞善良的父母,又好似廉潔從政,為民解憂,鞠躬盡瘁的公樸模樣,他們都是在眾民需要的時候默默付出,甚至讓受益的人都沒有覺察。他們無私的滋養(yǎng),其實,多么值得我們?nèi)ゾ囱觯?/p>
又聯(lián)想到人們贊賞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也不知道是我太了解荷花,還是我沒有詩人的意境和思想,反正我總覺得這句千古絕唱,贊美荷花其實不客觀!因為酷愛栽種過荷花蓮藕的姚安人都知道,其實淤泥、清漣都是荷花生存的必須養(yǎng)份,沒有了淤泥和清漣的滋養(yǎng),哪來荷花的美麗和芬芳!荷花與淤泥、水分,就跟現(xiàn)實生活中單位上出類拔萃、立功受獎、提官、做將的幸運人物,與默默奉獻的,踏實工作的普通職工、人民群眾,沒什么兩樣,跟本不存在誰對誰的污染。相反,沒有淤泥水分的滋養(yǎng),哪來荷花美麗馨香?沒有同事的共同努力,沒有人民的理解支持,又何來政績出類拔萃,提拔任用、立功嘉獎?
想著這些,突然明白了,姚安人愛荷,稱縣城為荷城,其實愛種、愛吃蓮藕的表象下,更隱藏著人們對荷的清新、高雅、樸實無華、寬容博大的君子情懷的崇尚!
三等獎《荷的聯(lián)想》獲獎評語:
年少時的青澀時光,使荷的美麗深深地扎根于記憶的深處,長大后在荷香滿溢的荷城生活,才發(fā)覺上蒼竟是那么地眷顧自己,直到對荷的品質(zhì)靈魂又有了新的認識,才發(fā)覺姚安人愛荷,其實“隱藏著人們對荷的清新、高雅、樸實無華、寬容博的大君子情懷的崇尚!”本文思路清晰,層次明確,意旨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