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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的眼淚

        2012-12-31 00:00:00布衣粗食
        情感讀本·道德篇 2012年12期

        繼父朝深山老林走去,他是去尋牛的,牛已經(jīng)兩天沒有回家了,它是家里的一筆巨款。走到山腰,繼父一邊走一邊向山林里喊,耕牛和主人是心有靈犀的,可是這回,牛卻沒有回應(yīng)父親。

        在林子深處,繼父找到了牛。牛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看到繼父,表情歡騰起來。平日里高大威猛的牛,此刻,跪躺在草地上。繼父發(fā)現(xiàn)有些異樣??绮娇拷?,牛掙扎著想要起來,可身軀卻很拙笨、沉重。牛最終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路的樣子像剛剛學(xué)步的孩子。

        繼父猛然明白,牛老了。畢竟這頭牛跟隨繼父已經(jīng)有7年之久了,那份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釋清楚的。繼父緊跟在牛身后,牛那寬厚的脊背長滿了因耕地而留下的老繭,而今天這結(jié)實(shí)的脊背成了它快些回家的累贅。

        終于在傍晚時(shí)分,牛和繼父到家了。繼父做出一個(gè)沉痛的決定,要把牛賣給牛販子,然后送入屠宰場,成為一堆牛肉,繼父從中可以賺到一筆為數(shù)不小的錢。

        第二天,牛販子來到牛面前。牛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但它無法對(duì)自己的主人言語,只有一臉的悲哀,那輪廓分明的臉上,眼睛依舊瞪得圓溜溜,只是失去了光澤,紅彤彤地布滿血絲,鼻子被一根粗粗的尼龍繩死死地拴著。

        一番討價(jià)還價(jià)后,牛販子抓起拴牛的尼龍繩,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著牛,牛渾身的細(xì)黑絨毛馬上直立了起來。?!斑琛钡囊宦?,抖抖龐大的身軀,無奈地邁開離家的腳步,畢竟皮鞭抽打的疼痛比離家的腳步還要痛些。

        牛販子吆喝著,抽打著,在離家兩里地的田埂邊,牛終于腿一軟,倒下來了。皮鞭不斷地抽打在了牛的脊背上,“哞……”牛被抽打得不斷慘叫著,鼻孔被勒出了血滴,順著嘴角流下。

        家里的母親像發(fā)瘋似的抱起前些日子割來的一把鮮草,沖了出去:“牛跟了你一輩子,你怎么舍得!”母親大聲埋怨繼父。

        牛看著飛步趕來的母親,繼續(xù)努力掙扎,想要露出往日的威嚴(yán)。母親拍了拍牛的脊背:“吃些吧,吃飽了不會(huì)那么痛?!蹦赣H把青草遞到牛眼前,不斷往牛嘴里送。

        繼父也慌忙趕來,他卻不敢去看牛那雙渴望生存的眼睛。繼父害怕與牛對(duì)視。繼父拉著母親的胳膊,不知道是對(duì)牛說,還是對(duì)母親說:“我不用牛換錢,明年我拿什么去買壯牛耕地?。俊?/p>

        牛轉(zhuǎn)過頭,雙眼死死地看著繼父,它突然理解了這個(gè)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主人,知道了他的難處。牛知道自己最后的價(jià)值,知道自己最終的使命。牛明白自己就算有再大的力量也有消散的一天,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翻過的土地終究會(huì)遺棄自己。

        繼父輕輕地?fù)崦伺5哪橆a:“走吧……”牛一躍而起,重新邁開腳步,它得到了主人最后的命令,一個(gè)永別的命令,一個(gè)悲壯的命令。繼父挪開手,雙手卻沾滿了淚水,是牛的淚水,順著眼角落下和主人永別的淚水。

        第二年,繼父買了一頭成年的壯牛,繼父待壯牛比待任何孩子都要好。

        許震宏摘自《家庭主婦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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