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輕漂亮,有個深愛著她的丈夫和一個年幼可愛的兒子,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丈夫送她一個典雅的座鐘,在鐘的后頭深切地寫下:“給你所有的時間,以及我的愛。”——只是,這些美好和深情,無論如何都留不住她的心,她一次又一次地演出自殺的戲碼,執(zhí)迷不悔地要了斷自己的生命。
妻子為何如此鐵石心腸,人心怎能這般冷酷決絕?這問題是深深壓在丈夫心中的無言憤怒與控訴。
《妻別五日》是墨西哥女導(dǎo)演瑪麗·安娜錢尼歐的首部劇情長片,是以她的祖父母為原型進行創(chuàng)作的作品,主要劇情圍繞著一個家庭的情感與互動。
《妻別五日》展現(xiàn)了令人驚艷的細(xì)致與內(nèi)斂,慈悲與寬容。影片的核心人物是那位以多次自殺來摧毀家庭幸福的妻子,然而對于這個人物的描繪和對她內(nèi)心的探究,影片卻以非常特別的方式來進展。敘事時間直接跳到妻子與丈夫離婚二十多年、歷經(jīng)十四次嘗試后終于成功地自殺身亡時,此時,那個英俊有為、深愛妻子的丈夫,早已變成一個頑固別扭、毫無信仰的老頭兒。
雖然《妻別五日》的故事結(jié)構(gòu)是一部喜劇,但影片詼諧而不搞笑;雖然故事主題是死亡和葬禮,但基調(diào)并不特別感性悲傷。影片的敘事主軸圍繞在頑固老頭的各種賭氣行為上,但讓人為之動容和感觸良多的,卻是影片中各個人物的各種矛盾行為:
前妻選擇用自殺的方式自我了斷;老頭兒對前妻充滿怨恨,百般阻撓她的安葬事宜,但偶然發(fā)現(xiàn)一張前妻年輕時與某個男子的親密照片后,又難以釋懷地四處查問;前妻表姐一邊信誓旦旦地告訴老頭兒說其妻終生只愛他一人,一邊又偷偷摸摸地將她的過往日記藏起……
凡此種種的矛盾顯示出,人心與人情是如何的復(fù)雜糾結(jié),難以用簡單的教規(guī)或道理來定義和透析。
在為前妻籌備葬禮的五天里,老頭兒偶然看到自己二十多年前送給前妻的座鐘,以及鐘后面的誓言與落款,還看見前妻放在窗邊茶幾上的望遠鏡,而站在窗邊向外望出去,看見的便是老頭兒住著的地方。該是多真摯的情感才能讓她悉心守護照料著這座鐘,讓她癡癡不倦地佇立窗邊眺望。
既然前妻對丈夫有著深切的愛戀與不舍,又為何執(zhí)意以自殺來舍棄這一切?
對于這個問題,影片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我們只知道,前妻曾經(jīng)接受過心理治療,面對丈夫的憤怒和失望時,她沒有言語,但眼神中所閃現(xiàn)的落寞和悲傷卻訴說著深深的無能為力與無可奈何。
這一切都不是簡單的對與錯、好或壞可以界定和解釋的。
影片最后,固執(zhí)別扭的老頭兒去謙卑地乞求要把前妻葬在自己的家族墓園中,葬在父母為他所預(yù)留的墓位里。
說到底,人心里那些難測的跳動節(jié)奏,那些無法用理性邏輯加以解析的硬塊,不正是人與機器的差別?
如果可以,簡單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