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賓帶著對西北民族音樂事業(yè)的一顆火熱的心,永遠向那遙遠的地方走了。對王洛賓,我并不陌生,可以談得上是三代情誼了。通過與他的幾次相見和近20多年的書信往來,我多少知道一些他的遭遇、他的頑強精神、他的忠于民族音樂事業(yè)的心。每當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或坐下來靜靜地從錄音機里品味他創(chuàng)作的西北民歌時,一種強烈的責任感促使我面對那流逝了的時光波濤,拾取幾塊可作紀念的彩貝,以此寄托我對他老人家的懷念與哀思!
哀國憂時的音樂創(chuàng)作開端
王洛賓1913年生于北京。在小學和中學讀書時期,王洛賓便受到了音樂的影響,同時受到教會音樂的薰陶,成為唱詩班中的佼佼者。1931年,他考進北京師范大學音樂系,同當時在師大任教的俄籍教師學習聲樂和鋼琴。1934年,因家庭經(jīng)濟困難而輟學,到一所中學教音樂。“九·一八”事變后,在哀國憂時的思想指導下,王洛賓開始了歌曲創(chuàng)作。最初的作品是為蕭軍小說《八月的鄉(xiāng)村》寫的插曲——《奴隸之愛》。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他逃出北京,幾經(jīng)周折,步行到了山西,參加了丁玲領(lǐng)導的西北戰(zhàn)地服務(wù)團?!断匆赂琛?、《老鄉(xiāng),上戰(zhàn)場》、《風陵渡的歌》等都是當時的創(chuàng)作,并在全國產(chǎn)生了廣泛的影響。
伉儷共進西北抗戰(zhàn)劇團
1938年初,先期來蘭州創(chuàng)辦救亡刊物《戰(zhàn)號》(“戰(zhàn)號”二字為毛澤東主席所題)的青年作家吳勃(原名吳皋原,筆名白危),為加強大西北抗日救亡運動的文化宣傳,便寫信邀請作家蕭軍、戲劇家塞克(即陳凝秋)、舞臺美術(shù)家朱星南及作曲家王洛賓和他的妻子羅珊(話劇演員)五人一同來到蘭州。初來的一段時間,我父親叢德滋將他們?nèi)堪仓迷诿癖娡ㄓ嵣缢谛≡旱膬砷g小屋里,并在生活上給予了熱情的幫助和照顧。5月14日,叢德滋以民眾通訊社發(fā)起,相約蘭州社會各界民眾組織和各文化團體,在陶樂春飯莊為歡迎五位文化人舉行了聯(lián)歡會。會議由國民黨甘肅省政府秘書長丁宜中主持,并致歡迎詞,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黨代表謝覺哉和處長伍修權(quán)出席,謝老還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最后由王氏兄妹劇團演出《放下你的鞭子》,新安旅行團演出各種抗戰(zhàn)小節(jié)目,還放映了蘇聯(lián)電影《夏伯陽》。第二天,叢德滋寫了專題文章,在《甘肅民國日報》上報道了這次聯(lián)歡會的情況。在這之后,王洛賓夫婦參加了西北抗戰(zhàn)劇團的工作。
蘭州傳唱起《達坂城》
在蘭州西關(guān)車馬店,王洛賓從一位過路的新疆維吾爾族司機那里學習、記錄、改編了吐魯番民歌《達坂城》,這是全國第一首經(jīng)過專業(yè)工作者收集、整理的維吾爾族民歌,當時蘭州的大街小巷一時出現(xiàn)了《達坂城》熱,很快不脛而走,傳遍了全國各地。從此,王洛賓便不間斷地每到一處,就在當?shù)剡M行民歌的收集、整理工作。
踏破鐵鞋收集民歌步不停
1938年6月,王洛賓所在的西北抗戰(zhàn)劇團20余人由蘭州出發(fā)赴各地巡回演出。先經(jīng)永登去河西等地,歸途經(jīng)民樂入青海省,從大通、西寧、樂都等地返回蘭州。稍事休整后,即赴定西、通渭、天水,并徒步到甘谷、武山、渭源、臨洮等地演出。在到甘肅各地巡回演出期間,在酒泉,他收集了《流浪者之歌》、《我等你到天明》;在青海,他收集了《瑪依拉》、《黃昏的炊煙》、《都地爾和瑪麗亞》等;在西寧,他記錄了維吾爾族的《阿拉木汗》、《半個月亮爬上來》等民歌。這些民歌至今都為全國群眾所演唱。
《在那遙遠的地方》傳遍祖國大地
王洛賓對西北民族音樂執(zhí)著鉆研的精神令人敬佩。許多民歌所以能夠廣泛流傳,這與他對歌詞翻譯的用力是分不開的。他的翻譯注意到“信”——忠實于歌詞的原意,但又使之盡量符合漢語的語法——“達”和“雅”,有時,他是邊譯邊編的。如他根據(jù)哈薩克民歌《潔白的前額》(又名《羊群里躺著想念你的人》)改編而成的《在那遙遠的地方》,從甘肅、青海、重慶流傳到全國各地,以至流傳到國外,多少華僑亦稱之為新疆民歌的代表作品,并被譽為20世紀中國民族音樂的經(jīng)典曲目。
用歌聲吹響抗日救亡的號角
在宣傳抗日救亡的活動中,抗戰(zhàn)劇團每到一地,即將幾幅宣傳畫貼出,然后演出抗日話劇,進行演講,為民眾教唱抗日救亡歌曲。在《放下你的鞭子》、《打回老家去》、《保衛(wèi)盧溝橋》、《烙痕》、《鳳凰城》、《突擊》、《葡萄美酒夜光杯》等劇目中,王洛賓夫婦分別扮演劇中角色。《放下你的鞭子》,每到一處必演。其劇情講的是“九·一八”事變后,蔣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東北人民不愿當亡國奴,紛紛流亡關(guān)內(nèi)。一個賣藝老頭帶著女兒香姐到處流浪謀生,當香姐演唱“九·一八”小調(diào)時想起了自己東北的家鄉(xiāng),泣不成聲,悲傷得唱不下去了。老頭嫌她演得不好便舉鞭抽打,這時一位青年伙計站出來大聲疾呼:“放下你的鞭子!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伙計接著給老頭講解不當亡國奴、打回老家去必須抗擊日本侵略者的道理,向觀看演出的群眾進行宣傳,使其受到教育。在劇中,王德彰演老頭,羅珊演香姐,王洛賓演青年伙計,演出非常成功。提起演這部劇,王洛賓給我講道:“……在臨洮演出,有些農(nóng)村的老年人竟然把這戲看成了真事。當香姐被打,青年伙計指責老頭時,當時有一位農(nóng)民老奶奶端了一碗涼面給羅珊(香姐),羅珊戲中做戲不敢吃,問王德彰(老頭),德彰點了點頭,她才接過碗吃了一半,而將另一半遞給老頭吃了。演出之后,羅珊還把老奶奶認作了干娘?!彼麄兠康揭坏匮莩觯瑖^的人們便紛紛掏出銅錢扔向場內(nèi),當時有一位當兵的,將他一個月的薪餉—— 一塊銀元全都捐獻了。劇團的每個成員,對群眾為抗戰(zhàn)“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的精神深受感動和鼓舞。
1992年8月,蘭州市政府舉辦第一屆“中國絲綢之路節(jié)”時,王洛賓作為貴賓被邀請來蘭。每談到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蘭的活動,老人總是心情激動,感慨萬千。他回憶說:“那時有許多人頂著風雨和酷暑,有的同志腳上磨出血泡、嘴唇干裂,但誰都沒叫過一聲苦和累。我們只記得演完戲后,群眾的熱淚,留有手溫的銅錢和那熱情呼喊的口號聲。我們的雙眼也滿含著淚花,只覺到全國同胞的心緊緊連在一起……”
長夜漫漫夢難圓
1938年秋末冬初,王洛賓離蘭去了青海,在那里,他一方面進行抗日救亡宣傳活動,一方面收集、整理民族音樂。1939年農(nóng)歷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青海塔爾寺廟會期間,中共黨組織派叢德滋到西寧,住在王洛賓家,二人同睡在一張床鋪上,徹夜長談,互相傾訴對故鄉(xiāng)的想念之情和報效祖國的心愿。叢德滋還專門給他講述、分析了當時西北反動軍閥馬步芳與國民黨中央(重慶)的矛盾。叢德滋離開西寧前,向他介紹了歐亞航空公司駐西寧的負責人汪祖繼及西寧師范學校教師張興佳(中共地下黨員),讓王洛賓經(jīng)常與他們二人聯(lián)系,同時授意王洛賓通過各種渠道和社會關(guān)系搜集馬步芳在青海及在西北反共反人民的活動情況。在這之后,王洛賓就在青海做了一些對黨、對革命有利的工作。
抗日戰(zhàn)爭時期,蘇聯(lián)在蘭州設(shè)立了外交代表處和軍事代表處。1939年春,蘇共派了一位叫盛健(也叫盛鑫濤)的同志經(jīng)新疆到蘭州,主要搞情報工作。盛健是黑龍江省哈爾濱人,“九·一八”事變后,曾在東北抗日聯(lián)軍搞組織工作,后便去了蘇聯(lián)并加入了蘇共組織。盛健同叢德滋來往比較密切。他剛來時,叢德滋將他安排在黃河北咬家溝一所院內(nèi)居住,為工作方便,不久便遷到縣門街附近小巷子里的一所小院內(nèi)。1940年夏,盛健受命去青海,并經(jīng)叢德滋介紹見到王洛賓,他們暢談了對當時抗日戰(zhàn)爭形勢的看法及為中華民族進步事業(yè)奮斗的決心。兩個月后,王洛賓從西寧來蘭,將盛健在青海訪問他的情況告訴了叢德滋。第二天,盛健約請王洛賓在中山林茶園吃茶,作了長時間的交談。此時,王洛賓表示,放棄準備去云南的打算,決心走中國共產(chǎn)黨指引的路。隔了兩天后,王洛賓把一份要求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組織的申請交給盛健。但就在王洛賓回到青海后沒幾天,盛健奉命又經(jīng)新疆去了蘇聯(lián)。直到全國解放,經(jīng)組織多方聯(lián)絡(luò)尋找,也未得到有關(guān)盛健的消息。這樣,王洛賓的組織問題便因盛健同志及1941年叢德滋的被捕犧牲而無法證明,被擱淺了。
獄中譜寫“豈僅是幽默的鐵窗味”
1941年春,王洛賓從青海到蘭州與妻子羅珊辦理離婚手續(xù),突然遭到國民黨特務(wù)的逮捕,拘押在賢后街四川會館候?qū)徥?。國民黨軍統(tǒng)西北特區(qū)專員孫步墀和中統(tǒng)西北調(diào)統(tǒng)室主任王繼德輪流對其審訊,逼他承認與叢德滋等共產(chǎn)黨人及有關(guān)進步人士的關(guān)系,但他始終沒有出賣同志和朋友。數(shù)日后,便被押解到蘭州大沙溝秘密監(jiān)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叢德滋已先于他兩個月被關(guān)押到這里。他們都被關(guān)在一個大房間隔成的小籠子里(共有12個小籠子,單數(shù)號為一排,對面一排是雙號),這種小籠子躺下伸不直腿,站著直不起腰。叢德滋住1號,王洛賓住5號,中間隔著3號,3號對面是4號?;\中住著一位西北公路局的女職員,通過她,叢德滋與王洛賓用手指在空間寫字的方式彼此傳遞心聲,他們的心,再一次擰在一起。放風時,他們并肩曬太陽,在獄長的監(jiān)視下,不能講話,但他們用眼睛望著彼此,互相勉勵斗志和信心。王洛賓給我講起在獄中的這段歷史時,非常深沉地說:“當時你父親與我這種無言的會意,是多少張稿紙也寫不完的?!?/p>
在獄中,王洛賓始終對人生充滿了樂觀的情懷。一同被關(guān)押的獄友經(jīng)常聽見他放開嗓子唱那群眾熟悉的抗戰(zhàn)歌曲和西北民歌,給鐵窗里的人增添了些許歡樂。1942年4月,當他得知叢德滋犧牲的消息后,心情十分悲痛,為紀念叢德滋和表達對敵人的憤恨,王洛賓卷起牙膏皮當筆,依然寫出了《來,我們排成隊》,并將叢德滋在獄中寫的一首詩《豈僅是幽默的鐵窗味》譜寫成歌曲,鼓勵難友們的斗志,和敵人繼續(xù)斗爭。1944年,特務(wù)頭子孫步墀翻車摔死,王洛賓被保釋出獄。不久,他便又去了青海,在一所中學當教師。
《亞克西》受老一輩革命家贊揚
1949年,王洛賓在西寧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隨第一野戰(zhàn)軍進軍新疆。20世紀50年代,他在新疆軍區(qū)文工團工作時,寫出了膾炙人口的歌曲《亞克西》(維語“好”的意思)、《撒拉姆,毛主席》及歌劇《兩代人的歷程》、《無人村》、《戰(zhàn)斗的歷程》等作品,受到彭德懷、王震等老一輩革命家的肯定與鼓勵。
“切切秋意”仍結(jié)無花果
1960年,王洛賓被錯誤地戴上“反黨反社會主義分子”的帽子,度過了漫長的15年牢獄生活,直到粉碎“四人幫”后,他的冤案才得到徹底平反,恢復了他的軍籍,重新成為一名解放軍戰(zhàn)士。重新煥發(fā)了藝術(shù)青春和活力的他,以驚人的毅力寫出了歌劇《帶血的項鏈》、《奴隸的愛情》等大量歌曲。
王洛賓的一生,可謂是坎坷的一生、創(chuàng)造的一生。他對發(fā)展民族音樂歷盡辛苦,甚至在蒙受冤屈的獄中,還恭恭敬敬地向一位被錯誤地打成“地方民族主義分子”的難友學習維吾爾族的語言、民歌和維吾爾族的文化史。
王洛賓告訴我:“你父親寫過一首詞《無花果》,記得內(nèi)容是‘縱然是花兒不在枝頭開,你仍將切切秋意結(jié)碩果’,幾十年來我一直是這樣做的?!?1981年,王洛賓去北京,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將十幾首新疆民歌作者,都恢復成“王洛賓”的名字。在這之前,他自己始終沒有吭過聲,他相信,歷史總有一天會給他澄清的。他說:“我的作品雖然不怎么樣,但它們的風格是統(tǒng)一的,這風格,永遠屬于我?!彼o我講過這樣一個故事:“40年代讀過一篇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一位指揮官的文章,他是盟軍的一位旅長,打敗德國法西斯頭子希特勒后,他把自己榮獲的戰(zhàn)功全部推給了人民,而他自己仍回到一所大學的化學系做教授,聲言他將為人類做出建設(shè)性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這位旅長如果不去當教授,他的功勛也是足夠吃一輩子的。但他不依賴過去,而是重視今天和未來?!苯又?,他又說:“今天我如果什么事也不去做,只是背誦過去,應(yīng)感覺到不好意思才對?!?/p>
1982年4月,北京中國音樂學院教授杜亞雄專程去新疆訪問王洛賓,探討我國近代音樂史中西北民歌的問題。當談到20世紀40年代的新疆民歌問題時,王洛賓很自信地坦言說:“我是唯一付出勞動的人。”王洛賓就是這樣一位勤于學習、勤于工作,對事業(yè)勇于追求的長者。他在一封信中勉勵我:“努力給人民工作,以此填滿自己的生活,這本身就是幸福。像你父親說的那樣做一枝無花果,默默點綴祖國的壯麗山河?!?/p>
給后人留下《往事》的回憶
1981年,王洛賓寫的維吾爾族歌劇《奴隸的愛情》,準備在9月12日公演。8月在烏魯木齊市彩排的那天晚上,他坐在劇院的最后一排座位上,當看見許多觀眾用手絹擦眼淚時,他感觸極深,發(fā)現(xiàn)觀眾對劇中人物的同情和他自己是一致的,他說:“這眼淚是對我無尚的獎勵。如果觀眾叫我出來謝幕,我一定表示決心,兩年以后將寫出更美的歌劇奉獻給大家。當此之際,在年輕時寫過的許多歌曲,似乎是多余的了?!?/p>
王洛賓對事業(yè)的態(tài)度極其認真和嚴肅,他的這種精神也感染、教育著青少年一代。我的兒子從小喜愛音樂,當他在中學讀書時,經(jīng)常把自己寫好的詩詞學習譜成曲調(diào)自彈自唱。其中有數(shù)首歌曲直接寄給王洛賓,向這位音樂專家爺爺請教。而王洛賓從未推辭過,每首都親自修改后再寄給孩子,批語非常尖銳,但又非常親切地指出他在音樂寫作中的缺點。例如,孩子寫的歌曲《往事》,王洛賓在回信中是這樣指教的:“創(chuàng)作中仿古是很難的,作曲首要的是不能為追求旋律的動聽而破壞了民族語言的美。應(yīng)該先了解自己民族語言的美,在創(chuàng)作旋律時,認真地與它結(jié)合起來,這是最艱苦的勞動。把曲調(diào)和語言糅在一起,說起來容易,其實是艱苦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蓖趼遒e告誡、勉勵孩子應(yīng)該多體會蓬勃向上的旋律,多觀察生活,寫一些向往美的歌詞,唱出自己理想的人生和世界。
《新疆民歌集》再領(lǐng)風騷
王洛賓從不計較自己的苦,相反,他把這種苦看成是一種享受。1985年是他本命年(他屬相牛)。這年春天,他不小心摔傷了腰,住了兩個月的醫(yī)院進行治療。許多老朋友去看望他,并開玩笑地說:“如果早系上一條紅褲帶,就不會發(fā)生摔傷的事?!蓖趼遒e聽了感到對他啟發(fā)很大,他說:“我要用精神的紅褲帶糾正這些災(zāi)難?!碧稍诓〈采系?0多天,他還和一位英語教授合譯了五首新疆民歌,出院后又翻譯了六首,再加上舊譯的五首,共計16首英漢對照的、帶有鋼琴伴奏曲的《新疆民歌集》于當年出版問世,完成了王洛賓多年的一個夙愿。用他自己的話講,在音樂界要克服民族自卑感,敢于致力于自己民族的東西,然后介紹出去,讓全世界都唱我們中華民族的歌。
唱完最后一曲《歌唱萬年青》
1996年3月,在最后的日子里,王洛賓在病床上完成了最后一首歌曲《歌唱萬年青》。那是在住院前,他收到美國“萬年青老年合唱團”100多人簽名、祝他生日快樂的賀卡。他心情非常激動,表示要為溝通大洋兩岸的文化交流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病床上,他忍受著癌癥帶給他的疼痛,用顫抖的手寫出了凝聚老人生命光輝的最后一首歌。
王洛賓畢生獻身民族音樂事業(yè),先后整理、創(chuàng)作700多首民歌。而今,他卻永遠離開了我們。每當想起同他相見的歡愉情景,仍歷歷如在眼前。從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位熱愛生活、熱愛人民、熱愛祖國、對民族音樂事業(yè)執(zhí)著追求的勇敢者的形象。“坎坷一生,鍥而不舍”,我想用這八個字可概括我對老人的敬愛和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