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人得意而仕,失意則隱。一句話道出了古代知識分子在政治界玩不轉(zhuǎn)之后的去向——隱于山水田園,他們在萬水千山的溫柔鄉(xiāng)一統(tǒng)天下,找到了處江湖之遠(yuǎn)的瀟灑自在,在青山綠水間玩得優(yōu)哉游哉,那些個隱逸生活透露出的休閑勁兒真真的是羨煞旁人啊。
窺見閑云野鶴的瀟灑范兒
鑒于文人失意歸隱與游山玩水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使得每一種隱逸都帶著一定的時代色彩,或勤于耕織,或潛心研商,或寡欲閑聊,像是魏晉時期,那種文人放浪形骸的風(fēng)氣撲面而來,讓人躲閃不及。當(dāng)然,這些地地道道的知識分子,也著實將隱逸生活演繹出了不同的調(diào)調(diào)。
在魏晉時期,陸機、謝靈運、鮑照等名士因卷入政治風(fēng)波而招致殺身之禍,學(xué)乖了的文人就躲進了山林,他們絕口不提政治,只論玄理。他們滔滔不絕,常常忘情到通宵達旦、廢寢忘食,曾經(jīng)晉人衛(wèi)就在與謝鯤的通宵辯論中發(fā)病而亡,可見當(dāng)時這個風(fēng)氣的盛行。而這種被知識分子們狂熱追求的隱逸生活方式就是“清談”,類似于我們今天所說的閑聊,但又不完全一樣。他們會選取文人真正感興趣的話題,在自己熱愛且擅長的領(lǐng)域聊個盡興。相比政治界中“我不懂你的歡喜”所帶來的極端厄運,清談給予文人的絕然是愉悅的精神享受。試想在山中草屋陋室,煮茶盈香,靜待“聊友”,趁月色動人,來一場言語思想的自由搏殺友誼賽,是何等的逍遙,何等的暢快,雖是失意,卻羨煞后生。
山山水水包容了失意者的郁悶,可同時,這失意的文人也成就了山山水水,而這其中的媒人非“隱逸詩”莫屬。事實上,一個地方山青水秀的名氣從來不與純粹的農(nóng)夫、漁夫有多大關(guān)系,而得益于那些失意卻聰明的知識分子。他們把憂國憂民的勁兒省下來,借著對政界吐槽的勁兒抒發(fā)著對大好河山的愛慕之情。
當(dāng)然隱逸詩的初衷還是歌頌給他們帶來新生命的隱逸生活,西晉隱士張載就曾寫過以招隱為題的隱逸詩篇,詩中盡數(shù)表達了他不羨慕柳下惠、魯少連委屈自己追求仕途,也不崇尚伯夷叔齊舍生取義,只求在山水間逍遙。
隱士風(fēng)云榜
話說中國的隱士當(dāng)中,排在榜首的當(dāng)屬陶淵明了,雖然陶先生直至四十才辭官歸隱,可陶翁實在有殺手锏,當(dāng)年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后來《歸去來兮辭》、《桃花源記》太過有名,毫無意外地將陶先生推上了隱逸達人風(fēng)云榜的榜首,這位玩權(quán)者眼中的傻子,丟下一句我不跟你玩了,就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逍遙自在。而事實上,陶翁祖父、父親都做過太守,但是幼年喪父的他跟著母親住到了外祖父孟嘉家里,孟嘉性格不羈,陶翁多受其影響,其“性本愛丘山”的恬淡性子頗有其外祖父的遺風(fēng)。算起來,這位陶大隱編織的世外桃源夢,就是寫給他本就鐘情的萬水千山溫柔鄉(xiāng)的情書,雖在字里行間閃現(xiàn)著古代知識分子失意的那種無奈,卻也是寄情山水、尋得慰藉的暗示。
而這第二個榜上有名的人物就是宋代的林浦,這是個事與愿違的隱逸主兒,他一生不屑出仕為官,在杭州找了個小孤山,剪梅放鶴,暗香浮動,云卷云舒,好一個逍遙自在的神仙。只可惜隱在“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杭州,“晚節(jié)不保”啊,門坎險被拜訪者踏破,最后還驚動了皇帝,死后抱得“和靖先生”的謚號,算是最終對他終歸隱未果的了結(jié)。
如果真隱士淡漠政治,即使胸懷蒼生卻也只獨善其身,那么,假隱士是否是身在山野,卻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這樣的冒牌隱士還真不少,想當(dāng)年,姜太公天天拿著直直的魚鉤蹲在渭水邊,享受著閑來無事的趣味兒,還別說,七八十了披褂上陣,最終賺得了世代流傳的美名。這招是否也被諸葛孔明學(xué)得,耕于南陽,撫琴作樂的生活終被三顧茅廬畫上了句號。
其實,文人歸隱說到底是一種趨利避害的生存本能的,正如孔老夫子所說的那樣,“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隱”,與其身心俱疲,不如在山水田園間尋找超凡脫俗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