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6.6 周三 重慶
媽媽與廚房
“民以食為天”,可見一日三餐對人是多么重要。
“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可見操持一家人的生計是多么不容易。
媽媽的一生差不多都在與柴米油鹽打交道,養(yǎng)家糊口用盡了她畢生的精力。廚房是媽媽為這個家貢獻最多的地方。
作為家庭主婦,任何一個有家的女人都會與之打交道,都聽過鍋碗瓢盆的交響曲。
廚房,是媽媽50多年來天天工作的地方,是她為一家老小最操心的地方。經(jīng)歷過困難生活年代的媽媽,為了一家人能吃飽吃好,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價。媽媽是全家人中吃剩飯剩菜最多的人。
她曾經(jīng)說過,六二年困難時期,她就發(fā)過誓,將來有飯吃的時候,絕不浪費一顆糧食。過怕了苦日子的媽媽到了豐衣足食的晚年,依然保持著節(jié)儉的本色。我們經(jīng)常為她吃剩飯的事和她理論。老太太倔強得很,任憑兒女們說破了天,依然我行我素。節(jié)儉是她人生的寫照。
在媽媽的大半生中,廚房里的鍋碗瓢盆幾乎都是細水長流,很少讓她不用算計著過日子。
從打記事起,媽媽系著圍裙,燒火做飯的形象就深深地印在腦海里。
那是農(nóng)村的大鍋灶。灶堂前,火堂里柴草冒出的青煙和鍋里冒出的飯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農(nóng)家一日三餐特有的鄉(xiāng)土味道。幾十口人的大家族,做飯就象給民工做大灶一樣,全然沒有烹調(diào)技術(shù)可言。那年月能保證全家人都按時吃上飯,就是媽媽一個人的本事了。
后來,我們一家人進了城市。先是借住別人的一間半房,一間是住房,半間是廚房。對面的鄰居也是一樣的面積,只是他們條件更差些。全家八口人,大約只有一間十二平方米左右屋子。
在今天看來,完全不可能居住的容積率,在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屋檐下,竟然居住了十四口人。兩家的廚房緊挨著,主婦做飯時都要互相讓著,否則就要發(fā)生肢體沖撞。
記憶中,這是全家人生活中最艱難的日子。六十年代因難時期,狹小的廚房,上頓不接下頓的主副食供應(yīng)。媽媽都是每天掐著指頭過日子。
地上長的東西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也想方設(shè)法地吃。
還記得,那是最困難的六二年,為了接濟口糧的不足,鄰居孫大伯給了媽媽一張釀造廠的酒糟票。這張票可以購買的是高梁釀酒后留下的糟糠。這根本不是能吃的東西,但在那個時候卻是可以救命的口糧。
按照廠里門衛(wèi)的規(guī)定,一張票只能放行一口袋。孫伯伯出個主意說,一張票限量一袋,但袋子大小沒人計較,可以把兩條麻袋拼接在一起。
于是,媽媽和爸爸動手剪開一條麻袋的一端,與另一條麻袋縫在一起,制作了一條迄今為止都忘不了特大號麻袋。在娃娃的眼里,那條麻袋就像巨人一樣。
記得那天晚上,爸爸媽媽推著車子進門時,門口太窄,麻袋是在門外卸下來的。
媽媽把麻袋里的高糧糠一盆盆地掏出來,晾曬在塑料布上。連續(xù)幾天,媽媽在太陽下守著這堆攤開的高糧糠,就像守望著一個希望般的喜悅。
一大堆高糧糠最終變成了盤中餐,而那條作出了貢獻的巨大麻袋再也沒有派上用場。
后來,幾經(jīng)搬家遷居,居住的條件越來越好。廚房也隨之發(fā)生了革命。舊式的風(fēng)箱改為蜂窩煤,再由煤氣罐改為天然氣,甚至也用上電烤箱、電磁爐、微波爐、抽油煙機、電冰箱、飲水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