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云的微博認證簡介上有兩個身份:全國人大代表和律師。
“因為我接觸的案子比較多,在辦案的過程中,發(fā)現了法律有漏洞或不完善的地方,作為人大代表,我有責任提出來,促進其規(guī)范和完善?!表n德云強調律師身份為他尋求議案線索提供了“便利通道”。
從2003年到2011年,韓德云共提交了將近200件議案和建議,而連續(xù)6年提交的公務員財產申報立法的議案,讓他成為代表委員中的焦點人物之一。
“今年是第十一屆全國人大和政協任期內的最后一次會議,我還是會繼續(xù)提公務員財產申報立法的議案?!表n德云告訴《望東方周刊》。
用自己的特定身份去推動社會進步
“?!币粯訄猿植恍?,“咬”住一個議案不放,韓德云自己總結,這種“牛脾氣”起源于大學時代,形成于海外研究生生涯,實現于任職人大代表以后?!拔页錾?0年代,上大學、留學、下海,人生坐標與關系中國命運的幾個重大歷史轉702fc215c3ad5267dd750640f759db99f9e55088e556494920295d2e056a4e45折點同步?!?br/> 1992年春天以后,國內曾掀起過一個“下?!崩顺薄?994年,國家宣布允許個人合伙開辦律師事務所,韓德云辭去了副教授的鐵飯碗,與海歸友人合伙創(chuàng)辦了中國西部第一家歸國留學生律師事務所。
那時人們紛紛涌入沿海一帶,重慶市司法局的領導得知韓德云要申請律師事務所執(zhí)照后,只提了一個要求:必須在重慶辦所,在重慶樹立一個樣板,不能“孔雀東南飛”。為此,司法局領導還專門將韓德云律所的執(zhí)照扣在手里。當年與他一同出國的同學則用北京上海更廣闊的市場“引誘”過他。
“我不把賺錢作為第一選擇。一個真正的律師對社會的貢獻和影響,不是在經濟上創(chuàng)造的?!表n德云說。他所理解的中國律師所扮演的角色,排第一位的是政治角色,其次是社會角色,最后才是經濟角色?!八^政治角色,就是用自己的特定身份去推動社會進步?!?br/> 韓德云做律師到現在基本沒代理過官司,他的律師事務所定位為商務所,主要為企業(yè)和社會機構提供法律服務,他也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多次強調,“不期望在別人的沖突中掙錢?!?br/> 韓德云第一次被媒體廣泛關注是在2001年。那時,他帶領的索通律所團隊耗時8個月起草了《重慶市物業(yè)管理條例》(草案),該條例最終獲高票通過。這件事開創(chuàng)了“律師參與地方立法”的先河,對韓德云而言則是他以律師身份參政議政的第一步。
2000年各地人大實現了“開門立法”的創(chuàng)新,韓德云發(fā)現,職業(yè)優(yōu)勢完全可以使律師成為參與立法的主力軍之一,“律師本身就從事法律實踐,對法律起草后的可操作性最清楚。”于是韓德云就主動向人大提出請律師參與地方立法,并選取了物業(yè)管理的新話題試水,沒想到第一次“吃螃蟹”就引起了全國關注。
“當代表就是要說”
2003年1月,韓德云當選為重慶市第二屆政協委員,不久后又當選第十屆全國人大代表,他實現政治角色、社會角色的理想通道打開了。
“當選人大代表,相當于給你發(fā)了一個話筒,當代表就是要說?!表n德云說自己不會做“無言”代表。
當上人大代表伊始,韓德云就提交了兩個議案和一些建議,第一個議案是法律援助立法問題,他向全國人大提出應明確將“提供法律援助作為政府的義務”,設立公職律師,專門從事法律援助。
2004年,韓德云提交了《關于修改律師法以及制訂公平就業(yè)保障法》等8件議案和10多件建議,其中6件議案被大會議案組立案。
2005年,30件議案和建議;2006年, 20件議案和建議……每年兩會前夕,韓德云都會組織團隊成員收集議案線索。
2007年,他向全國人大提交的廢除食品免檢制度的建議。
“免檢產品在免檢期內,質量全靠企業(yè)自覺,在目前一些企業(yè)缺乏誠信的情況下,免檢制度就成了一個漏洞,有可能成為企業(yè)牟利的保護傘?!表n德云向全國人大舉例論證了食品免檢本身存在的制度性缺陷,并得到的國家質檢總局回復:建議很好,我們也正在考慮,具體操作需要具體磋商。
8個月后,三鹿奶粉事件爆出,食品免檢制度很快被廢止。感到欣慰的同時,韓德云也承認“如果不是這件事,這個制度可能還不會這么快廢除?!?br/> 這件事讓韓德云感覺到,關注點還是放在熟悉的立法問題上。他認為,在立法上,有的法律“總體滯后,監(jiān)督脫節(jié),立法缺乏超前性和預見性,出臺之日有可能就是落伍之時”。
從回復中看到明顯變化
用人大代表的話筒發(fā)出為公務員財產申報立法的建議后,受到有關方面和社會的關注。韓德云覺得這也是一種成果:“我把建議本身向社會傳播和普及也看成是人大代表的一種職責,而且這是重要的?!?br/> 1994年《公務員法》出臺后,由于立法較為原則性,一些問題還無法處理和對應,包括沒有建立公務員財產申報制度。韓德云在那時起就開始關注公務員財產申報問題。
韓德云的相關議案還在繼續(xù)提,讓他欣喜的是中央紀委的回復讓他看到了明顯變化。
2009年中央紀委的回復是“正在抓緊落實該項工作”。當年溫家寶總理在做客中國政府網和新華網時也提出“正積極準備實施官員財產公開”,這讓韓德云頗為欣喜。2010年,中央紀委在回復中明確表示,“已經著手起草建議稿”。
有媒體報道說,2011年3月8日,列席北京代表團全團會議的中央紀委副書記、監(jiān)察部部長馬表示,監(jiān)察部已經有專門的部門在起草立法建議稿,“正在積極通過各方面的工作,促進起草文件的形成?!?br/> 一項法律制度的建立是十分嚴謹的工作,無疑需要一個逐步的、各方面積累經驗和條件的過程,不能簡單化,不可能一蹴而就。“從人大代表的角度講,我不斷提出來,是要反映社會發(fā)展中各個階層對制度建立本身的一種愿望。”韓德云說。
當下,韓德云反而又多了另一種擔心:“公民的意識和監(jiān)督能力都需要一定的成熟度,包括人們對官員的合法所得也要有正確的理解和包容,這一點現在還很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