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嚴肅的印刷文化被輕松的電視文化所代替,娛樂似乎滲入到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尼爾·波茲曼在他的《娛樂至死》中預言了一切公眾話語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呈現(xiàn),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人類將成為娛樂至死的物種。顯然,波茲曼對大眾文化的風行持絕對悲觀態(tài)度,更是視大眾文化的載體電視為洪水猛獸。但是,媒體僅僅是一種傳播載體,人類也非毫無理性,娛樂還尚不足以至死。
【關鍵詞】泛娛樂化 大眾文化 娛樂 傳媒
相信看過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的人,都對封面上的那幅畫深有印象。漫畫中一家四口圍坐在一臺電視前觀看電視節(jié)目,與眾不同的是,漫畫中的一家人都缺少腦袋。為什么會這樣呢?這幅漫畫正是形象的表達了作者的觀點:娛樂至死。那么,真的如波茲曼所說的,當電視比印刷品更流行于世的時候,人們會愛上壓迫,崇拜那些使他們喪失思考能力的工業(yè)技術,直至我們毀于自己熱愛的東西嗎?
書中給我們的答案在書名中已經體現(xiàn)出來了,波茲曼在前言中提到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奧威爾和赫胥黎的預言,并在前言最后一句寫到:可能成為現(xiàn)實的是赫胥黎的預言。他認為,“媒介的獨特之處在于,雖然它指導著我們看待和了解事物的方式,但它的這種介入卻往往不為人所注意”,“我們的媒介即隱喻,我們的隱喻創(chuàng)造了我們的文化”。而伴隨印刷術退至我們文化的邊緣,電視占據(jù)文化的中心,人們進入了一個全面娛樂的年代,諸如書中提到的,政治可以娛樂化,宗教、教育、新聞同樣可以通過娛樂的方式來展示。正是這樣,波茲曼表達了自己的擔心:我們終將毀于我們所熱衷所追求的娛樂。
眼下,不得不承認,娛樂充斥了電視熒屏。各類真人秀節(jié)目,抹鼻子掉眼淚的情感節(jié)目,肆行泛濫的夸張廣告,瘋瘋傻傻的娛樂節(jié)目等等不勝枚舉。滲透到各個領域的娛樂似乎已經造就了我們文化的內容。筆者認為,波茲曼的觀點很有道理,泛娛樂化確實是社會進步的一大障礙。但這并不能完全歸咎于電視,更不能認為技術的進步反而造成智力的消退,反之,筆者樂觀的認為當下的媒體環(huán)境還沒有到達一個娛樂至死的境地,娛樂也并非是肆意踐踏人類文化的元兇,存在即合理,娛樂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一、大眾文化有其存在的價值,娛樂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娛樂至死》中,波茲曼一再表達了對印刷文化的留戀。誠然,印刷機統(tǒng)治的天下,娛樂還沒有如魚得水般穿行在各個領域。競選人不會因為相貌丑陋而影響選票,宗教不再是具有精神超脫神圣而深刻的人類活動,報紙不會是以無聊的數(shù)據(jù)、夸張華麗的圖片取勝,教育更不是以電視節(jié)目這種娛樂的方式來傳輸給下一代等。波茲曼認為,只有印刷術才讓理性如此徹底地出現(xiàn)在歷史上的一個時期,而技術的進步,電視的出現(xiàn),讓印刷機統(tǒng)治思想的“闡釋年代”消失于接踵而至的“娛樂業(yè)時代”,人類的文化精神行將枯萎,正如赫胥黎所言,“文化成為一場滑稽戲”。
不可否認的是,印刷文化中,人們偏重于理性嚴肅的思考,電視的出現(xiàn),復雜具有高邏輯性的話語結構被分離的直白平淡,人們能輕而易舉的從輕松搞笑的電視節(jié)目中獲取信息,對于電視機前的受眾來說,思考似乎不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了。波茲曼正是意識到這一點才對人類智力消退、文化枯萎表現(xiàn)的憂心忡忡,把電視看成了一種洪水猛獸。我們看到,波茲曼在否認電視的同時,對印刷術則表現(xiàn)的是留戀甚至是崇拜,他認為,鉛字使人們依據(jù)理性生活,通過富有邏輯的批評和其他方式不斷地完善自己。這不禁讓人想到,波茲曼陷入了一種對精英主義精英文化的無限推崇中,與此同時,被他否認的是大眾文化。
但筆者認為,大眾文化是技術進步、社會進步的必然產物。一個社會,精英總是少數(shù),大眾才是多數(shù),文化本來就是多元的構成,某一種文化不能成為唯一,否則社會將變得枯燥無味。當下的社會,人們的生活節(jié)奏變得越來越快,娛樂成為人們繁忙之余不可或缺的調劑品,適度的娛樂反而能放松身心,更好的投身工作,促進生產力的發(fā)展。況且印刷術并沒有完全被電視取代,就像我們討論報紙會不會被新媒介取代消亡一樣,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技術的進步不會阻礙文化的發(fā)展,新媒介的誕生并不意味的舊的就一定會消失,反而,兩種媒介選擇兩種不同的受眾,造就了文化的多元結構,這樣更有利于文化的發(fā)展傳承,而不像波茲曼所說的電視占據(jù)文化中心,文化最終變成一出滑稽戲。此外,大眾文化已經盛行多年,也已證明了它的合理性,精英文化當然應該占據(jù)主導地位,但人們有選擇娛樂的權利,閑暇之余娛樂一下又何妨?
二、傳者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在迎合受眾,把關人沒有超越底線
說把關人沒有超越底線,可能底氣不是那么的足,畢竟,有些媒介已經在踩著底線行走了。但是,整個媒體的大環(huán)境并不可一概而論。也許紙媒已經用視覺沖擊作為制勝法寶,電視用各類八卦獵奇來豐富熒屏。但是筆者以為,這些并不是媒體的常態(tài),畢竟媒體處在夾縫中生存,受到經濟等方面的壓力,故而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一個娛樂和嚴肅并存的狀態(tài)。媒體為了生存就必須考慮收視率、收聽率、銷售量等等,所以既然受眾熱衷娛樂,那么娛樂就是必不可少的。但同時媒體的把關人也并沒有一味的迎合受眾,畢竟還有多種顧慮的因素,不可能完全以“受眾是上帝”來制作節(jié)目。
三、受眾并不是一概而論的被動接受者,不可否認受眾的能動性
波茲曼認為,媒介即隱喻,隱喻創(chuàng)造了我們的文化。他對電視的批判基于電視帶來的娛樂對人們邏輯思維能力的消極影響,以及帶來文化發(fā)展的停滯不前。我們看到,無論對印刷術的推崇還是對電視的擔憂,波茲曼都預設了受眾是被動的接受者,只能任由媒介來統(tǒng)治來操縱,印刷術讓人們理性嚴肅,電視則讓人智力消退,變成一只不思考的非理性動物。如此看來,波茲曼的觀點是基于傳者中心論,正如他在書中說道,“印刷機不僅是一種機器,更是話語的一種結構,它排除或選擇某些類型的內容,然后不可避免地選擇某一類型的受眾”,印刷機作為隱喻和認識論創(chuàng)造了富有邏輯而理性的公共對話,反之,電視則讓這一切消失殆盡。受眾變成了沒有大腦的動物。
筆者以為,在印刷機時代,即波茲曼口中的“闡釋時代”,他的觀點有一定的道理,畢竟人們接受信息的渠道有限。而在如今新媒介不斷出現(xiàn)發(fā)展的年代,傳者中心論已經不適應這個時代,受眾不再是被動的信息接受者,多種獲取信息的方式使得人們不再受限于媒體的單向傳播,這一點,尤其體現(xiàn)在新媒介上。相較于從前,由單一的傳和受,變成了受眾高參與,多反饋的媒介形式,紙質媒介、電視媒體等等都加強了與受眾的聯(lián)系。這就意味著,媒體對于我們來說,不再是統(tǒng)治者,我們的思想、行動也許會受到媒體潛移默化的影響,但并不意味著,像波茲曼口中說的那樣,能夠完全的塑造我們,因為作為受眾,我們有了選擇權。
泛娛樂化確實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但也不用過分擔憂,我們并不是非理性的被動受眾,媒體并不能隨心所欲的掌控我們。娛樂并沒有至死,我們也不會讓它把我們變成娛樂至死的物種,把我們的文化摧毀。
總之,波茲曼的擔憂不無道理,正如展江所說“一個國家是在什么樣的媒體占主導地位的時代進入現(xiàn)代化,這對整個社會的影響是很大的”,娛樂本身并不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不該娛樂的也被娛樂了。我們需要正視波茲曼的擔憂,把他的預言當成一種警鐘,雖未到娛樂至死,但游戲已經進行很久了,該意識到規(guī)則和結局的關系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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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均為安徽大學新聞傳播學院2011級研究生)
責編: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