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雁,女,陜西清澗人,1989年畢業(yè)于延安大學。陜西省作協(xié)會員。曾在《人民日報》《小說月報》《延河》《延安文學》《飛天》《黃河》《散文》等刊發(fā)表小說、散文70多萬字。著有長篇小說《本色》?,F(xiàn)供職于延安某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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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千葉回到嶺外小城快兩個月了,父親的病情已基本穩(wěn)定。父親母親同年退休,離開他們站了一輩子的中學講臺。二老不習慣突然到來的退休生活,落寞思女,先后病倒了。一個獨生女兒偏偏嫁在了遠隔千里的北山,單是為這,老兩口就犯起難來,身邊沒個人不行,不能將女兒召回,兩位老人又不能跟著到北山去,氣候不適應(yīng),人際關(guān)系不熟悉,關(guān)鍵的問題是,女婿壓根兒沒有發(fā)出邀請之意。
他們不知道這樣面冷心冷的一個女婿如何會讓他們心高氣傲的女兒跟了去。尤其是女兒在家時兩個月來,眼見兩人電話里說不上三五句話,就知道這三十來歲的夫妻比那五、六十歲的夫妻還要冷。女兒啊,去千里之外,就為了這一份冷與涼!千葉的父母一生平平靜靜,相濡以沫過日子??吹脚畠耗昙o輕輕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母親更將那個才見過幾回面的女婿丁勇恨了,捎帶地又怨恨起了把女兒哄到北山去的那個男人。
父親血壓穩(wěn)定,本可以回去了,但千葉一點也不忙著回去。兒子的生活起居自有婆母照顧。清川師專改為清川學院,課程也有所調(diào)整,千葉上的還是古代漢語,也不必著急。千葉和父親母親商量著到北山度過晚年之事,但二老拒絕了,說是怕冷;但現(xiàn)在是夏天將至了,二老又說懶得折騰。幾天里,千葉沒了思考,一直在等待著丁勇的一個電話,讓她回;等待著丁勇來電話詢問一下她父母晚年的照料問題。但千葉什么也沒有等來,丁勇偶爾來一次電話,也是十幾秒內(nèi)說完。千葉關(guān)心的問題,丁勇一個字也不提起,就像她是在嶺外旅游,而不是在照顧生病的父母。千葉內(nèi)心連憤怒也沒有了,只有無盡的冰涼。
漸近四十歲,生命進入了一個暫歇,得重新審視那些過往的生活,糊里糊涂的,就走了十幾年,而生活里本身存在的問題也到了不得不審視的時候。
正在費躊躇時,丁勇打來電話,劈面就是一句:“你就在那里呆著吧,你就不要回來,你兒子讓車碰了。你還要不要兒子了!”
“什么?”電話里啪地一聲,已經(jīng)掛斷了。
千葉望著驚呆的父母,不能再隱瞞,趕緊給婆母家打電話。婆母在電話里說,不要緊,昨天已經(jīng)把片子拍了,就是擦傷了一點皮,不過孩子受了驚嚇,車子的前底盤靠上了孩子的腿,又問二位親家的病情。
第二天黃昏時分,千葉已乘火車回到了兒子身邊。在婆母家見到躺在床上看電視的兒子,千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毛毛疼不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