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曼達·格夫特

□ 嚴小平

正如道格拉斯·亞當斯曾寫過的那樣：“宇宙很大，的確很大。”然而，如果我們的宇宙大爆炸理論是正確的，那么宇宙曾一度非常的小，甚至并不存在。大約137億年前，時間和空間從虛無中跳出。這些是怎樣發(fā)生的？

或者，換一個角度問：這一切究竟為什么存在？這是一個大問題，也許是最大的問題。認為宇宙只是憑空出現(xiàn)的想法真是不容易，嘗試虛無的構想也許更難。

這也是從科學的觀點提出的一個非常合理的問題。畢竟，某些基礎物理學認為，我們和整個宇宙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熱力學第二定律，大多數(shù)物理學定律中的共振，比方說無序，或者熵，總是趨于增加。熵測量你能夠重新安排一個系統(tǒng)的部件，而不改變事物總體外觀的方法的數(shù)量。例如，熱氣體中的分子可用不同的方式安排，創(chuàng)造總體上相同的溫度和壓力，使這種氣體成為一種高熵系統(tǒng)。與此相反，你根本無法重新排列一個生物體的分子，而不將其變?yōu)橐粋€非生物體。

按照同樣的邏輯，虛無是周圍最高的熵狀態(tài)，你可以將你周圍的一切攪亂，但它看上去仍是什么也沒有。

根據(jù)這個定律，很難明白“虛無”中怎樣生出“有”來，更不要說像宇宙這么大的事物了。另一種考慮是對稱——一種似乎對這個有形宇宙有著深遠影響的特性。虛無確實是非常對稱的。“很難從一件事物預料另一件事物，所以，宇宙是全對稱的。”麻省理工學院的物理學家弗蘭克·維爾澤克說。

而正如物理學家過去幾十年來所認識到的那樣，對稱性就是用來被打破的。量子色動力學告訴我們，虛無是一種不穩(wěn)定狀態(tài)?！澳憧梢栽谠永锩嫘纬梢环N沒有夸克和反夸克的狀態(tài)，而這是完全不穩(wěn)定的。”維爾澤克說，“它自發(fā)地開始產(chǎn)生夸克和反夸克對?！碧摕o的完美對稱被打破?？屏_拉多大學的物理學家維克托·斯滕格說，這導致一種意想不到的結論：盡管熵如此，但“某些東西是比虛無更自然的狀態(tài)?！?/p>

“按照量子論，沒有‘虛空’的狀態(tài)。”牛津大學的弗蘭克·克洛斯贊同說。虛空會有精確的初始能量，對于不確定的量子論領域來說，這是一個太精確的需求。相反，一個真空確實充滿了在現(xiàn)實中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粒子激流。從這個角度講，這本雜志、你、我、月亮，以及我們宇宙中一切別的事物，都只是這個量子真空的激發(fā)。

某些類似的事物能夠解釋宇宙本身的起源嗎？還真有可能。維爾澤克說：“虛無與充滿物質的豐富宇宙之間并沒有阻礙。”也許，宇宙大爆炸只是虛無自然而然發(fā)生的事情。

當然，這提出了宇宙大爆炸之前是什么情況以及大爆炸持續(xù)了多久的問題。不幸的是，在這一點上，基本的概念開始難為我們，“之前”的概念變得毫無意義。用史蒂芬·霍金的話說，就好像問什么在北極的北面。

雖然如此，仍有一個甚至更讓人興奮的推論：某件事物可能來自虛無——也許虛無本身不可能出現(xiàn)。

理由是，量子論的不確定性允許時間與能量之間的交換，這樣，某些延長了很長時間的事物就一定很少有能量。我們的宇宙持續(xù)了數(shù)十億年，其間經(jīng)歷了銀河系的形成、太陽系的合并以及生命進化成兩足動物，還有生物能發(fā)出“某事怎樣來自虛無”的天問，它的總能量一定是出奇的低。

這符合一般公認的宇宙早期時間的觀點。這種觀點認為，宇宙大爆炸之后，時空瞬間經(jīng)歷了一個短暫的擴張爆發(fā)。這個劇烈的時間段被稱為膨脹，能量淹沒了宇宙。但根據(jù)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時空越多，也就意味著引力越大。引力的拉力代表了負能量，它可以抵消膨脹的正能量——本質上免費構造了一個宇宙。“我喜歡說，宇宙就是終極免費午餐。”艾倫·古斯說。艾倫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天文學家，30年前提出了膨脹理論。

物理學家總是擔心，從虛無中創(chuàng)造某物會違背各種各樣的物理學定律，比如能量守恒定律。但如果總體上存在的是零能量，這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了——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宇宙，不僅貌似有理，而且很有可能?！耙苍S一種更好的表述方式是：某物便是虛無?！惫潘拐f。

然而，所有這些理論，都不能使我們真正擺脫困境。我們對宇宙誕生的理解是建立在物理學定律，尤其是量子不確定性原理的正確性基礎上的。但這就意味著，在宇宙存在之前，物理學定律就被莫名其妙地編入了我們宇宙的構造之中。物理學定律怎能存在于時空之外，而沒有自己的起因？或者，為何存在某種事物而不是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