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木
最近幾個月,日本搜索網站的上榜流行詞里開始出現“中二病”這么個詞語。雖然這個詞在四五年前就已經出現,但是流行起來應該是最近的事。本人這類動畫系的學生尤其對這一季充滿了中二色彩的動畫嘆為觀止:原來,我們還生活在這樣的時代。
“中二病”不是一種“病”,也可理解成一種綜合征。日本的詞匯里有很多這樣的詞語,比如“五月病”。就是臨近五月,氣溫慢慢地變溫暖以后,加之正值日本的黃金周,人就開始發(fā)懶不想去上班了,于是請假的人就開始多了起來。中二病也是如此,最早是普遍發(fā)生在初中一二年級的學生中,由于受到動漫和輕小說影響而把自己幻想成主角并作出匪夷所思的歇斯底里的行為,這么一種意識,而后衍生到一個更大的群體,年齡也開始偏向高齡化,充其量,應該算是一種青春幻想。
真實的中二病也分為多種程度,一是模仿,比如使用道具,眼罩、繃帶、假眼等裝飾自己,或者刀、劍,并幻想自己可以依賴這些道具變得和周圍的人有所不同。這按照一個中國的詞叫什么?玩酷。二是比較嚴重一點的,比如傷疤、刺青、刻痕,用身上的傷痕來證明自己。
年輕時候的我們總是期望自己的與眾不同。記得以前看巖井俊二的《關于莉莉周的一切》,描寫的就是一種頹廢而傷感的灰色青春。
日本的這一代孩子和我們中國的90后這一代有著驚奇的相似。有些孩子雖然生活在繁華的城市,然而又因為父母每天辛勤工作、獨生子女、獨立公寓這么多種因素錯雜在一起,孤獨、傷感、頹廢。他們就像籠子中的鳥,一個人關在小小的房子里,游戲機和網絡成為了他們最喜歡的東西,渴望著跟別人交流,然而又什么都得不到。而那些心智脆弱的孩子,總是渴望著自己成為別人的價值。
到了我們這樣的年齡,就發(fā)現了年少時那些喜歡干傻事的孩子們,在我們的印象中最深刻。而中二病之所以迅速地流行起來,也廣泛地出現在動漫作品中,也正是因為它代表了青春期的那個年齡可以干的某些事。這些事情雖然不值得一說,都是些不好意思回憶的東西,但是回憶起來,卻發(fā)現是真實存在過的。不管怎么樣,這就是生活。
而這個問題的源頭之一輕小說,也是一種很有鮮明特色的日本文化。輕小說是那種讀起來像電視連續(xù)劇的東西。輕小說沒有小說那么精巧的構思,也沒有散文那樣華美的文字。大部分的輕小說不是文學作品,而更像一種小電影。
我讀中學的時候因為受恩師和朋友的影響,讀過不少文學作品,而到了日本卻發(fā)現相比起古典和現代文學,輕小說在年輕人群體里更受歡迎。個人對于輕小說的看法是,作者往往不會在文字上下太多的工夫,而把所有的經歷都投入到劇情里。也就是說,一本輕小說,讀來讀去,就是一本長篇的《故事會》。
我認識輕小說,是從2005年的動漫作品《灼眼的夏娜》開始的。而至今在日本最成功最暢銷的輕小說應該莫過于《涼宮春日的憂郁》了。最近一個叫川原礫的作者又通過《加速世界》跟《刀劍神域》兩本小說成為了新一代的文學偶像。相比起日漸消沉的日本純文學,輕小說似乎是這個高速發(fā)展的物質社會的必然產物。當然我們也不可以說這是不幸,因為聽故事,也沒有什么不好罷了。
輕小說的類型分為兩種,一種是原創(chuàng),一種是根據動漫改寫。這不奇怪。所有的動畫都需要劇本,輕小說無疑就是很好的劇本原型。所以在動漫高度發(fā)達的日本,輕小說的流行,太正常了。作為動漫產業(yè)的一部分,輕小說作為動畫的劇本原型所存在,直接關系著日本這個動漫大國的動漫產業(yè)的世界霸主地位。
最近關于村上春樹的話題,很多朋友都跟我討論了一番:眾所周知這次的諾貝爾文學獎選擇了莫言,而村上春樹貌似是很有希望的一個得主。關于這個話題,以前我在一本雜志上看到過一個標題,叫現代藝術之死,作者的觀點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快餐生活注定了那些代表人類精髓的東西的漸漸消亡。藝術這個東西和現實是時而矛盾,時而統(tǒng)一的,而在包容生活的同時,應該具有自己鮮明的獨立性。而反過來看,中二病似乎也是很鮮明獨特的。所以在當下,它也成了一種動漫創(chuàng)作的新題材。
總而言之,帶來這些東西的,就是我們生活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