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馬曉惠

珊瑚和海藻因為太相愛而相殺？

撰文/馬曉惠

一直以來人們都被告知：海藻是珊瑚的好朋友，珊瑚的成長離不開海藻，珊瑚那漂亮的顏色和婀娜的身姿更是取決于海藻。

可不久前有科學家忽然宣布：海藻是珊瑚的勁敵，海藻不僅會傷害珊瑚，甚至還會成為珊瑚殺手！

究竟是過去的認知有誤，還是溫馴的海藻因為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異？

每一個有幸徜徉在珊瑚世界里的人，都會被眼前的美景所傾倒。珊瑚的種類很多，其造型也各不相同，樹枝狀、平展狀、花瓣狀 讓人目不暇接，恍若入了仙境一般。

要是你足夠細心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珊瑚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像植物一般，朝陽光射入的方向擴展，越是光照好的部位發(fā)育得越好。這也難怪很長一段時間里，珊瑚都被誤以為是植物了。

當然啦，如今珊瑚是“植物”的誤會早就被澄清了，珊瑚具有向光性的秘密也被揭開了。這是由于它體內有一種叫“蟲黃藻”的共生藻，蟲黃藻進行光合作用需要陽光，因此珊瑚才會有這種向陽生長的特性。

珊瑚與海藻的“真愛”并非傳說

蟲黃藻是一種單細胞藻類，與珊瑚蟲是一種互利共生的關系。它們的個頭非常小，必須借助顯微鏡才能發(fā)現(xiàn)，據(jù)估計每平方毫米的珊瑚組織內有3萬個蟲黃藻。

蟲黃藻進行光合作用所需的原料來自于珊瑚蟲的代謝廢物，合成的氧氣和有機物則反饋給珊瑚。蟲黃藻對珊瑚相當慷慨，為它提供了高達90%的能源需求。而作為回報，珊瑚除了提供二氧化碳和含有氮、磷的廢料給蟲黃藻，作為光合作用所必需原料之外，還為它提供了保護和居所。

蟲黃藻與珊瑚蟲的石灰質骨骼的形成密切相關。生物學家曾做過這樣的實驗：將蟲黃藻從珊瑚蟲體內分離出來，人工供給珊瑚蟲氧氣，以保證其生存所需。實驗的結果顯示，珊瑚蟲雖然能夠活下來，它的骨骼卻得不到正常的發(fā)育。這是因為珊瑚蟲的代謝產(chǎn)物中有大量酸性氣體二氧化碳，妨礙了骨骼的增長，而蟲黃藻卻有迅速有效地解除二氧化碳，并促進珊瑚骨骼形成的功能。更有趣的是，蟲黃藻在代謝過程中雖然也會排出二氧化碳，卻是以碳酸鹽的形式存在，能與鈣離子結合形成珊瑚的骨骼。

也是因此，大部分造礁珊瑚都是與蟲黃藻共生的，而非造礁珊瑚則沒有蟲黃藻。由于蟲黃藻的生存依賴于陽光，這就制約了造礁珊瑚的生長環(huán)境，它們必須生長在那種陽光充足、海水清澈的環(huán)境中。

造礁珊瑚對于蟲黃藻非常依賴，如果蟲黃藻跑掉或死掉的話，它們就會得病，即出現(xiàn)白化現(xiàn)象。在白化初期，如果蟲黃藻能及時回到珊瑚體內，生病的珊瑚仍能起死回生；可要是持續(xù)白化時間太長，珊瑚就會因為嚴重缺乏營養(yǎng)而死亡。同時，通過對養(yǎng)分、光線及對過剩細胞的驅逐，珊瑚也可以控制蟲黃藻的數(shù)量，避免其過度繁殖。

與珊瑚相反，蟲黃藻對它的依賴卻沒有那么強烈。除了能與珊瑚共生之外，蟲黃藻還能在某些原生動物和無脊椎動物體內存在，比如珊瑚的近親海葵。更要命的是，蟲黃藻還都很“嬌氣”，一旦海水的溫度、鹽度等出現(xiàn)變化，就會“離家出走”或者一命嗚呼。因此，珊瑚與蟲黃藻之間的共生關系其實相當脆弱，必須盡心呵護才行。

珊瑚與海藻的“戰(zhàn)爭”由來已久

雖然有了珊瑚與蟲黃藻的“抵死纏綿”在前，但是珊瑚與海藻的相殺也并非不靠譜的傳言。只是引發(fā)這場珊瑚和海藻之間大戰(zhàn)的，不是蟲黃藻之類共生藻，而是藻類中的多細胞海藻。

多細胞海藻與珊瑚的“地盤之爭”其實由來已久，其中最具代表性也最具侵略性的莫過于杉葉蕨藻了。這是一種生命力極其旺盛的多細胞海藻，只要一適應周圍環(huán)境，它就能以每天增加8厘米的速度瘋狂生長。1984年，杉葉蕨藻伴隨著摩納哥水族館里排放出的污水里進入了地中海。它很快就覆蓋了整個海底，使其他固定根系的生物窒息死亡。這種唯我獨尊的海藻同樣也覆蓋了珊瑚，由于海藻奪取了蟲黃藻獲得陽光的權利，打破了珊瑚與蟲黃藻之間的共生關系。失去了蟲黃藻提供的營養(yǎng)后，五顏六色的珊瑚首先出現(xiàn)的是白化，要是這種情況仍得不到改善，那么等待它們的就只有虛弱而死一途了。目前可怕的杉葉蕨藻仍在地中海肆虐，被其覆蓋的海底已經(jīng)超過了130平方千米，遍布190千米的海岸線，對海底的海草生態(tài)系統(tǒng)造成了毀滅性災難。

此外，對南太平洋珊瑚的最新研究也顯示，除了傳統(tǒng)的“陣地戰(zhàn)”之外，海藻對付珊瑚還用上了化學武器?？茖W家用生長在珊瑚周圍的8種不同海藻做了實驗，實驗證明某些藻類在與珊瑚接觸時確實會釋放出毒素，不到兩周時間就能使用于實驗的珊瑚變色，甚至死亡。

這項研究還發(fā)現(xiàn)，這種能讓珊瑚中毒的毒素主要成分為萜烯。當這些有毒的海藻與珊瑚接觸時，就會釋放出毒素，隨后毒素便會迅速擴散到珊瑚全身。此外，某些熱帶藻類則表現(xiàn)得更為“狡猾”，除了能通過接觸放毒外，還會利用傳染性路線去攻擊珊瑚。比如有的熱帶藻類會釋放出大量的溶解碳，使珊瑚表面產(chǎn)生一種傳染性微生物。

值得慶幸的是，并非所有海藻都是有毒的。此外，不同珊瑚遭遇有毒海藻時，所受到的傷害也不盡相同。與成年珊瑚相比，只有硬幣大小的未成年珊瑚是最大的受害者。

當然，也有科學家認為對此無需大驚小怪，因為“在經(jīng)過多年的地盤戰(zhàn)爭，海藻和珊瑚已經(jīng)逐步形成一系列克制對方的作戰(zhàn)技巧”，跟這些有毒的海藻相比，或許人類的危害還更大些呢。

守護珊瑚的“魚王子”也需要人類的守護

這些有毒的海藻雖然危險，但也并非真的就天下無敵了。它們的天敵是那些游弋在珊瑚礁里的植食性魚類。珊瑚從來就不是孤立的存在，珊瑚群落是一個龐大而又完整的生態(tài)系統(tǒng)。長久以來，游弋在珊瑚群落中的那些植食性魚類擔負著守護珊瑚的職責。

在健康的珊瑚礁生態(tài)系統(tǒng)中，總能看見一群群的魚兒活潑地游來游去，不時用嘴去啃食珊瑚，發(fā)出咯嘣咯嘣的嚼食聲。不了解的人往往會以為它們是在傷害珊瑚，其實它們啃食的不是珊瑚，而是海藻。由于珊瑚礁本身是一個完整的生態(tài)系統(tǒng)，你完全不必擔心這些魚兒會把海藻啃食殆盡，因為它們也被自己的天敵制約著，比如灰礁鯊。

在美麗的大堡礁，觀光者可以親眼目睹這些守護珊瑚的“魚王子”是如何履行神圣職責的：午后斑駁的陽光中落在碧藍的大海上，海中那仙境似的珊瑚礁美得讓人窒息。驀的，一只罕見的蝙蝠魚拖著長長的鰭，出現(xiàn)在觀光者的視野里，開始啃噬那一綹綹的馬尾藻。而另一邊一群五彩斑斕的鸚鵡魚，正用鋼絲鉗般堅固的牙齒撕咬著一簇簇扎根在珊瑚礁上的海藻，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近年來由于當?shù)貪O民的捕獵，珊瑚礁生態(tài)環(huán)境中的植食性魚類被大量捕捉。在被珊瑚群包圍的斐濟，漁民捕獲了大量的長喙鳥鸚嘴魚，導致失去天敵的海藻瘋狂地蔓延，覆蓋了整個海床的60%，對珊瑚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事實上，出現(xiàn)濫捕現(xiàn)象的并非斐濟一處。科學家警告說，如果這種濫捕的情況沒有改變的話，出現(xiàn)“海藻覆蓋海洋”現(xiàn)象的將并非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