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Ⅰ石慶利 本刊記者 任玉梅
故宮國寶黔中避寇
文 Ⅰ石慶利 本刊記者 任玉梅
“數(shù)十塊長約1尺、寬約4寸的銅版上,用楷書勘刻著《金剛經(jīng)》,經(jīng)文十分清晰,銅版熠熠生輝?!薄罢蛊分杏幸环交疑恼叫突始矣癍t,底部篆刻著‘鳳麟州寶’四字。”“有一只乳白色的玉杯,名曰‘蓋滿杯’,注入清水至杯口,從杯底漏光?!薄坝癜撞?、瑪瑙、黃綾包裹的象牙,場面極盛,參觀者多是當時名流”……
這段關于故宮國寶展覽的描述,來自68年前的安順。而安順與故宮國寶的淵源,要從抗戰(zhàn)時期故宮國寶的南遷、西遷說起。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為使故宮國寶免遭日軍劫掠,1933年2月5日,故宮博物院將國寶分批裝箱南移,隨后西遷至西南大后方。這次遷徙,創(chuàng)造了世界戰(zhàn)爭史上萬件國寶遷徙、行程萬里無一毀損的奇跡。
故宮國寶的遷徙,分南路、中路和北路三條線路進行。其中,南路80箱1022件國寶,在故宮博物院古物館館長徐森玉和古物館科長莊尚嚴等人的護送下,經(jīng)南京、漢口、長沙、貴陽,于1939年1月18日輾轉運抵安順,藏于安順城南郊的華嚴洞,由國民革命軍99師593團派兵守護。隨后, 在安順文廟設立了故宮博物院駐安順辦事處,莊尚嚴任主任。
1939年4月,華嚴洞再次迎來一批國寶——從南京古物保存所又運來5箱秦漢古劍等118件文物。
此后,西周青銅大鼎“毛公鼎”、書圣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唐伯虎的《山路秋聲圖軸》等1140件國寶,在華嚴洞里安然度過了6年時光。
華嚴洞附近當時駐扎著戴安瀾將軍的200師,為保國寶安全,戴安瀾特意叮囑部下:“華嚴洞中藏有國家重要物品,不可隨意靠近,要同華嚴洞警衛(wèi)部隊搞好關系,不能與之發(fā)生摩擦,也不得干涉其正常的警衛(wèi)任務,不得以正規(guī)軍架式小瞧他們,也不得打聽洞中所藏物品。”這支部隊奔赴緬甸作戰(zhàn)及歸國后,官兵均不知道華嚴洞所藏的竟是故宮國寶。
故宮國寶“寄居”安順期間,曾短暫出國。
1939年7月18日,為迎接1940年1月在蘇聯(lián)舉行的“中國藝術展覽會”,國民政府從華嚴洞中取出“商周銅器10件、玉器40件,唐以來書畫48件,宋、元緙詩各1件,共100件”,相繼赴莫斯科和列寧格勒展出,并于1942年9月8日運回重慶收藏。
1944年,應安順地方名流之邀,故宮博物院破例在安順縣府路民教館內(nèi)舉辦了一次小型文物展。曾經(jīng)深居皇宮的國寶,就這樣走進安順人的視線,成為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中安順人彌足珍貴的記憶。
同年4月,“國立北平故宮博物院在筑書畫展覽會”在貴陽科學路省立藝術館舉行,在省內(nèi)引起極大的反響。
展覽結束后不久,隨著日軍戰(zhàn)火威脅黔桂,獨山告急,12月,國寶起運至四川巴縣飛仙巖。
鮮有人知的是,在國寶離開安順前,還曾發(fā)生過感人的一幕。
1942年3月31日,中國農(nóng)民銀行安順辦事處奉命征購華嚴洞以北、從小水溝起至瓦窯村止全程約一華里長的土地修公路,以便“存儲重要公物”,通行汽車。
實際上,這次修路的目的之一,正是為了轉運國寶。
令人感動的是,在征地、議價過程中,相關路段的“地主”(指土地的主人,并非階級成份)并沒有漫天要價,發(fā)國難財,而是“概承減讓”,顯示出極大的愛國熱情。
1939年1月到1945年12月,千余件故宮國寶曾“藏身”安順華嚴洞。(石慶利供圖)
“劉文清,地長16丈,寬5尺,時價2000元,經(jīng)公議減價1200元。戴春甫,地兩塊,其一長6丈寬5尺,其二長2丈寬3尺,時價700元,經(jīng)公議減價400元。唐用奎,地長3丈寬3尺,時價500元,不收價。戴春先,地長2丈寬1.2丈,時價300元,經(jīng)公議減價200元……”從當年“征購車道地區(qū)公議價目表”的記錄中,我們看到了一個個淳樸善良、深明大義的安順人,他們把維系家庭經(jīng)濟收入的田地,慷慨地低價或無償承讓給國家,可謂義薄云天。
(責任編輯/任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