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臨
認知科學的發(fā)展表明,意義和認知密不可分??梢哉f,意義是人類認知的基本功能、重要屬性。認知科學的進一步發(fā)展需要對意義進行深入的研究。語言學不管是哪一個學派,實際上都逃脫不了對意義問題的審視。認知語言學更是將意義作為研究的焦點。和語言學有著歷史淵源的符號學說到底是意義的科學。這是因為意義可以說是人類語言(自然語言)及其他各種符號系統(tǒng)的核心的組成部分。認知科學中的心理學、人類學、社會學都會涉及到意義。當今網(wǎng)絡信息技術空前發(fā)展,對社會經(jīng)濟和國家安全產(chǎn)生著重大影響。網(wǎng)絡的管理、信息通信技術的進一步發(fā)展都非常需要對意義進行計算處理。這些都意味著意義問題研究的重要性。
經(jīng)過半個多世紀的發(fā)展,認知科學明顯分為前后兩代,即第一代認知科學和第二代認知科學。兩代認知科學的差異,實際上是對“意義”認識的截然不同,對什么是意義,對意義這一概念的范圍大小都有著不同的看法。
第一代認知科學受西方歷史悠久的形式科學、上世紀分析哲學思想以及上世紀中期以來計算機科學技術發(fā)展的強烈影響,堅持“形式”在各種各樣科學問題研究中的中心地位,不同程度地忽略了所研究問題的內容部分或意義部分,堅持形式的生成性,意義的解釋性甚至是從屬性。各種喬姆斯基派別的語言學理論就是這樣一類思想的典型。要知道,當科學或技術所研究處理的問題域有限時,這樣的思想路線應該還是十分正確和有效的。當問題域變得很大,甚至是人類認知視野所及的全部范圍,典型的形式科學思想就顯現(xiàn)出問題了。但是,筆者在這里希望強調,形式科學絕不是一無是處,也是拋棄不掉的。形式科學的思想需要發(fā)展。
第二代認知科學應該說發(fā)端于對意義問題的深入洞察,發(fā)端于對意義的與形式科學大相徑庭的不同看法。第二代認知科學看重的是人類世界的豐富性、人類語言的多樣性、人類知識和認知對經(jīng)驗、感知的依賴性和不可分離性。第二代認知科學明顯地表現(xiàn)出,意義是人類認知重要的組成和基本屬性。語言學在第二代認知科學中更加明顯地占據(jù)了主角地位。第二代認知科學研究在發(fā)展過程中表現(xiàn)出一種對第一代認知科學強烈的“革命性”姿態(tài),甚至在語言學領域有所謂兩派語言學理論之間的“語言學大戰(zhàn)”(The Linguistic War)之說。這可能是形式科學思想在西方人文和科學發(fā)展中長期占據(jù)了十分堅固而領域又十分寬廣的陣地的緣故吧。然而毋庸置疑,第二代認知科學確實提出了許許多多新的、閃亮的對意義的洞察和思想,觸及了很多第一代認知科學未能眷顧的問題。
兩代認知科學對意義問題認識的巨大差異,另一個緣由很可能是源于上世紀初在歐洲和北美幾乎在同時分別產(chǎn)生的兩個不同的符號學理論,一個是索緒爾的語言符號學,另一個是皮爾斯的符號學。第一代認知科學受到皮爾斯等人將符號學研究分為句法學、語義學、語用學三個分支的三分思想的影響,而第二代認知科學尤其是第二代認知科學中的認知語言學堅持了索緒爾符號學認為符號由能指和所指組成的兩分的思想路線。三分思想首先縮小了意義問題的范圍,對意義的研究要將句法、語用排除在外,即認為符號的組合、符號的使用不是意義研究的范圍,而句法中心、句法獨立的思想,如喬姆斯基生成語言學理論則進一步強化了皮爾斯符號學三分的思想。兩分的思想認為符號的能指和所指分別是符號的意義和形式兩個層面,如同一個錢幣的正反兩面,是截然不可分的。正是這種初始的差異,決定了兩代認知科學對意義的全部思考。
兩代認知科學對意義問題的不同思想線路表明:兩代認知科學都考慮了意義問題,可以說意義是認知的不可或缺的一個層面,甚至是基本的層面、核心的層面。第一代認知科學雖然更多時候看重了句法,但在第一代認知科學框架下,在西方分析哲學的旗幟下,語義學即自然語言形式語義學,以及語言哲學中相關的意義理論,在20世紀100多年中都對意義進行了深入研究,并產(chǎn)生了巨大的成果。2003年,美國當代最重要的分析哲學史學家司各特·索姆斯(Scott Soames)出版了兩卷集具有巨大影響的分析哲學史著《二十世紀的哲學分析》,其中第2卷的副標題則是“意義的時代”(The Age of meaning),這足以證明第一代認知科學思想傳統(tǒng)下的意義研究的巨大成果。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意義”和“語義”在范圍上要有所區(qū)別:“語義”嚴格地講僅指語言中的意義,“意義”要泛指所有符號系統(tǒng)所表達的意義,這是其一。其二,“語義”不包括語用和交際場景所涉及的意義,“意義”則涵蓋了所有范圍中的意義,“意義”這一概念的使用打通了語義學和語用學的界
限。同樣,意義理論(Theories of meaning)和語義學(Semantics)兩個學科概念所涉及的領域范圍既密切聯(lián)系也有所區(qū)別。
總之,要認清意義在認知系統(tǒng)中的重要地位,也要認清意義研究對認知科學發(fā)展的重大作用。
誠如索姆斯所言,20世紀是“意義的時代”。西方自G.弗雷格、B.A.W.羅素以降,100多年來產(chǎn)生的意義理論紛繁眾多,尤其是第二代認知科學中強勁發(fā)展的認知語義學或基于體驗的意義理論更是將意義的研究推向巔峰。這些紛繁的意義理論是我們推進對意義問題思考的寶貴資源,然而如何梳理它們,使我們構建出不負時代厚望的真正的意義科學,將是我們這個時代學人的艱巨任務。但必須認識到,融合構建統(tǒng)一的意義理論,既造福于我們人類的和平發(fā)展,也會更好地推進世界各國經(jīng)濟社會以及科學技術尤其是信息通信這一類技術的發(fā)展。
英國語用學家路易絲·卡明斯(Louise Cummings)在其《語用學:多學科視角》(2005)一書中,對西方的意義理論作了一個簡單明了的分類,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十分遺憾的是這一分類未能將不應忽視的體驗意義論包括在內??魉箤⒁饬x理論分為三大類:即意義的指稱論、意義的心理論和意義的社會論。對這三類意義理論還用通俗的語言分別稱之為“意義在世界中”、“意義在心智中”、“意義在行為中”,見下圖:
指稱理論主要是邏輯學家或邏輯哲學家所建立,是典型的分析哲學或第一代認知科學框架下的意義理論。主要代表人物是A.塔斯基和D.H.戴維森。指稱理論將意義視為外部世界的實體和關系,并運用邏輯工具構建嚴格形式化的理論和方法,為計算科學進行意義計算奠定了基礎。有學者認為,指稱理論進一步發(fā)展完善,將是最有前景的意義理論,這自然是著眼于意義理論在技術領域應用的角度。其實還有一位指稱理論的代表人物,即美國邏輯學家R.蒙太古,是他確定了自然語言形式語義學的基礎。
意義的心理理論的代表人物是N.喬姆斯基和J.弗德。心理論認為意義是心智中的表示,即心理表示。喬姆斯基的生成語法理論主張人的語言能力是天賦的認知機能,這種天賦的機能當然是人類作為生物體其大腦長期進化的結果,大腦不是一塊白板,出生時即有了一些具有生成能力的規(guī)則機制。弗德贊成喬姆斯基的天賦論,認為心理語言(Mentalese)作為一種內在結構存在于大腦,并認為大腦中的認知系統(tǒng)具有模塊性。意義的心理論必定要從一些基本的假設開始,來構建人類語言的語法生成機制,而且其構建方法是形式化的。這一理論和形式化的指稱理論,如真值條件語義學是一脈相承的,一個是語法,是中心,一個是語義,負責語法形式的解釋。
意義的社會論強調的是意義在于語言的使用,意義存在于人的行為中,這是語用學意義理論。話語分析和會話分析是這一類理論的兩種不同的思路和方法。話語分析注重的是語篇的結構,尋求制約語篇結構的規(guī)則;會話分析運用社會學主要是民族學的方法,分析人類的會話交際行為。在語用學意義理論里,D.司泊伯和D.威爾遜的相關性(Relevance)理論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見此兩人的《相關性:交際與認知》,1995)。相關性理論奠定了一個統(tǒng)一的人類認知和交際的框架,彌補了C.香農和W.韋弗的單純的信息通信框架的不足,進一步表明意義、理解等問題要與認知聯(lián)系在一起。
卡明斯對意義理論的梳理不僅僅是簡明扼要,更重要的是用簡單的語言例子論證說明了三類不同的意義理論不僅不是相悖的,而且是相互補充的。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能夠將意義的體驗理論包括在這一分類框架中。
意義的體驗理論或認知語義學理論,認為意義是基于感知和經(jīng)驗的心理意象,是體驗的(Embodied)、嵌入的(Embedded)、能動的(Enactivist)、延展的(Extended),即所謂4E。4E總的意思就是:人的認知、人的心智以及認知系統(tǒng)所產(chǎn)生的意義皆與人的身體、人所處的環(huán)境息息相通。意義是整個概念系統(tǒng),是能動的。抽像的概念層次借助具體的概念層次用隱喻的方法而獲得。
問題是,意義的體驗論如何與卡明斯所認定的三類意義理論結合在一個整合的分類系統(tǒng)中。筆者認為,綜合四種意義理論的本質特征,可以依據(jù)兩個維度,即內外維度和上下維度,將卡明斯的分類略作調整,形成一個容納指稱論、心理論、社會論和體驗論四類意義理論的整合分類系統(tǒng)。見下圖。
內外、上下兩個維度的意思是,不同的意義理論對意義的視角是不一樣的:心理意義論和體驗意義論認為意義處于認知主體內,處于認知系統(tǒng)中,而指稱意義論和社會意義論將意義置于認知系統(tǒng)外,置于認知主體的外部世界,這就是所謂向內或向外的維度;此外,指稱論和心理論注重的是意義的內涵,而體驗論和社會論看重的是意義的外延,是意義的使用,這就是所謂向上和向下的維度。由此可以得到兩點認識,即意義這一概念確實復雜具有多面性,四大類意義理論從本質上講,并不相互排斥,而是相互補充,完全可為一個統(tǒng)一的意義理論的構建而提供有效的思想。
迄今所提出的各種意義理論是進一步對意義進行研究的寶貴資源依據(jù),梳理這些理論,并借助認知科學的框架方法和多種有效的科學框架和方法,融合構建統(tǒng)一的意義科學,不僅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也具有科學技術意義和技術應用的價值,而且更是符合我們這個時代的需求。當今是全球化時代,需要快速發(fā)展,更需要和諧發(fā)展,理解是必不可少的,而理解的對象就是意義。現(xiàn)代信息通信技術(ICT)對當今人類進步、世界發(fā)展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下一代信息通信技術將是意義技術,將會產(chǎn)生對人類有深遠影響的意義工程科學。因此,認知科學通過意義的科學研究,將意義科學作為一個組成分支,將會極大促進自身的學科發(fā)展,也會成為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真正的科學基礎。
講到這里,我們不得不將迄今語義學研究成果作進一步的分析對比。語義學可以作為意義理論的一部分。前一節(jié)對四大意義理論的分類定位,其實可加以合并,意義的心理論和指稱論可以合并為形式語義學(包括自然語言形式語義學);意義的體驗論和社會論或行為論可以合并為認知語義學,后者也可稱為社會認知語義學。這樣一來,意義研究領域的分化差異就在于形式語義學和認知語義學的差異。那么這一差異是什么呢?這一差異在于對“概念”、對詞或詞語的認識。
形式語義學更側重于對句子意義的研究,對句子的各個部分的意義如何組成整個句子的意義進行研究,因此有所謂“組合原則”(Principle of composition)的提法。對于詞或詞語主張“詞的整體性原則”(Principle of lexical integrity)或所謂“意義公設”(Meaning postulates)。如:假定“所有狗都是動物”,以此來簡單處理詞匯的意義。形式語義學的問題就出在這里,過于忽視詞或詞語的意義,而只是將句子的意義作為研究的重點。
認知語義學也正是抓住了形式語義學這一弱點,對詞或詞語的意義、對概念進行深入的剖析,因而提出了意義是基于感知、經(jīng)驗的心理意象,是概念系統(tǒng),并進而認為句法和句子的意義同樣是概念化的結果,人的一切認知活動和認知結果、人的一切知識都是概念和概念隱喻的結果。社會認知語義學(話語分析和會話分析)克服形式語義學缺陷的方法是將意義研究的視角轉向人類交際,轉向語言交際所產(chǎn)生的結果即語篇。
基于上述分析不難看出,形式語義學和認知語義學的分歧仍然是對意義研究的視角和重點有所不同的緣故。因此,國外有些語義學家認為,形式語義學必然會同認知語義學相會聚融合,但會需要一定的時間。
意義理論的研究如果要取得工程技術的應用必須形式化和計算化。要知道當前工程技術領域尤其是智能信息處理領域極需要意義理論研究的支持。目前在工程技術領域起指導作用的理論思想是一些上世紀早期語言學中有關意義或語義的思想認識,如詞袋(Bags of words)、詞語共現(xiàn)(Occurrences of words)等思想。這些思想加上統(tǒng)計方法和部分機器學習技術,確實能夠解決信息處理領域的某些任務。但這并不是對意義的深入處理,更不是理解的技術。所以,意義研究必須通過形式化和可計算化向工程技術應用,反過來也會進一步加深意義和認知的理論研究。
形式語義學由于借助形式工具,即邏輯工具,所以還是激勵了科學技術領域對其青睞,沿著蒙太古語義學傳統(tǒng)的自然語言形式語義學正在向著計算化方向發(fā)展,也正向著語篇計算方向前進。形式語義學、形式語用學、計算語義學、計算語用學正在向一起會聚,形成了一些意義的局部的原型計算技術。但終歸這一線路的意義研究沒有認真關注詞語意義和概念問題,其應用還有待進一步研究發(fā)展。
認知語義學由于更注重理論的構建,認為過早形式化會破壞理論的深入完善。這一認識或許也是正確的,理論只有基本成熟后再進行形式化方為恰當。但盡快形式化,讓理論構建和理論形式化并行進行是不是也是一種可取的研究路數(shù)呢?我們發(fā)現(xiàn),國外認知語義學領域也正在進行計算技術應用的研究,雖然艱辛但還是顯現(xiàn)了一線曙光,如體驗構式語法(Embodied construction g r a m m a r)的計算研究。(見J.A.Feldman的《從分子到隱喻:語言的神經(jīng)理論》,2006)
綜上所述,是否可以這樣認為,現(xiàn)在應該是構建統(tǒng)一的意義科學的時候了。構建統(tǒng)一的意義科學并將其應用到多種學術和科學領域,應用到工程技術領域,尤其是信息通信技術領域,這將具有極為重大的意義。此外,意義科學和認知科學是一個統(tǒng)一的領域,還是又是分開互不聯(lián)系的兩個領域,意義科學的構建是作為認知科學的一個分支,還是在認知科學范圍內作為一個多少能夠起統(tǒng)領作用的學科,如何做更具有科學意義。這些問題既要在科學建制的范圍內進行考慮,也應從戰(zhàn)略發(fā)展的角度進行認識和研究。
前面提到S.索姆斯2003年出版了兩卷集、900多頁的《二十世紀的哲學分析》一書,產(chǎn)生了學術上的重要影響;索姆斯稱20世紀是“意義的時代”,這恐怕有兩層意思,即20世紀是一個對意義進行深入研究的世紀,但同時20世紀在人類史上是發(fā)展變化最快、最不同凡響的時代,世界各民族、各群體都在表達、都在行動的時代,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意義大表達的時代”。其實,索姆斯就在兩年前2010年還出版了一本小部頭的著作《什么是意義?》,同樣引起了重要反響。這本144頁的小冊子,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評述了西方分析哲學領域弗雷格、羅素以降西方所產(chǎn)生的兩種最重要的形式化意義理論,即意義的命題理論和意義的真值條件理論。索姆斯認為,這兩種意義理論都不是成功的理論,意義的研究實際上處于“兩難的困境”。索姆斯在這本小冊子中并沒有只是簡單的評述,而是在評述中堅持著西方分析哲學傳統(tǒng)中合理正確的思路,提出了或者說初步提出了一種全新的意義理論,可以稱之為意義的“認知事件類型(Cognitive-event types)”理論。
索姆斯在這本共有七章的小冊子里,其實只用了兩章即第2、3章分別評述意義的命題論和真值條件論。第1章標題是“意義”,是總論和鋪墊的章節(jié);大體上從第4章到第7章索姆斯一步步構建了自己的新的意義理論,至少是一步步地闡述。索姆斯稱自己的理論是“命題的認知實在論(The Cognitive-Realist Theory of Propositions)”。要注意的是,索姆斯的命題理論和前人的命題意義論中的“命題”截然不同,絕不是前人理論的簡單翻版。索姆斯認為,前人所說的“命題”,或者說那種經(jīng)典類型的命題根本不存在,只能夠靠“神秘的柏拉圖式的直覺”才能夠把控。言外之意是,索姆斯的“命題”觀念更實在、更科學。應該說,很可能真是這樣。索姆斯認為,自己所提出的“命題”概念將能夠在語義學、語用學以及哲學的其他領域擔當起應起到的責任。那么他的“命題”概念到底指的是什么呢?索姆斯的“命題”指的是“謂述(Predicates)”,而且這種“謂述”是在感知中,始于感知,謂述的是感知中的事物的屬性,如在感知中感知到某一事物x,而且感知到這一事物是“紅的”、“甜的”,于是在感知中形成“x是紅的并且是甜的”這一命題。要看到這樣的命題與前人那種幾乎等同于自然語言語句的命題是大不一樣的??梢哉f,索姆斯的“命題”是感知態(tài)度(Perceptual attitudes)以及感知信念(Perceptual beliefs)的對象。
筆者認為,索姆斯的基于“謂述”的“命題”概念是十分新穎和重要的,這一概念指的是認知主體用語言、在感知中、在非語言思維中謂述事物的特征和關系。這就是意義所在,這就是意義的起源。這樣的意義理論是不是提供了解決本文前面所說的“詞語意義”或“概念”問題的鑰匙。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意義理論很可能是打通了人類的理性思維(邏輯思維)和感知思維(意象思維)之間的通道,打通了主體心智世界和外部世界的通道。如真是這樣,這是哲學的進步,人類認知的進步,更是意義科學誕生的曙光。
限于篇幅,本文只是粗糙地、未必是正確地介紹一下索姆斯的新的意義理論思想,目的仍然是本文初始的目的,即希望國內學者、科學家、技術專家注重對意義的研究,這是時代的需要,科學技術發(fā)展的需要,人類文化文明發(fā)展的需要,自然也是認知科學發(fā)展的需要。發(fā)展意義科學,或許有助于使我國在人文社會科學、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科學之間進行大跨度的跨學科研究的良好科學氛圍。
在本文最后,筆者還希望提出如下一些看法,即:認知語言學以及第二代認知科學的核心特征是體驗性,是基于個人感知和經(jīng)驗的心理意象,由此而十分強調認知、知識、以及意義都具有個體性、特殊性、多樣性,強調民族與民族之間在認知、心理和語言上的差異性。但是,人類認知以及人類意義都還具有抽象性、具有理性、具有可運用語言進行交流而形成共識、形成群體的認知。人類的語言和人類的文化,都是可以通過交流接觸發(fā)生變化的??傊?,認知、文化、心理、語言是有個體性、民族特異性,但也有群體性甚至是大群體性的共同特征,隨著全球化發(fā)展,形成人類共通的文化也是有可能的。共通的文化并不否認文化的多樣性。索姆斯提出的新的意義理論中的“感知中的特征謂述”是不是將來可以證明,即使在一個個具體的個體感知中也是有共同的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