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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釣云朵的人

        2012-08-30 21:14:42艾納爾·圖科夫斯基張棗
        文苑·經(jīng)典美文 2012年7期
        關鍵詞:晾衣繩云里沙丘

        (德)艾納爾·圖科夫斯基 張棗

        九月里的一個晚上,一艘隨波逐流的船帶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獨自居住在沙灘上的一所荒廢的小屋里,捕捉云朵且從云里收獲了大量的魚。這一切引起了小鎮(zhèn)上人們的猜疑,人們模仿著他的舉動,也想要從云里有所收獲。然而貪婪帶來的,卻是一場災禍。

        那是九月里發(fā)生的事:一艘船隨波漂流到了一個島的沙灘上,船上那個人便把它固定好?;蛟S,時節(jié)已是十月,或許,船不是船,而只是陸地伸向大海的一截舌頭呢。不管怎么說,這古怪的靜夜一片漆黑,風聲偃息。只有沙丘上的喜沙草不合時宜地曲弓著身子,做出一副躲避風暴的樣子。

        那個人收拾好幾件東西,從小船爬到沙灘上,步履維艱地跋涉過高高的野草地,朝著一個荒屋走去,并開門進去了。

        沙丘的后方隱約坐落著一個小城,那里的人們平時都不愛多嘴,不過現(xiàn)在似乎人人都聽說了,這邊沙丘的小屋住進了一個人。

        大伙兒只是不清楚那陌生人是從哪兒來的,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駐留在這兒。這事兒使他們覺得郁悶,可他們卻不愿意上門來問個究竟,只是留心張望著、觀察著。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這陌生人有點不對頭。

        果不其然,怪事兒接二連三出現(xiàn)了,誰也鬧不明白。

        木棍子從地里長出來,高聳在房前。上面掛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一大清早,四周空氣還很新鮮的時候,就有十來條魚被倒插在地里,頭朝下,尾朝天。還有好些魚干凈整齊地串在一根晾衣繩上,一直延伸到沙灘那邊。

        居民們情緒紛亂,再也憋不住好奇心了。他們在那個老牛奶場碰面,一起悄悄地遛到沙丘前,想探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帶來又長又大的望遠鏡,從早到晚盯著看,并事無巨細地記錄下那個人所做的一切。他們荒廢了自己的工作,卻還是發(fā)現(xiàn)不了真相。無可奈何,他們只好東猜西猜,把這事和那事串起來胡亂解釋。有的說,那人的老婆跑了,他因而迷茫至極,不知如何是好。有的干脆就認定那人是瘋子,是怪人,壞事都怪他。

        還有人認為,那是一個神經(jīng)緊張的藝術家。果真如此,那就見怪不怪了。一個老婦人卻喃喃道:“啥呀,你們瞎說。這人啊,我看就是一個科學家,他在研發(fā)一種新型武器,先用魚做試驗品。試驗毒性大得很,而且臭不可聞,所以他得把空的瓶瓶罐罐都晾到戶外來。這家伙會要我們的命的!”這樣,他們叫罵,吵鬧著,東猜西猜,各執(zhí)己見,卻一無所獲。

        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那個人帶著一大筐魚來到城里,他想賣這些魚。這些魚可是上等貨,漂亮極了,超乎想象:條條都碩大、健壯,五光十色的。但是,城里的人都故意不理睬他,他們心情郁悶地躲進了小巷里。他們滿腹狐疑,不想與這個陌生人發(fā)生任何關系。

        那個人眼見沒人要他的好東西,心也哀戚起來,悻悻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的背影剛消失在他的房門后,人們就又跑到陽臺上,拿著更大的望遠鏡窺望起來。他們一定要鬧明白,他究竟如何處理他的這批魚。但他們還是什么也沒弄清楚,只是發(fā)現(xiàn)那屋前的東西越堆越多,魚也是一樣。那個人卻很是自得其樂。他時不時會收起一根晾衣繩,把它拿到屋里去。人們都瞪大眼睛看,搞得眼睛都酸痛酸痛的。他們白天守望在沙丘那兒,晚上臨睡前還要從窗口窺望一陣子。他們睡得很少,生怕錯過了一個細節(jié)。

        偶爾有人會從陽臺上摔落下來,這或許是因為他把身子伸得過遠了,或許是因為望遠鏡變得越來越重了。不過,別人倒是沒留意。

        最后,有一個人竟然干脆不睡了,他徹夜都守望著。于是,他竟然發(fā)現(xiàn)了那些魚的秘密。

        摘自江西科學技術出版社《暗夜·釣云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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