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江， 富立友

（上海電機學院 商學院，上海 201306）

本土市場效應研究的文獻綜述及評論

孫麗江， 富立友

（上海電機學院 商學院，上海 201306）

本土市場效應是新貿易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為兩國貿易的根本原因提出了新的解釋，具有極大的理論價值和實踐價值。本文回顧并梳理了本土市場效應理論內涵的研究和實證應用的研究并進行了簡要評論。

本土市場效應；規(guī)模收益遞增；貿易成本

本土市場效應（Home Market Effects）是新貿易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為兩國貿易的根本原因提出了新的解釋，筆者經過對現(xiàn)有研究成果的梳理，認為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 本土市場效應理論內涵的研究

本土市場效應現(xiàn)有的主流概念是指當存在規(guī)模經濟效益和運輸成本時，企業(yè)處于利潤最大化的綜合考慮，在選擇生產活動場所時首選所生成產品市場規(guī)模最大的地方，對于國家來講，由于存在規(guī)模報酬遞增，在選擇出口產品類型時，也會優(yōu)先選擇出口符合本國需求的產品。根據“本土市場效應”的理論，一國的貿易結構不同，原因在于該理論成立的前提是存在規(guī)模經濟效益，暗含著兩個重要假設：一是進行貿易的國家之間不存在技術差異；二是國家之間的要素稟賦是相同的。

傳統(tǒng)貿易理論和新貿易理論的分歧，主要在于對貿易參加國在貿易中國際分工地位的變化。新貿易理論在吸收傳統(tǒng)貿易理論合理性成本的基礎上，修正了傳統(tǒng)貿易理論存在諸多詬病的假設條件，如完全競爭、運輸成本為零、規(guī)模報酬不變、產品同質等，引入了壟斷競爭及其中的市場結構、規(guī)模經濟、運輸成本大于零和產品異質化等理念，從而提出本土市場效應，并把國際貿易產生的原因歸結為對差異化產品的追求，而最終的根源在于對規(guī)模經濟效益的追求即超額利潤［1］。

傳統(tǒng)貿易理論告訴我們國際貿易主要發(fā)生在產業(yè)間，至少是部門間的貿易現(xiàn)象，而新貿易理論認為國際貿易不僅發(fā)生在產業(yè)間，而且也發(fā)生在產業(yè)內部的貿易現(xiàn)象，產業(yè)內貿易的產生是廠商追求規(guī)模報酬遞增的規(guī)模經濟和消費者需求偏好多樣化差異化的結果，并且在產業(yè)內貿易中，不完全競爭的市場結構，使得廠商可以獲得控制市場勢力，把握適度的規(guī)模經濟效益而獲得生產者剩余；消費者因消費差異化多樣化的商品而獲得了福利效用的提高；因此，克魯格曼的上述觀點也可以引申出如下結論：各國間因要素稟賦相近或相同而導致的貿易沖突不但不會發(fā)生，反而會導致國與國之間在產業(yè)內生產、消費多樣化、差異化的商品，因為稟賦相近或相同的國家可以通過產業(yè)內貿易活動獲得經濟利益。

正如前文所提及的那樣，本土市場效應自被證明以來，盡管有批評者，但還是有很多學者，如Helpman，Venables，F(xiàn)eenstra，Davis，Weinstein等為了完善和論證其普遍適用性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其中，戴維斯和克魯格曼等［2］還有一場論戰(zhàn)碰撞。前者認為，在假設差異化產品部門存在固定成本，同質化產品部門不存在固定成本，并且運輸成本在兩個部門都相同時，本土市場效應便不會出現(xiàn)。而且，他還證明了運輸成本在差異化產品和同質化產品兩個部門不同是可能的，進而否定了市場規(guī)模對經濟結構的影響。但是克魯格曼等人認為，當同質化產品部門存在較低的運輸成本或差異化產品部門固定成本為零兩個條件存在其一時，本土市場效應還是存在的［3］。

不過，早期關于本土市場效應的研究僅僅局限在一種生產要素—勞動的假設基礎上的。而在近期的研究中，諸如皮卡、博潤、高冢和曾等學者的研究中將另一種生產要素—資本引入到了模型之中［4］。

皮卡和博潤在研究本土市場效應和福利水平受國際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xiàn)DI）的影響程度時，構建了一個具有解析解的水平FDI模型，模型通過將企業(yè)的區(qū)位生產布局選擇和生產結構等內生化處理，得出結論如下：①當固定成本趨近于零或運輸費用很高時，海外設立子公司或工廠將是跨國公司的選擇；相反，跨國公司將選擇直接出口；② 當固定成本或運輸費用水平處在一般水平位置時，海外設廠或直接出口都會存在。不過，即便是選擇直接出口的企業(yè)也會盡可能選擇在市場規(guī)模較大的區(qū)位布局組織生產，從而獲得規(guī)模報酬遞增收益和運輸費用的降低帶來的好處，本土市場效應因此而顯現(xiàn)。此時，就比較難以驗證本土市場效應的存在性，因為直接出口和跨國公司兩種企業(yè)形式是可以相互替代的。

而高冢和曾則通過研究認為，即使同質化產品生產部門存在較高的運輸費用，本土市場效應也是存在的，并且，即使較高的工資水平也不能迫使企業(yè)遠離較大需求規(guī)模的市場。

此外，拉勒和托萊蒙德也曾研究過跨國公司對本土市場效應的影響［5］。貝倫斯還研究了構架多國模型論證本土市場效應存在的可能性。

本土市場效應的福利效用問題也受到了學者們的關注。

戴維斯認為，一些小的經濟體或小國會因本土市場效應而出現(xiàn)“去工業(yè)化”現(xiàn)象［6］。藤田則指出，從一定程度上看，本土市場效應最終會導致世界貿易格局呈現(xiàn)“中心—外圍”布局，因為市場需求規(guī)模巨大導致本土市場供給增加，消費者多樣化偏好得以滿足，從而消費者福利增加，吸引外來移民，進一步增加本土市場需求這樣一個累積正循環(huán)效應，市場中心地位被不斷強化。而市場需求規(guī)模較小區(qū)域則會因需求規(guī)模不大，供給減少，消費者多樣化偏好無法滿足，從而消費者福利減少，促使向外移民，進一步減少市場需求這樣一個累積負循環(huán)效應，而被邊緣化［2］。海德等［7］以及托萊蒙德的研究結果更支持大國從本土市場效應中受益，小國則相反。

不過，海德和賴斯的研究則表明，通過假設規(guī)模報酬不變和國家差異化產品來構造模型會出現(xiàn)本土市場效應逆轉的情況，即，由于小國企業(yè)因提高了進入對大國市場的能力，進而使小國制造業(yè)產出增加，最終成為凈出口國［8］。漢森［9］和于［10］等學者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去工業(yè)化”現(xiàn)象發(fā)生的概率較小或不一定出現(xiàn)。

2 本土市場效應實證應用的研究

任何一種學說或理論在被大家廣為接受之前需要經過不斷地驗證并被證實。本土市場效應成為理論也不例外。驗證本土市場效應首先應當驗證的便是其存在性或普遍性。

我們已經知道，克魯格曼提出本土市場效應是在苛刻嚴格的假設條件下，通過構造壟斷競爭模型而實現(xiàn)的。在此模型中，存在同質化產品生產部門和異質化產品生產部門兩個部門，且前者固定成本和運輸費用同時為零，后者存在固定成本和運輸費用，且為正。

因此，可以通過對比計算各國間消費者需求和產品供應的相關性來檢驗本土市場效應的存在性。戴維斯和溫斯坦通過研究日本和歐盟的制造業(yè)后發(fā)現(xiàn)，消費者需求增長的速度慢于產業(yè)擴張的速度，換言之，因消費者需求增長而引致產業(yè)的擴張證明了本土市場效應的存在性［11］。海德和賴斯通過對加拿大和美國制造業(yè)的研究，也證明了本土市場效應的存在性。

勞奇和費恩斯特拉等學者利用雙邊貿易數(shù)據構建了引力方程，通過分析不同商品的出口收入彈性的變化來驗證本土市場效應的存在性［12］。

漢森和項通過構建含有多個產業(yè)部門間貿易的壟斷競爭模型以驗證本土市場效應。根據分析，運輸成本高和差異化較大的產業(yè)部門更容易在市場規(guī)模更大的大國中進行聚集，進而表現(xiàn)出本土市場效應。

國內學者則通過構建相關模型實證分析中國本土市場效應的存在性。其中張帆、潘佐紅、錢學峰以及梁琦等人在這方面做出了有益的探索。

張帆和潘佐紅［13］借鑒藤田以及克魯格曼等人研究方法，并把戴維斯和溫斯坦的研究模型聯(lián)系起來，構造實證模型，利用中國1997年30多個省市自治區(qū)19個產業(yè)的相關面板數(shù)據，以分析中國的本土市場效應現(xiàn)象的存在性，根據他們的研究分析，中國區(qū)域間生產和貿易的空間布局受到了本土市場效應的影響，或者本土市場效應起了決定作用。錢學峰和梁琦則是首先對本土市場效應的國內外研究進行了系統(tǒng)的梳理和總結。錢學峰和陳六傅則通過借鑒蘇馬赫的研究方法，構造相應的實證模型，利用中美貿易的相關數(shù)據，實證分析了中美雙邊貿易交往中的本土市場效應，并得出結論，本土市場效應已在中美雙邊貿易中具有重要的影響，無論是整體上還是在具體的工業(yè)制造行業(yè)上，比較優(yōu)勢的產生均因本土市場效應。

自開放以來發(fā)展至今，中國的國際貿易狀況和規(guī)模早已發(fā)生了翻天地覆地變化，但是如何保持和維護甚至進一步增強中國的貿易能力，由貿易大國向貿易強國轉變仍是一個重大而有意義的研究課題。中國如何深度挖掘貿易優(yōu)勢至少是比較優(yōu)勢，依然很有理論和實踐意義；因此，上述實證的研究方法和視角具有很好的借鑒意義。

3 本土市場效應和國際貿易關系

本土市場效應作為一個推動國際貿易發(fā)展的關鍵因素，對一國貿易具有極為重要的影響，其具體機制和路徑包含以下的觀點［14］。

按照傳統(tǒng)國際貿易理論，一個國家出口商品量的增加會導致該國貿易條件的惡化。原因在于如果國際市場的需求條件不變，一國商品供給量的增加會使得國際市場上該商品的供給量大于需求量，并進而引起國際市場的價格下降。照此思路，如果能夠發(fā)揮一國的巨大國內需求，會重新劃分國內和國外市場的商品份額，減少了本國向國際市場上提供的供給量，從而提高商品價格。

在傳統(tǒng)的國際貿易理論中，一國福利水平的變化受到該國商品價格水平的變化影響。一國生產率水平的上升因其出口商品相對價格的下降，這樣對其貿易伙伴則有益處。因為生產效率水平的提高常常是以經濟增長為基礎的，經濟增長表現(xiàn)為生產可能性邊界向外移動。在“世界是平的”貿易環(huán)境中，貿易大國的貿易條件會因其作為國際市場價格的重要影響或決定者的角色，而受到其經濟增長的影響。貿易大國的經濟增長將推動世界經濟以及世界供求結構的變化，更進一步影響世界商品供給結構、規(guī)模及價格的變化。相反，對于貿易小國而言，因其作為國際市場價格接受者，無法改變進出口商品的價格，所以，貿易小國的經濟增長也不會導致其貿易條件的變化。但中國竟是一個例外，雖然中國在國際貿易市場上的角色已經舉足輕重，但是，中國依然不是國際市場價格的影響者和制定者，更多的時候是市場價格的接受者，盡管這一狀況正在發(fā)生變化。美國則是上述內容的最好注腳，美國在國際貿易中，不僅是大國，而且還是國際貿易定價體系中的主導者。

國際貿易理論中也提到，要素稟賦的提高和技術進步是引起經濟增長的兩個主要因素。而經濟增長對貿易條件的影響也與引起經濟增長的因素相關。即根據雷布津斯基定理，當其他要素數(shù)量不變時，一種要素數(shù)量的提高將會降低該要素密集型商品的相對價格，如果該商品為出口商品則惡化貿易條件；若為進口商品則改善貿易條件。當兩種要素數(shù)量同時提高時，貿易條件的變化不能確定，因為它與兩個部門的產出情況相關。

而對于因技術進步導致的經濟增長對貿易條件的影響需具體分析。一般而言，技術進步對貿易條件的影響至少可以從3個方面來看［15］：

（1）中性技術進步對貿易條件的影響。如果出口部門發(fā)生了技術進步的情況，那么其部門商品供給將會增加，價格下降，貿易條件反而會惡化；如果進口部門發(fā)生了技術進步，那么其部門的競爭會加劇，而進口商品價格將下降，貿易條件得以改善。

（2）勞動節(jié)約型技術進步對貿易條件的影響。如果出口部門出現(xiàn)了技術進步，貿易條件將會因出口商品價格下降而惡化；如果進口部門出現(xiàn)了技術進步，那么貿易條件的變化不能確定，但進出口兩部門的產出情況可以確定。

（3）資本節(jié)約型技術進步對貿易條件的影響。如果進口部門出現(xiàn)了技術進步，貿易條件將會因進口增加帶來的價格下降而獲得改善；如果出口部門出現(xiàn)了技術進步，貿易條件的變化和進出口部門的產出情況均不能確定。

新貿易理論有別于傳統(tǒng)貿易理論的地方在于它摒棄了完全市場競爭，規(guī)模報酬不變，消費者需求不變以及運輸費用為零的假設條件，假定存在不完全市場競爭，規(guī)模報酬且收益遞增，消費者具有多樣化的需求以及國際貿易間運輸成本不為零且為正，在這樣的前提下，經濟增長帶來的好處并不必然帶來貿易條件惡化的結果，相反會因技術進步使一國國內生產、出口商品的種類更多或者因生產具有規(guī)模收益而導致成本下降。這樣的結果將形成良性的累積效應，并最終出現(xiàn)本土市場效應?？唆敻衤缫阎赋隽嗽谛沦Q易理論框架內技術進步和經濟增長的關系中，如果一國廠商利用提高的生產效率來改變產品特性，或者通過資本積累以實現(xiàn)規(guī)模生產效益，那么，即使在該產品的國際市場價格下滑時也同樣可以獲得技術進步帶來的好處［16］。

4 對現(xiàn)有研究的評論

以上研究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從經驗上，都為我們理解本土市場效應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從理論基礎上，系統(tǒng)分析了本土市場效應存在和發(fā)展的根本原因，國內外研究成果的視角比較廣泛，結合國際貿易發(fā)展，基本梳理了本土市場效應的發(fā)展路徑，尤其是本土市場效應和國際貿易的關系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但不可否認的是，現(xiàn)有研究仍具有較深入的空間。

在研究思路上，現(xiàn)有研究只是把本土市場效應作為一個單獨的影響來分析，對本土市場效應在不同階段的發(fā)展路徑和差異分析不足；在理論基礎上，并沒有系統(tǒng)梳理本土市場效應和相關理論的內在聯(lián)系；實證研究中，雖然從數(shù)據和模型上進行了較為詳盡的分析，但研究重點集中在論證本土市場效應的存在性問題，而對于本土市場效應發(fā)揮應該具有什么條件和路徑、如何促進本土市場效應的發(fā)揮、本土市場效應促進一國貿易發(fā)展的內在機理則存在相對的不足。尤其是中國作為一個世界最大的市場，現(xiàn)有研究集中在局部分析，并沒有從整體上對中國貿易中的本土市場效應進行系統(tǒng)分析，也沒有推理出被認為是普遍意義和大眾說服力的結論，相應地研究本土市場效應所運用的模型也沒有得到更大范圍的推廣和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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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erature Survey and Comments on Home Market Effect

SUN Lijiang， FU Liyou
（Business School，Shanghai Dianji University，Shanghai 201306，China）

As the most important part of the new trade theory，the home market effect theory is important both in theory and practice.It provides a new explanation to the need of trade between two countries.This article reviews，summaries and discusses the theoretic background and basic theoretical models of the home market effect.

home market effect；increasing return of scale；trade cost

F 740

A

2095－0020（2012）01－0048－05

2012－01－23

上海電機學院重點學科資助（07XKJ02）

孫麗江（1969－），女，副教授，博士，專業(yè)方向為世界經濟，E－mail：sunlj＠sdj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