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輝,羅 倩
(1.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湖北武漢430071;2.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四分院,中國重慶 409000)
也論司法公信力建設
——以裁判生成為視角
王登輝1,羅 倩2
(1.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湖北武漢430071;2.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四分院,中國重慶 409000)
司法公信力建設應當以審判業(yè)務建設為根本,其他方面的建設應當以此為中心。就外部而言,可以提高立法技術,及時清理法律規(guī)范,減少法律規(guī)范的沖突,引入?yún)f(xié)同主義模式中的積極因素,確立法官的法律觀點指出義務;就內部而言,可以加強判決書說理,提高裁判文書質量,切實以理服人,公開裁判文書以方便社會監(jiān)督。實現(xiàn)良法之治,提高裁判的可接受性和公信力,司法公信力方可日漸增益。
司法公信力;裁判公信力;法律規(guī)范;協(xié)同主義;裁判文書
近年來,司法公信力建設的問題已引起廣泛關注。據(jù)不完全調查,“公信力”一詞最早出現(xiàn)于2001年最高人民法院《法官職業(yè)道德基本準則》第三十八條。而“司法公信力”一詞最早出現(xiàn)于2004年。2004年至2008年,最高人民法院多次論及“司法公信力”,僅2009年就在至少八個公開文件中強調了“司法公信力”。①相關典型文件有《二〇〇九年人民法院工作要點》、《關于進一步做好二〇〇九年人民法庭工作的通知》、《關于進一步加強民意溝通工作的意見》等,未公開的文件暫且不表。有學者指出:“從權力運行角度,司法公信力是司法權在其自在運行的過程中以其主體、制度、組織、結構、功能、程序、公正結果承載的獲得公眾信任的資格和能力;從受眾心理角度,司法公信力是社會組織、民眾對司法行為的一種主觀評價或價值判斷,它是司法行為所產生的一種心理反應……司法公信力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司法對公眾的信用和公眾對司法的信任,這是一個雙方互動的過程。”②關玫著:《司法公信力研究》,人民法院出版社2008年版,第41、43頁。該書第42頁寫道:“司法公信力是司法與公眾之間的動態(tài)、均衡的信任交往與相互評價?!钡@是對“有良好的司法公信力”進行描述,而非對司法公信力的概念進行界定,“均衡”和“相互評價”更是無從談起。也有學者認為,司法公信力是指社會公眾對司法制度和在該司法制度下的法官履行其審判職責的信心與信任的程度[1]。廣義的司法公信力包括檢察公信力,不過通常指法院公信力,故我們亦采狹義解釋,關于司法公信力的建設,亦從法院視角展開。
欲獲得良好的司法公信力,需采取多種措施以贏得公眾的信任。不難看出,最高人民法院主要強調以下幾方面:其一,思想政治建設,如進一步加強民意溝通工作,進一步密切法院與人民群眾的關系,以公正求公信等。其二,組織和作風建設,如全面加強人民法庭工作,強化對下級法院的指導監(jiān)督,統(tǒng)一法律適用的尺度,強化執(zhí)行監(jiān)督制約機制,進一步健全和完善法院外部監(jiān)督機制,改進司法作風等。其三,廉政建設,如加強反腐倡廉建設,促進司法公正廉潔等。其四,業(yè)務建設,如加強學習培訓,嚴格執(zhí)行公開審判制度,落實任職回避制度,保證裁判理性,提升審判質量,提升審判執(zhí)行工作的質量、效率、效果等。這些建設對司法公信力的提高無疑會起到積極作用??缮鐣妼λ痉ü帕Φ奶岣咝判膰乐夭蛔恪N覀冋J為,基于司法權統(tǒng)一性和程序性等特質,從某種意義上講,只有審判業(yè)務建設才是根本,才是符合司法本義的,其他方面建設應當服務于這個中心。我們擬從裁判的“生成前”、“生成中”和“生成后”幾個階段,通過制度設計和技術改良來提高裁判的公信力、進而提高司法公信力發(fā)表淺見。
司法并非一個可以自洽的系統(tǒng),所司之“法”須為良善之法,此為公信力之源,否則即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通過適時立、改、廢實現(xiàn)良法化,實為提高司法公信力的基礎性要件。我國內地法治事業(yè)雖已取得空前進步,但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間。立法技術有待提高,及法律規(guī)范沖突大量存在,甚至使包括事實認定清楚且法律適用正確的裁判備受詬病,對建立和提高司法公信力殊為不利。
我國立法技術欠完善,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法律權威和司法公信力。我國“立法違背科學,或立法技術存在問題,使法不能實行或難以實行?,F(xiàn)今中國法律、法規(guī)和規(guī)章中,一些法既不是良法也不是惡法,而是富有特色的笨法或劣法。這些法缺少科學的理論學說作為支撐,技術質量很差,其原則、規(guī)范和概念都存在許多明顯的毛病,實際上它們只有法的名分而不像法……”[2]學者對諸多法條的批評充分揭露了法律的不完善,即為明證。甚至作為國家根本大法的《憲法》也存在不足之處,如第一百二十條“民族自治地方的自治機關……可以組織地方維護社會治安的公安部隊”中的“可以”系誤用,用“應當”才是符合邏輯的[3]。裁判規(guī)范合法但不合理、合理但不合法的情況甚多,嚴格依法辦案尚未必能取得較好的社會效果,何況有時基于種種原因未能嚴格依法處理,司法公信力自然備受質疑。
立法的形式合理性要求明確性、規(guī)范性、協(xié)調性、穩(wěn)定性、完備性,價值合理性包括權利本位、平等、效率、人道主義、可持續(xù)發(fā)展、國際化,現(xiàn)實合理性主要包括必要性、可行性、適應性。欲提高我國立法質量,應當轉換立法政策,提高立法技術,建立專職立法人員制度,健全立法體制,完善立法程序[4]。若我國立法能切實符合形式合理性和實質合理性的要求,必將大大有利于法治進程。有學者提議制定“地方立法標準法”[5],先在地方積累經驗再普遍地提高立法技術,進而提高規(guī)范性法律文件的質量。2007年《廣東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立法技術與工作程序規(guī)范(試行)》長達343條,多達48000余字,對立法技術作出了細致合理的規(guī)定,堪稱典范。我國立法機關的立法技術也有顯著提高,如最近修改法律就采用了“包裹立法”的形式[6],值得廣泛采用。此外,增強立法的科學性、民主性,減少部門利益的考量,趨向良法之治,也極具必要性。當然,這一過程是漫長的。
我國法律規(guī)范數(shù)量龐大,沖突甚多,適用起來矛盾重重,眾多同案(及相似案件)迥判的現(xiàn)象使法律的可預測性大大降低,這對司法公信力也產生了消極影響。我國現(xiàn)行立法體制具有“一元兩級多層次”的特點。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的法律,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guī),民族自治地方權力機關制定的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經濟特區(qū)法規(guī),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布的司法解釋,部門規(guī)章和地方政府規(guī)章等,紛繁復雜?!读⒎ǚā返谄呤藯l至第八十條已對憲法、法律、法規(guī)和規(guī)章的效力等級作了明確規(guī)定。實際上,一些規(guī)范性文件違背憲法精神的情況,同位階法律的沖突,不同位階法規(guī)與法律的沖突,授權立法與既有法的沖突,司法解釋與法律的沖突,以及司法改革中諸多“良性違法”的措施等,可謂不勝枚舉?!读⒎ǚā返谄呤藯l至第八十六條規(guī)定了法律沖突的適用規(guī)則:法律、法規(guī)與規(guī)章對同一事項的規(guī)定不一致,按照上位法優(yōu)于下位法、特別法優(yōu)于普通法、新法優(yōu)于舊法等規(guī)則,能確定如何適用的,則按照相應的規(guī)則適用,若不能確定如何適用的,則由相應的機關裁決。如此規(guī)定大體合理卻失之粗略,事實上,若切實依法執(zhí)行,往往需要極大的勇氣。
有關部門在維護法制統(tǒng)一、減少法律沖突方面作了不懈努力,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方面的問題,不過仍然任重而道遠。許多違法行為,特別是各級機關制定的不合憲法的、極不合理的規(guī)范性文件,大量存在的“寧違法不違章”的做法,卻很少被處理,受害人的救濟渠道狹窄,實效有限,嚴重損害了憲法權威。憲法尚且如此,遑論法律。在我國,法治的死角還很多。有學者指出,“對我國憲法和法律所確立的公民基本權利和自由最易于構成威脅的,還不是那些數(shù)量有限的行政法規(guī),而是那些數(shù)目上堪稱多如牛毛、程序上堪稱神秘莫測、淵源地位堪稱模糊不清的部門規(guī)章”[7]。改革開放初期大規(guī)模廢止原有規(guī)范性文件為時已久,暫且不論。國務院發(fā)出清理行政法規(guī)規(guī)章的通知已有五次(1985年、1994年、2000年、2007年、2011年各一次),最高人民法院廢止部分司法解釋的通知也有八次(1994年、1996年、2000年、2001年、2008年、2010年各一次,2002年兩次),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規(guī)范適用沖突。2006年《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監(jiān)督法》第28~33條規(guī)定了行政法規(guī)、地方性法規(guī)、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規(guī)章、決議、決定、命令、司法解釋等的備案、審查和撤銷程序,可實效不明。不過,法律清理的問題已經引起了立法機關的關注[8],有望得到更好的解決。須大量減少規(guī)范性法律文件之間的沖突,應適用的法律才不致湮沒在尋法過程之中。
在訴訟程序中,法院的審判權和當事人、其他訴訟參與人的訴訟權利的配置及相互關系,一直是學術界和實務界關注的重點。在民事訴訟中,我國借鑒大陸法系,淡化了職權主義的色彩,引入了當事人主義的積極因素;在刑事訴訟中,借鑒英美法系,淡化了糾問制的色彩,引入了對抗制的進步因素,受到廣泛贊賞。不過,我國司法何處去的問題也廣受關注。我們認為,在訴訟制度中引入?yún)f(xié)同主義的積極因素確有必要。所謂“協(xié)同主義”,指民事訴訟中法院(法官)運用職權發(fā)揮能動作用,與當事人實現(xiàn)充分的相互溝通與協(xié)作,從而使法官和當事人在事實發(fā)現(xiàn)、程序促進等方面共同推進民事訴訟程序的一種模式。①(德)魯?shù)婪颉ぐ蜕陈?《社會的民事訴訟:在社會法治國家民事訴訟的理論與實務》,轉引自唐力:《辯論主義的嬗變與協(xié)同主義的興起》,《現(xiàn)代法學》2005年第6期。有學者指出:“兩大法系不約而同地走向了協(xié)同主義,加強當事人和法院之間的協(xié)作……協(xié)同主義主要是從當事人、法官相互之間的作用而言的,并不是要完全拋棄傳統(tǒng)辯論主義,它主要是改變傳統(tǒng)辯論主義之下法官的消極地位、克服其弊端而出現(xiàn)的,是在法官和當事人之間產生的一種嶄新的訴訟結構?!保?]更加尊重當事人的主體地位,切實保障當事人的程序參與權,對裁判正當性基礎的形成具有重大意義。其實,不僅在占到全部案件85%以上的民事訴訟中引入?yún)f(xié)同主義的積極因素很有必要;在行政訴訟中,也同樣如此;在刑事訴訟中,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基本人權,讓被告人和受害人參與量刑辯論等,甚至引入刑事和解、辯訴交易(至少可以開展試點)等,均有積極意義。當然,構建符合三大訴訟法自身規(guī)律和我國國情的制度、機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國訴訟制度素來注重客觀真實,強調“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關于法院調查、認定證據(jù)與事實的規(guī)則較為詳細,實踐經驗也較為豐富,雖未臻完善,但總體運行較好,故暫且不詳述如何更準確地查明案件事實以提高公信力,僅就法律適用問題以民事訴訟為例而展開。一般認為,適用法律純屬法官的職權,當事人僅可就事實問題展開辯論,就法律適用發(fā)表意見并無意義。實際上,雙方當事人都會努力搜尋于己有利的法律條文及典型案例,作利于己方的解釋,以說服法官采納己方的法律意見。由于法官很少與當事人就法律適用問題交流看法,終局判決未免出乎意料,當事人會有“突襲判決”之感,又由于判決書鮮有對適用法律進行較詳盡說理解釋者,當事人往往并不服判息訟,案結事不了,抗拒執(zhí)行,以至申訴上訪。這些情況對司法公信力的建立產生了較大的消極影響。有鑒于此,有學者主張,應在立法中規(guī)定法院的法律觀點指出義務。法律觀點指出義務的對象是法律觀點(廣義);要件是該法律觀點為當事人明顯忽略或認為不重要,以及不同于雙方當事人已提出的法律觀點;適用于全部訴訟程序,包括辯論準備程序、證據(jù)調查程序直至最終的口頭辯論程序結束前;目的是賦予當事人就法律觀點表明意見的機會;違反指出義務包括違反中立原則超越指出義務的界限,也包括怠于履行該義務,便構成程序瑕疵,并有相應救濟程序[10]。此觀點甚可贊同。允許當事人就法律適用進行辯論,或參與討論,很有必要。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一些法院采用了“判前釋法”的做法,指案件裁判文書發(fā)出前,與當事人進行必要的溝通,將法院即將在裁判文書中認定的事實和依據(jù),以及將要適用的法律向當事人公開,進行解釋和說明,幫助當事人認識和理解自己在訴訟中的不足和欠缺。這從某種程度上可以降低一方當事人的預期,促成和解,有利于增強裁判的可接受性,有進步意義,但其與法律觀點指出義務不同。二者主要區(qū)別是:前者主要適用對象是可能敗訴的一方,而后者對象是雙方當事人。前者帶有濃厚的職權主義色彩,法官的任務是“說服”當事人,當事人并無參與權;后者則帶有濃厚的當事人主義色彩,法官的任務是對法律觀點予以闡明,當事人及其訴訟代理人在本案的法律適用方面有一定的參與權。前者帶有較強的無序色彩,后者則有章可循。“判前釋法”的局限性顯而易見,有必要以法官的法律觀點指出義務取代之。若確立了法律觀點指出義務,則無謂地加重法官負擔的“判后答疑”的有限意義也便不存在了。
加強判決書說理具有重大意義:判決書說理制度的確立,是限制法官司法裁量權的內在需求,確保當事人對司法決策過程的實質性參與,符合法官自保的策略性選擇,可以鍛煉和培養(yǎng)法官邏輯思維和理性分析的能力,提高其業(yè)務素質,改善其社會形象[11]。“法律論證的合理性都是司法判決是否具有可接受性的關鍵,而法律論證的合理性,司法判決的可接受性都是法官通過法律論證活動賦予的,所以……法官法律論證能力的高低成為決定司法判決是否具有可接受性的關鍵。”[12]
法官是以三段論的演繹推理作判決,法規(guī)是大前提,事實是小前提,結論是判決。而這種情況只有在法規(guī)的內容明確、證據(jù)確鑿,且沒有任何爭議的簡單案件的判決中才會出現(xiàn),這種理解過分簡化了判決的復雜過程,在疑難案件中,判決深受法官對法規(guī)的理解、證據(jù)的性質及其與判決的內在關聯(lián)性、道德、風俗、經濟利益、社會效果以及法官的直覺和評價性價值判斷等因素的影響,是這些因素的綜合,而不是一個簡單的三段論推理[13]。若案件事實清楚,爭議較小,適用法律一般也不成問題,此時要求法官對法律適用進行詳細論證并無必要。但在疑難、復雜案件中,當案件事實與規(guī)范之間的對接與溝通出現(xiàn)困難時,法律解釋無能為力,需要法律推理出場。疑難案件中,對法律可能存在多重意義的理解,法律論證可使案件的讀者能夠有自身的選擇[14]。其實,加強裁判文書說理的重要作用之一,是將法官的思維過程暴露在社會公眾面前,方便監(jiān)督。若法官有徇私枉法行為,要判決書里自圓其說往往相當困難,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此種不良現(xiàn)象發(fā)生的幾率。
從我國現(xiàn)行民事糾紛解決的三大方式(人民調解、商事仲裁、民商事訴訟)可以看出,裁判所依賴的正當性資源中自治和合意的成分越多,對裁判文書的要求就越低,自治性越少、強制性越多的糾紛解決機制對文書的要求越高[15]。法官在撰寫判決書時,“本院認為”部分有的相當簡略,對所適用法律的解釋常常語焉不詳,難以服人。蘇力在對基層法院的調查后認為,中國的法官有能力發(fā)表分析論證更細致的司法判決書。隨著中國社會發(fā)展,社會關于說理的基本共識會加強,而社會在許多具體問題上的分歧又會增多,強化法官司法判決的論證無論如何都是必要的[16]。實踐中,有當事人僅因為對裁判文書說理不滿而提出上訴,這表明公眾對裁判文書說理提出了相當高的要求。
裁判文書中存在的問題,如格式不合規(guī)范、錯字漏字頻繁出現(xiàn)、文意晦澀難懂、邏輯關系不嚴密、詳略失當、畸短畸長等,相當普遍。對此,《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進一步提高裁判文書質量的通知》、《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規(guī)范民事裁判文書若干問題的意見》等對裁判文書說理都作了細致規(guī)定。2006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加強民事裁判文書制作工作的通知》提出:“要增強判案的說理性,努力做到‘辨法析理、勝敗皆明’。針對當事人爭議焦點,要詳盡地闡述裁判的理由,簡繁得當?shù)刂谱鞑门形臅?。不僅要對實體判決的理由進行闡述,而且要對訴訟證據(jù)的采信與否進行說明……”2009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進一步提高裁判文書質量的通知》要求各級人民法院建立裁判文書校核制度、評查制度和差錯責任追究制度,進一步規(guī)范裁判文書質量管理,并加強裁判文書說理和公開力度,主動接受社會監(jiān)督。2010年修訂的《法官行為規(guī)范》第四十六條至第五十三條對這一問題也作了進一步規(guī)定。如能切實執(zhí)行,對提高裁判文書質量,增強裁判公信力必將起到積極作用。
法律秘密主義早已為時代所摒棄,公布法律以曉諭大眾已成為通例。公開裁判文書也是“審判公開”的憲法原則的必然要求。其重要意義主要有:可以將裁判文書置于全社會的監(jiān)督之下,有利于促使法官提高業(yè)務能力、增強自覺自律;有利于建設“陽光司法”,減少“暗箱操作”的概率,減少司法腐敗,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強司法公信力;為學術界更好地接觸司法實務、研究中國的現(xiàn)實問題提供便利,有利于加強實務部門與學者之間的良性互動,對推動法學繁榮和法治進步將會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
我國在裁判文書公開方面取得了很大進步。2000年最高人民法院即已公布了《裁判文書公布管理辦法》,不過失之粗略,基本淪為具文。2007年《關于加強人民法院審判公開工作的若干意見》第二十二條要求各高級人民法院應當根據(jù)本轄區(qū)內的情況制定公布生效裁判文書的具體辦法,逐步加大生效裁判文書公開的力度。此后,各法院公開裁判文書的活動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如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08年10月底已經將該院的裁判文書全部上網,為保證全省法院裁判文書上網工作的順利進行,于同年12月向全省法院下發(fā)了《關于裁判文書上網公布工作的實施意見》,對上網裁判文書的范圍文本格式、審批程序、流程、差錯補正以及月報告制度等都作出了詳細規(guī)定[17]。截止到2009年6月30日,河南省19個中級人民法院的11785份應該上網公布的裁判文書全部在各中院網站發(fā)布,全省各基層法院的裁判文書也將全部上網公布。最高人民法院2009年12月下發(fā)的《關于司法公開的六項規(guī)定》第五部分對“文書公開”作了較細致的規(guī)定。這是增進民意溝通、增強司法民主的重大舉措,對提高司法公信力意義重大,也可逐步形成良性循環(huán)的態(tài)勢。
《國語·周語下》云:“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彼痉ü帕χㄔO作為一個復雜、艱巨的系統(tǒng)性工程,亦循此理。為實現(xiàn)這一目的,反腐倡廉,清理積案,加強民意溝通,加強人民法庭工作,完善監(jiān)督機制等固然重要,但更根本的是,實現(xiàn)良法之治,提高裁判的可接受性和公信力,司法公信力方可日漸增益。綜上所述,就外部而言,提高立法技術,及時清理法律規(guī)范,減少法律規(guī)范適用的沖突,引入?yún)f(xié)同主義模式中的積極因素,確立法官的法律觀點指出義務;就內部而言,加強判決書說理,提高裁判文書質量,切實以理服人,以及公開裁判文書以方便社會公眾的監(jiān)督,似乎更易于達到服判息訟、案結事了的社會效果,也更利于提高司法公信力。
[1]畢玉謙.司法公信力研究[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9:3,413.
[2]周旺生.論法之難行之源[J].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03,(3):18.
[3]周赟.“可以”在立法中的誤用與勘正[J].廈門大學法律評論(第15輯),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08:262~263.
[4]黃文藝.論立法質量——關于提高我國立法質量的思考[J].河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2,(3):41 ~48.
[5]孫波.試論地方立法“抄襲”[J].法商研究,2007,(5):3~10.
[6]陳麗平.我國首次采用“包裹立法”的背后[N].法制日報,2009-06-24.
[7]龍衛(wèi)球.從撤退開始[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7:88.
[8]陳麗平.全國人大常委委員建議:法律清理應定期化最好五年一次[N].法制日報,2009-06-26.
[9]肖建華.構建協(xié)同主義的民事訴訟模式[J].政法論壇,2006,(5):32.
[10]熊躍敏.民事訴訟中法院的法律觀點指出義務:法理、規(guī)則與判例——以德國民事訴訟為中心的考察[J].中國法學,2008,(4):123 ~129.
[11]萬毅,林喜芬.從“無理”的判決到判決書“說理”——判決書說理制度的正當性分析[J].法學論壇,2004,(5):34.
[12]張繼成.可能生活的證成與接受——司法判決可接受性的規(guī)范研究[J].法學研究,2008,(5):22.
[13]任強.判決如何作出——以判斷類型為視角[J].中國社會科學,2007,(3):123 ~125.
[14]謝暉.法律的意義模糊及其救濟方法[J].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09,(1):132.
[15]傅郁林.民事司法制度的功能與結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272~275.
[16]蘇力.判決書的背后[J].法學研究,2001,(3):17.
[17]陳海發(fā),冀天福.河南各中院裁判文書已實現(xiàn)全面上網公布[N].人民法院報,2009-07-01.
On Public Credibility of the Judiciary
WANG Deng - hui1,LUO Qian2
(1.Higher People’s Court of Hubei Province,Wuhan Hubei China 430071;2.Fourth Branch of Chongqing Municipal People’s Procuratorate,Chongqing China 409000)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credibility of the judiciary should be based on the construction of professionalism around which other constructions are carried out.From the external part,we can improve the legislative technique;clear the legal norms,reduce the conflict of legal norms,introduce positive factors of the principle of cooperation,and establish the judge’s duty to providing legal opinions.From the internal part,we can strengthen the reasoning in the judicial documents,elevate the quality of the judicial documents,convince people by reasoning,and facilitate the public to supervise.The public credibility of the judiciary may increase steadily with the enforcement of rule of law,the enhancement of the acceptability of judgment.
Public credibility of the judiciary;Public credibility of the judgment;Legal norms;Principle of cooperation;Judicial documents
D616
A
1008-2433(2012)03-0087-05
2012-02-23
王登輝(1985—),男,湖北隨州人,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書記員,法學碩士;羅 倩(1985— ),女,湖北黃岡人,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四分院助理檢察員,法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