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調查性報道作為深度報道的一種,以深度挖掘新聞事件,展現事件真相見長。調查性報道中,平衡性是一個重要原則,給每一方話語權,從而將事件更客觀地呈現在受眾面前,但在實際報道中,往往也會出現了一些“失衡”現象。
【關鍵詞】調查性報道 平衡性 失衡
一、調查性報道在國內的興起
20世紀六七十年代,調查性報道在西方開始興起,旨在揭露社會的丑惡和陰暗面,報道常常帶有探尋甚至“偵破”的意味。20世紀80年代,調查性報道登上我國新聞歷史舞臺。但與西方不同,我國的調查性報道雖然也對事件進行探究和披露,但并不是以“揭丑”為目的,一味地“揭丑”也與我國以正面報道為主的報道方針相悖。雖然也偶有對陰暗面和不法案件的揭露,但“揭丑”并不是調查性報道的全部,恰恰相反,“調查性報道是表現非揭露性題材的有效形式”①。調查性報道,從根本上說是要滿足受眾的知情權,將有關新聞事件更為詳盡、全面、真實的信息傳達給受眾,而不是一味從獵奇的角度發(fā)掘所謂不為人知的信息。
21世紀以來,調查性報道在我國興起,涌現了許多以調查性報道著稱的報刊和電視節(jié)目,如《南方周末》和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調查》、《焦點訪談》欄目。調查性報道的受眾群也在日益擴大。在一定程度上,調查性報道是媒體監(jiān)督的重要體現。
作為深度報道中較為常見的一種,調查性報道必須挖掘新聞事件的深度,展現給受眾更全面更豐富的信息,否則就流于一般的新聞報道。更為重要的是,調查性報道必須以一種主觀的視角和調查方式,盡量還原出客觀的事實。而還原出客觀的事實,就牽扯到了平衡性原則的應用。
二、平衡性原則的重要性
新聞報道的靈魂在于客觀真實,盡量將事件的原貌還原到受眾眼前,但在報道中,記者的主觀認識會不可避免地參與進去,絕對的真實是不可能做到的。尤其是需要記者發(fā)揮自身能動性的調查性報道,采訪過程曲折,采訪對象眾多,得到的材料零碎而龐雜,需要記者自己梳理,報道的主觀性有增強的可能。因此,在調查性報道中做到完全客觀較為困難,但又十分重要。
因此,在新聞報道中,尤其是調查性報道中,必須注重所謂的“平衡原則”。平衡原則是指調查性報道中必須兼顧事件相關的數方,至少是矛盾的雙方。許多引起公眾關注的新聞事件在最初的報道中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首先發(fā)出聲音的一方或是弱勢群體的發(fā)言常常占據新聞報道的主體,而本著先入為主和偏向弱者的心理,受眾也更愿意相信這一方的敘述,而對事件形成一定的判斷。因此在調查性報道中,對“被指責方”的采訪就變得尤為重要。因為此前的公眾輿論往往已經將矛頭指向了這一方,并已經對事件有了主觀的定論。要盡可能展現事情的全貌,還原事件的真相,“被指責方”的聲音不可或缺,甚至可能改變整個事件的面貌。
著名新聞人柴靜曾把調查性報道的平衡性簡潔地概括為“話語權的另一半”,梅爾西·門徹《新聞報道與寫作》中對于平衡的定義是:盡可能給每一方,尤其是受到指證的一方說話的機會。②
可見,在調查性報道中,搜集不同的觀點,表達不同的聲音,是尤為重要的。然而,在實際的報道中,失衡現象總是在所難免的。
三、調查性報道“失衡”的原因
在實際操作中,平衡性原則往往并不能得到很好地貫徹和體現。究其原因,可能是源于這幾個方面:
1、雙方信息的比例不平衡
有的調查性報道雖然在形式上遵循平衡性原則,兼顧了事件矛盾雙方的采訪和敘述,但從雙方報道的篇幅或描寫來看,依然有明顯的偏頗,客觀上仍容易使受眾的觀點傾向于某一方。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較為復雜,從記者采訪的角度看,有可能是加入了過多的主觀色彩,記者作為主體,在調查采寫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會帶入一些主觀的因素,從而在報道中不自覺地呈現出來。也有一些采訪中當事人提供的并不是真實信息,而記者則不加甄別或是無法判斷,也就導致呈現出的事件無法還原本來的狀態(tài)。
2、雙方信息的來源接近度不平衡
還有一些報道由于在某一方的調查過程中較為困難,無法直接訪問當事人,只能轉而采訪第三方以獲取信息,以保證采訪信息的平衡性。這種方法在調查性報道中常有采用,因為有些當事方是無法訪問的,如身份、地域或時間的限制等等,在難以采訪到當事人掌握第一手資料的情況下,退而選擇“第二手信息”不失為一種方法,但這樣的轉述勢必會使得報道的真實性有所降低,可能影響調查性報道的平衡性。
3、調查無法深入
調查性報道不能充分挖掘事件真相,有時是因時效而導致的。調查性報道的時效性較差是眾所周知的,同時也耗費媒體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新聞事件的影響力是有很強的時間限制的,在很多情況下。調查性報道為了講求一定的時效性,只有先將事件相關方的采訪都呈列出來,未能在調查過程中深入和發(fā)掘,就匆匆傳播給受眾。也經常出現人們所熟知的一種情況,在調查情況中,其中一方的權利過大,記者不得不屈服,導致報道無法深入。
四、從實際報道看報道中的“失衡”現象
近年來的調查性報道已經愈發(fā)成熟,但失衡的顯現仍時有發(fā)生,即使一些公認的優(yōu)秀媒體或優(yōu)秀的報道也不例外。一般來說,失衡現象在實際報道中主要有這樣幾種體現:
1、因為無法接觸當事人而采用第三方信息
一些新聞事件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無法接觸某一方的當事人。如2012年3月轟動全國的“合肥少女毀容案”,從2月曝出以來,受到全國媒體的高度關注,至3月已經全國的多家媒體進行了報道,也一直吸引著大量受眾。但自始至終,作為案件的“受指責方”的陶某并未正面做出回應,其父親也并未接受正式的采訪,因此在媒體的報道中,基本是以采訪受害者周巖及其家屬,以及當事人的老師和同學等。而圍繞受眾所關心的重要問題之一——案件雙方的當事人究竟是否為戀愛關系——媒體的報道也只能從陶某所在學校的同學及朋友處得知信息。以2012年3月《南方人物周刊》對該案件的報道為例,記者仍以周巖一家為主要的描述對象,但也用了不小的篇幅詳細敘述了陶周的戀愛及矛盾經過。報道的信息來源為兩名當事人的朋友,將多人的敘述引用并整合出事情的發(fā)展線索,雖然很好地呈現了事件的面貌,但因為由第三方,尤其是由多人的敘述整合而來,對事件描述的可信度還是在一定程度上打了折扣。
事實上,這類報道中的失衡現象幾乎是難以避免的,在實際的應用中,也不可能用絕對的平衡性來衡量一篇調查性報道的好壞。因為事件當事人的受曝光度不同,新聞報道終究無法獲取某一方足夠詳盡或第一手的信息,因而盡量全面和客觀地采用第三方的信息依然是調查性報道獲取信息的重要途徑。
2、對受害方過多的背景性描寫
一些調查性報道的觀點雖未有明顯“一邊倒”的趨勢,但從語言的運用和敘述方式上仍對受眾有一定的導向作用,一些報道中對于受害或弱勢一方的一些描寫可以體現。如2010年《中國經濟時報》的《河北大學“飆車案”調查》,記者不僅兼顧了肇事者和受害者兩方,甚至可以說采訪到了與案件相關的絕大多數人,運用大量篇幅還原當時的事件。但在敘述中,對受害者生前的生活做大量的描述,在受害者親屬身上也運用了很多筆墨,描寫其受到的打擊與悲痛,運用了較為感性甚至有些煽情的語言,這些描寫有些甚至是與事件本身并無直接關系的,這樣的描寫往往只會潛意識給讀者造成一個印象:受害者是如此無辜,她原本的生活幸福而美好。與之相反的潛臺詞則是,奪取受害者美好生命的肇事者罪大惡極。雖然這樣的描寫是增加調查性報道可看性的重要途徑,豐富了報道的內容,而且從形式上看,是真實而客觀的,但從平衡性和客觀性的角度看,這樣的描寫往往起到反作用。這也反映出調查性報道的一個矛盾點:可看性和客觀性往往不能很好兼顧。
3、報道重點過于傾向“受指責方”
與常見的對弱勢一方“一邊倒”的現象相反,另一些報道則另辟蹊徑,越來越重視“受指責方”的聲音,還有一些調查性報道的側重點就在“被指證方”上。如2010年黃山民警為救18名復旦學生墜崖事件,之前的媒體幾乎全部將矛頭指向18名大學生,事件最初呈現給受眾的基本信息是:大學生們無視規(guī)定闖入黃山,一名黃山民警在救援中犧牲,而獲救的18名學生,則對犧牲者反應冷漠。最初,受眾接觸這一新聞事件,幾乎都是對18名學生的指責。而2010年12月24日《南方周末》的調查報道《“青春”意外死亡事件》則反其道而行之,將描述幾乎全部集中在18名學生的身上,以這18名學生的敘述作為主體,描寫了以侯盼為領隊的18名學生從出發(fā)到遇險、獲救到返回黃山祭奠的全過程,也從另一角度解釋了媒體先前抓到的“冷漠”的鏡頭,提及了很多學生們并非先前媒體中所描述的那樣,這使得他們先前被指責的“冷漠”有所澄清。這種“反一邊倒”的報道,作為一直關注這一新聞事件的受眾,由于先前的很多媒體都對犧牲民警張寧海一方做出了詳細的報道,也基本可以了解事情的雙方概況,《南方周末》的這篇調查性報道更像是一種補充,補充了“被指責方”的話語,與其他的報道結合能比較好的反映出事件的全貌。同時,這篇報道給了“受指證方”很大的關注,可謂充分體現了“話語權的另一半”,在受眾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但作為一篇獨立的調查性報道,這樣的表現方式顯然是失衡的。
結語
簡言之,調查性報道的平衡畢竟只能是相對的,在實際操作中,做到完全的平衡以展現絕對的客觀性是不現實的。但無論如何,平衡性原則作為調查性報道的一個操作性的準則,給每一方當事人說話的機會,努力挖掘和展現新聞事件的真相,是新聞真實性的底線,也是每一名新聞人所要堅守的?!?/p>
參考文獻
①雷玲,《論中國本土特色的調查性報道》[J].《新聞愛好者》,2009(2)
②柴靜,《話語權的另一半——調查性報道中的平衡原則》[J].《電視研究》,2005(10)
(作者:均為安徽大學新聞傳播學院2010級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