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

編者按：

《呼嘯山莊》是英國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作品。小說描寫吉卜賽棄兒希克厲被山莊老主人收養(yǎng)后，因受辱和戀愛不遂，外出致富，回來后對與其女友凱絲結婚的地主林敦及其子女進行報復的故事。全篇充滿強烈的反壓迫、爭幸福的斗爭精神，又始終籠罩著離奇、緊張的浪漫氣氛。它開始曾被人看作年輕女作家脫離現(xiàn)實的天真幻想，但不久便被評論界高度肯定，并受到讀者的熱烈歡迎。

我本是呼嘯山莊的女管家納莉·丁恩，一切悲劇都源自40年前老東家歐肖先生的那趟遠行。那次他帶回來個邋遢不堪的黑瘦孩子，歐肖先生給他取名為?？藚枴?/p>

我和亨德萊都非常恨?？藚?，常常變著法子折磨他，只有凱絲對他不錯。有一次，?？藚柕鸟R跛了，想把亨德萊的那匹換過來。亨德萊不同意。

“哼，你這個狗雜種，看還敢不敢跟我搶！”亨德萊拾起一個鐵秤砣砸向?？藚柕男乜冢？藚栆活^栽倒下去，可立刻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藚栍檬趾莺菀皇米旖堑难?，咬牙切齒地說：“總有一天，我會報復他的！”

亨德萊被送到外地一家學院讀書去了，直到三年以后老歐肖去世，他才偕夫人趕回來奔喪。

老歐肖下葬的當晚，希克厲正想如往常一樣回房休息，卻被亨德萊冷冷地叫住了：“以后，你還是跟約瑟夫住在一起吧。”?？藚柧瓦@樣被趕到下人中間去了，不過他并沒怎么在意。

一個下著大雨的傍晚，?？藚柡蛣P絲都外出未歸。深夜，只有?？藚栆粋€人回來了。

“凱絲小姐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嗎？”我急忙問道。

“她在畫眉田莊?！毕？藚柎鸬?。

我從他口中得知，他倆比賽打著赤腳從山坡上往下沖，一口氣跑到林苑，結果凱絲完全輸了；隨后，他們來到一棟宅子外面，發(fā)現(xiàn)林敦兄妹正在搶奪一只小狗，忍不住笑起來。不料一條兇猛的護院犬躥過來，咬住她的脖子，將他們當小偷抓進屋里。埃德加·林敦認出了凱絲的身份，留她在家養(yǎng)傷，卻把他趕了出來。

凱絲在畫眉田莊住了五個禮拜，直到圣誕節(jié)才回家。次年六月，亨德萊的兒子哈里頓呱呱墜地，夫人由于生產時落下病根，沒多久便離世，只能由我來喂養(yǎng)哈里頓。仆人們受不了主人的頤指氣使紛紛走掉，最后只剩下我和老約翰。

凱絲長到15歲時，變得美貌異常。

一天晚上，我正在廚房里哄哈里頓入睡；?？藚杽t避開火光，躺在一條長椅上默不作聲。這時凱絲帶著焦慮的神色探進頭來問道：“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嗎，?？藚柲?？”

“他在馬房里干活?！蔽也幌滩坏卮鸬馈Ｏ？藚栆膊患m正我，也許他在打瞌睡呢。

一滴晶瑩的淚珠倏地從她的臉頰上滾落，她嘆息地說：“今天埃德加·林敦向我求婚，我答應他了。他年輕力壯，英俊瀟灑，家境富裕，而且深深地愛著我?！?/p>

“假如一個人結婚只貪圖眼前的快樂，那似乎沒什么不對的?？墒亲璧K在哪里呢？”

“在這兒！”她一手拍著額頭，一手拍著胸口，“我的靈魂清楚地知道，我做錯了。若非我哥哥把希克厲作踐得那么厲害，我是絕不會嫁給林敦的。假如我現(xiàn)在嫁給?？藚?，只能跟他一塊兒去討飯，無疑是辱沒了自己，而且他永遠不明白我愛他有多深；可是嫁給林敦，我就能幫他重新抬起頭來，從此不再受我哥哥欺壓?！?/p>

我還想說什么，只聽約瑟夫在門外大叫道：“?？藚枺咀?！你這小崽子想干什么？”敢情?？藚柍梦覀冋f話的時候，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了。

我們立刻跑出門去，只聽約瑟夫說：“他把亨德萊先生最好的馬騎走了?！?/p>

“我知道，他是不會再回來了的！”凱絲大哭起來，瘋狂地沖出門去，口里一聲聲地呼喚著?？藚柕拿郑覀冊趺磩穸紕癫蛔?。

埃德加·林敦在父母過世三年后，領著凱絲到吉牟屯的教堂去結了婚。在她的一再央求下，我只好隨她陪嫁到畫眉田莊。

半年以后，我從花園里摘了一大筐蘋果回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背后叫道：“納莉，是你嗎？”

我感覺有些耳熟，轉過身去，發(fā)現(xiàn)一個高大的男子靠著墻，那雙深陷的眼睛喚起了我的回憶。

“不錯，我是?？藚?。她在里面是吧？我要跟你的女主人說幾句話?！毕？藚栆娢乙颜J出他來，立刻開門見山地提出要求，神色顯得很焦慮。

凱絲得知后，立刻神色大變，生硬地回絕道：“我不想見他，請他不要再來了！”

埃德加先生安慰妻子說：“瞧你，一個?？藚柧桶涯銍槼蛇@樣？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或許他今天已經有所改變?！庇址愿牢胰フ埾？藚栂壬M來。

?？藚栐诋嬅继锴f做客不到一小時就告辭了，臨走時不懷好意地笑道：“我已將呼嘯山莊的所有產業(yè)都買下了。假如亨德萊先生得知他的酒債和賭債是他曾經的一個奴仆付的，他一定會感到很開心?！?/p>

凱絲霍然站起身來，厲聲說道：“你給我出去，馬上就走，永遠不要再踏進來一步！”埃德加也連忙護住妻子，對?？藚柵肯嘞?。

?？藚枤舛ㄉ耖e地離開后，林敦的妹妹伊莎蓓拉非常不滿：“他是如此富有韻味，他不是什么無賴，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紳士?！?/p>

次日上午，伊莎蓓拉借口自己的馬跛了，來到呼嘯山莊拜訪?？藚枴?/p>

?？藚柖创┝斯媚锏男乃迹瑴厝岬乩鹚氖郑骸澳悴粫械焦陋毜?，因為還有我?！?/p>

?？藚柛羧砦宓赝嬅继锴f跑，起初還擔心不受主人歡迎；如今有了伊莎蓓拉的照應，來得更勤了。伊莎蓓拉經不住?？藚柕膽Z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在一個深夜投奔呼嘯山莊，二人很快秘密結婚。

凱絲得知消息后病倒了，一連數(shù)月臥床不起。?？藚柍冒５录幼龆Y拜的時機偷偷跳進畫眉田莊。

凱絲抽泣道：“假如我做下了什么錯事，我會為此而付出整個生命；而你也曾把我拋開過。我寬恕你，你也寬恕我吧！”

這時埃德加剛好走進屋來，看到那個不速之客，心中又驚又氣，正想撲向對方，?？藚枌⒁讶谎傺僖幌⒌膭P絲往他懷里一送，就制止了一場大吵大鬧。當天夜里，凱絲在昏迷中生下一個女嬰后便離世了。

?？藚柕弥獎P絲死后，傷心欲絕，內心無比糾結。

數(shù)月以后，亨德萊死了，?？藚柍闪撕魢[山莊的主人。他處心積慮地將哈里頓培養(yǎng)成一個粗野無禮的野小子，而哈里頓還對他感激涕零。?？藚栆稽c兒都不愛伊莎蓓拉，總是想盡辦法折磨她。伊莎蓓拉無法忍受他的虐待，逃到倫敦附近，在那兒生下兒子小林敦。

12年后，伊莎蓓拉過世，而小林敦已成長為一個少年，但是體弱多病。盡管?？藚枌λ翢o親情可言，還是從埃德加手中奪回兒子，并將小凱絲騙到呼嘯山莊，逼迫她和兒子結婚，進一步霸占畫眉田莊?；楹笠粋€月不到，小林敦就病逝了。

早已淪為奴仆的哈里頓雖然舉止粗野，但是本性淳良，他暗暗喜歡上這位天仙般美麗的表妹。只要小凱絲讀過的書，他都會暗中學習。小凱絲從未將這位表兄放在眼里，還取笑他念書的樣子，一次次戳傷他的自尊心。

?？藚柊l(fā)現(xiàn)了小凱絲和哈里頓的感情，心中又妒又恨，他惡狠狠地揪住小凱絲的頭發(fā)，想把她暴打一頓，不料他的手指突然松開了，緊緊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從她眼中看到凱絲的影子。

從此以后，?？藚栕兊酶庸缕?，他整夜在沼地里游蕩，渴望能遇見凱絲的孤魂?；貋碇?，他立刻把自己關在凱絲曾住過的那間閨房，絕食而亡。按照他的遺愿，我們將他與凱絲合葬。

次年元旦，哈里頓和小凱絲終于喜結連理。這兩個差不多都是我的孩子，看到他們甜蜜地生活在一起，我真是再開心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