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偉
眾所周知,科舉冒籍現象自唐代便已出現,至宋明兩代則相當普遍。清代,伴隨著戶籍制度的相對松動,人口流動現象越發(fā)普遍。在此背景下,由于科舉錄取率以及士子科場競爭力存在明顯區(qū)域差異,科舉冒籍現象尤為普遍。而在1 300年的中國科舉史上,歷代京師之地都無一例外地存在著普遍的冒籍應試問題。同樣,終清一代順天地區(qū)也一直是“冒籍淵藪”。不僅童試冒籍十分嚴重,且其鄉(xiāng)試中也存在十分普遍的冒籍問題。關于清代順天科舉冒籍,之前有王洪兵的《清代順天府科舉冒籍問題研究》一文(載劉海峰主編《科舉學的形成與發(fā)展》,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可以說已經作了較為專門、系統(tǒng)的探討。不過,由于這一問題的復雜性與重要性,仍可對其作進一步剖析。本文將在扼要闡釋清代科舉制原籍應試原則與寄籍應試之法的基礎上,剖析其不同時期順天科舉考試中所存在的冒籍問題,尤其是擬對某些科年的冒籍案件進行盡可能深入、詳細的挖掘與介紹,最后對于政府所采取的治理舉措及其治理效果作一基本評估。
在清代,分區(qū)定額與原籍應試是科舉制的兩大基本原則。其中,原籍應試原則是要求考生在原籍所在地以本身所屬戶籍類別應試的原則。此一原則中包括兩方面要義:其一為“原籍所在地”,即“原籍地”;其二為“本身所屬戶籍類別”,即“籍類”。在原籍應試原則中,考生同時必須遵行原籍地與籍類兩個方面的規(guī)定,否則,違反任何一個方面都可能構成“冒籍”應試。就地域一維來看,原籍應試原則意味著考生必須在其原籍地參加科舉考試。具體說來,府、縣試一般在考生原籍所屬之府、縣境內進行。不過,考生在原籍所在地以本身所屬戶籍類別應試,僅是原籍應試原則的一般情形。在童試的各級考試中,包括府、縣試以及院試,均存在原籍應試的特別情形。如府、縣試中均存在“借考異地”的情形,而院試中也存在“調考”、“借考異地”的情形。由于在“借考異地”、“調考”中,考生一般仍是以原籍地所屬戶籍類別應考,且多數情況下是在“原籍地”所配置的學額內錄取,只是考試地點與通常意義上在“原籍地”應試不同,因此可以視為原籍應試原則的特別情形。
在原籍應試原則之外,清代科舉制最為主要一種的變通為寄籍應試之法。寄籍應試之法是專門針對流遷人口應考科舉的一種政策規(guī)定。所謂寄籍,一般是指離開原籍所在地加入另外一個地區(qū)的戶籍系統(tǒng)。清人吳榮光在《吾學錄初編》中稱,“他省人于寄居地方置有墳廬已逾二十年者,準其入籍,是為寄籍?!盵1]“寄籍”作為一個法律概念,并不是簡單地意味著某一人寄居于原籍之外的其他地區(qū),而是已經達到了某些條件之后正式入籍到了這一地區(qū)。寄籍應試,有時又稱“入籍應試”。同時,寄籍應試并非僅指跨省應試,只要合法地跨州縣應試便屬于寄籍應試。
對于流動人口而言,由于寄籍應試的前提是必須首先入籍某一地區(qū),因此寄籍應試的規(guī)定與入籍要求密切相關。一般來說,在清代入籍某一地區(qū)需要以置有田產、房產等不動產為必要條件,故寄籍應試首先也必須滿足這些入籍憑證方面的要求。從年限上看,通常需要入籍達二十年以上,并且原籍實不可歸,才可以在取具族鄰擔保等基礎上向流入地政府申請寄籍應試。同樣,在整個清代、全國各地這樣一個宏大的時空范圍內,由于各地具體經濟社會狀況、入籍條件不同,因此也不可避免地存在寄籍應試條件的差異或者說變通之處。但就總體而言,清代寄籍考試多數情況下是按照這些規(guī)定進行,而與寄籍、冒籍有關的考試事件,也主要是按照這種“定例”要求進行裁決。
在清代科舉制下,由于考試競爭存在明顯的區(qū)域差異,加之人口流動越發(fā)普遍而寄籍應試條件又相對較為嚴苛,于是出現了士子既不在原籍應試也不以合法的寄籍方式應試,而是通過非法冒充戶籍至相對更容易錄取的地區(qū)參加考試的現象,即科舉冒籍問題;抑或是在真正人口流動背景下由于尚未完全達到寄籍應試條件便在流入地參加了考試從而被判定為冒籍應試的現象。順天地區(qū),尤其是作為其附郭縣的大興與宛平,由于屬于“額多人少”、錄取率相對較高的一類地區(qū),加之流動人口規(guī)模較大,因此科舉冒籍現象相當普遍。
順治初時,全國不少省份或者尚處于戰(zhàn)亂狀態(tài),或者戰(zhàn)亂甫平,此時清政府對于南方士子在順天寄籍應考的管制曾一度比較寬松。例如,順治元年(1644)順天地區(qū)曾設有“寓學”,規(guī)定外來游學者只要取具相關的憑證便可競爭“寓學”名額。順治二年(1645)又規(guī)定從監(jiān)生鄉(xiāng)試中額內分撥三名給寓學生員。不過,同年便又停止了“寓學”。清政府深知設置“寓學”學額與中額的做法等于是為冒籍開禁,缺乏起碼的可行性,因此而將其關閉。關于順治時期的科舉冒籍現象,所能見到的資料比較有限,但我們也沒有理由認為這一時期順天地區(qū)不存在冒籍應試問題??紤]到冒籍應試是科舉考試史上的一大頑癥,而歷代京師之地尤為嚴重,加之清王朝定鼎初期戶籍管理還不甚規(guī)范等原因,可以肯定的是在順治時順天地區(qū)便存在諸多的科舉冒籍問題。
康熙時期,順天地區(qū)的科舉冒籍問題相當普遍,相關的史料記載也遠比順治朝豐富。在此我們以康熙十六年(1677)丁巳科與三十五年(1696)丙子科順天鄉(xiāng)試為例探討這一地區(qū)的冒籍應試問題。
康熙十六年(1667)丁巳科順天鄉(xiāng)試具有相當的特殊性,系緣于各地捐納而開,因此只為貢監(jiān)生而設,且無會試。順天地區(qū)由于捐納人數較多而單獨開科。由于順天地區(qū)為京師所在,各地士子多有寄籍、游學者往來其中,基于這一考慮,禮部認為“辟門宜廣”,因此準許各省在京士子附試于此。同時,考慮到南北士子在科場競爭力上存在明顯差異,為防止南北中式多寡過于懸殊采行了南北分卷制。榜發(fā)之后,因場中弊竇而議論四起,冒籍便是其中的重要內容之一。從御史范承勛所題關于懲治順天鄉(xiāng)試冒籍者一折,可以窺其一斑?!叭缃駳q順天鄉(xiāng)試榜發(fā)之后,議論紛紛,臣因無確據,未敢輕瀆天聽。惟冒籍中式者,歷歷有人。”[2]據其所奏可知,此次順天鄉(xiāng)試中式者共計有36人,而籍屬直隸者與非直隸者分別為11人與25人,二者所占比例分別約為31%與69%。非直隸籍的25人雖然并非全部屬于冒籍,但多人屬于冒籍中式。“及細詢之,北卷中多系冒籍,有臣訪問最真者顧用霖、宋宓、申珂、張登第系蘇州人,陶熙、沈龍驤系浙江人。此數人中,有系現任京官之子弟者,亦有不系現任者?!盵3]這里需要注意之處至少有三:一是在范承勛看來此6人僅為“訪問最真者”,恐怕可能還有其他尚未完全確定、甚至是完全未被覺察的冒籍者;二是這里所舉僅為已經中式者,其他與考但未中式者無疑更多;三是6人均為江南或浙江人?!爸劣谖粗斜O(jiān)生中,尚有以南冒北者,亦當嚴察,勒令歸籍?!狈冻袆渍J為,“父兄既在本籍,子弟舍近而就遠,是誠何心也?”“蓋準其入京闈,非準其冒京籍也”。其在援引魏裔介檢舉庚戌科進士宮夢仁冒籍之例的基礎上,認為主考彭定求、胡會恩當負其責。尤其是考慮到范承勛所檢舉的6名冒籍者中,4名為江南籍,2名為浙江籍,而彭定求、胡會恩分別為江南常州人、浙江德清人,故認為屬于考官明知故隱的情形?!凹敖視灾螅櫽昧氐染阆低l(xiāng)之人,尚可推諉不知乎?明知而故隱之,其存心亦不可問矣!”[4]
該科順天鄉(xiāng)試盡管具有相當的特殊性,然而借之亦可管窺這一地區(qū)的冒籍應試問題。
康熙三十五年(1696),御史張?zhí)┙唤野l(fā)了丙子科順天鄉(xiāng)試中的冒籍問題?!澳司褂蟹巧强≈?,明系白丁,混行入場。其中有租賃空白,實收填為俊秀,假冒箱貫者;有實收亦真,張冠李戴頂替姓名者。中則補捐償值,不中則租費無幾。終南捷徑,群相效尤。該部以京官印結為憑,京官以本人實收為據,遂至莫可究詰?!盵5]榜發(fā)之后,一時滿城風雨,物議沸騰。北皿字號中式舉人,真姓名真籍貫者不過數人,其余皆屬假冒。這還未計其他字號,而只是冒考北皿者便已如此嚴重。在張?zhí)┙蛔畛醯念}奏中,所列冒籍“察訪的確者”有12人。在后來康熙、吏部、禮部以及張?zhí)┙恢g的往來文書中,確認屬于冒籍中式者的有10人。具體情形如下:
冒籍者的供詞很值得關注,雖多屬假捏但卻可以更加豐富、飽滿地還原當時的具體情形。其中部分冒籍者的供詞如下:
吳廷楨、邵之政、楊國維、邵元龍、丁珍、盧軒、蔣璣供:我們并無改換姓名,租賃空白,實收填為俊秀,冒名頂替之處。我們因族人與母舅俱在北方居住,將我們過繼為子,有十余年的,有八九年的,且北方現有田地、房產,俱在北方納監(jiān)。但系微賤之人,不知定例于北皿應考。
表1 康熙三十五年丙子科順天鄉(xiāng)試冒籍北皿字號中式者統(tǒng)計
蘇亮禮供:我是直隸故城縣人,祖父產業(yè)現在故城縣城南徐家莊,墳在鄭家口御河邊。我不是南方人,因從江南師傳讀書,所以我的聲音像江南人的聲音。[6]
禮部認為,吳廷楨、邵之政、楊國維、邵元龍、丁珍、盧軒、蔣璣均自認不諱,“南方人是實,有何辯處?”根據科場條例“籍貫假借者革去舉人,發(fā)回原籍當差”的規(guī)定,應將吳廷楨、邵之政、楊國維、丁珍、盧軒、蔣璣照例革去舉人,發(fā)回原籍當差。至于蘇亮禮,禮部認為一是根據御史張?zhí)┙粎⒈?,蘇亮禮實為江南人,本姓陳;二是“聽其聲音是江南人的聲音,揆此故城縣人是虛”,因此,亦應將其照冒籍例革去舉人,發(fā)回原籍當差。[7]另外的兩名中式舉人“王曰嘉”、“張英俊”,則早已聞風而逃,“順天府及五城各呈稱遍查無蹤”。對于此二人,禮部稱應先革去舉人,至查獲到日再將其脫逃之罪交與刑部。
以上處理意見均得到了康熙的同意。至于主考官曹鑒倫、張希良,均被降一級留任,為諸生出結的兵馬司指揮俞允捷、藺仙種則被革職。
同樣需要注意,一是這10人僅是所被揭發(fā)并察訪確切者;二是這還只是冒考北皿字號中的中式者,未中式者以及冒籍應考其他字號者尚未計入。考慮到這些因素,可以想見當時的冒籍問題實在是嚴重。
不過,其中的吳廷楨后來卻有著非同尋常的經歷??滴跞四辏?699)康熙南巡時,吳廷楨等“迎駕于郊”,“宋漫堂指以奏曰:此吳中才子也”??滴醍攬鲇嚕⒁浴笆ヱ{巡幸”為題,限江韻。吳廷楨應聲曰:龍舟彩鹢動旗幢,圣主巡方至越邦。當時,康熙問侍臣“舟至何處”。對曰:已至吳江。吳廷楨乃續(xù)曰:民瘼關心忘處所,侍臣傳語到吳江。上笑曰:即景生情,真才子也。因欽賜舉人。[8]而據《國朝詩人征略》則有另一版本,即吳廷楨所賦詩為“綠波瀲滟照船窗,天子歸來自越邦。忽聽鐘聲傳刻漏,計程今已到吳江。”且在其說出前兩句時,曾“思不能屬,窘甚?!焙鋈宦牭界婙Q之聲,遂而生情,并完成后兩句。有人戲稱鳴鐘為“救命鐘”。[9]兩個不同的版本比較而言,似第一版本更易博得康熙的歡喜。吳廷楨盡管曾有冒籍前科,但終因其才華而被康熙欽此舉人。后來其于康熙四十二年(1703)登進癸未進士,殿試列二甲第五名?!恫柘闶胰n》又言“合一甲,則適符所夢名數”。[10]
之后,在康熙三十八年(1699)己卯科順天鄉(xiāng)試中,又有南方士子冒籍中式?!凹好╅澃穹?,臺臣言南人冒北籍應試,內有中式舉人唐執(zhí)玉、王昌等八名,牒公察治,公以士子獲舉甚難,且率土王臣何斤斤于此,訪有入籍田土、戶口、墳墓即不問。”[11]其中之“公”指直隸霸昌道按察司副使郎廷棟。這里的問題是,置有田土、墳墓等不見得就一定完全滿足了寄籍應試的要求。據此可以說,對于冒籍問題,當時郎廷棟實際上并不那么關切。
從相關文獻的記載來看,乾隆時期有關禁止冒籍應試的條文相當密集,禁令一申再申,其中不少都是直接針對順天地區(qū)的冒籍應試問題而出臺的。
乾隆四年(1739)覆準,“從前冒籍順天生員,除康熙六十年、雍正十三年勒令改歸后,或仍有實系南人,認宗冒考,或本系南生重考入學者,統(tǒng)以一年為限,令該教官逐一詳報學政暨順天府丞,并許該生自首,均改歸原籍?!盵12]這一規(guī)定顯然是針對當時以及之前冒籍順天入學者的改歸問題而出臺的。從中可以看到,順天地區(qū)的部分冒籍入學者屬于已經在原籍入學的士子。亦即,某些南方士子已在其本籍地入學,之后或者出于增加鄉(xiāng)試中式率的考慮,抑或者由于其他方面的原因而再冒籍順天入學,如此便造成了“兩地入學,兩地食廩”的問題。不過,由于各種原因,一來要求冒籍入學者改歸原籍往往并不順利,二來又不斷有新的冒籍順天入學、中式者。
乾隆六年(1741),順天府府丞鄭其儲在一份奏折中道出了大興、宛平兩縣冒籍叢生的部分原因。“臣查大興、宛平兩縣,向來冒籍叢集,本地紳衿人戶獲其厚利,認為子侄冒籍,藉其門戶以應考,雖易名改姓,而不以為嫌。又有貪污廩生需索多金,公然認保,鉆營最密,牢不可破?!盵13]由此可知,大興、宛平的某些“紳衿之戶”為獲厚利而將外來冒籍者認為子侄,此是兩縣冒籍者能夠得逞的重要原因所在。紳衿之戶,或者為退居在鄉(xiāng)之官員,或者為生員,往往在地方社會有著較強的操控力,從而即使當地的某些士子明知其與外來冒籍者存在不法交易,卻可能不敢告發(fā)。其次,某些廩生的非法承保是外來冒籍者能夠成功冒籍與考的又一成因所在。鄭其儲十分注意冒籍問題的治理,從兩縣內查出了80余名冒籍者,均不收錄。同時,其又稱“但臣耳目有限,尚有不能周知者?!钡拇_,此80余名冒籍者充其量只能說是已經被察覺者,很有可能還有部分漏網者。果然,后又有大興縣廩生于暿向鄭其儲控告其因受蒙蔽而為冒籍者“王習祥”出具保結的問題?!敖駬笈d縣廩生于暿呈稱,暿續(xù)保大興縣童生王習祥,原憑順天府副榜貢生王啟聞并原保廩生王芝共稱,習祥系監(jiān)生王貽蕙親子,副榜貢生王啟聞之嫡堂弟,暿允其保結,已蒙錄取第四拾玖名。今訪得王貽蕙并無妻室,焉得有子?查王習祥本系韓姓,江南長洲縣人,王貽蕙認為子,明系假冒,大干法紀。暿訪聞的確,不敢隱匿等情?!盵14]此又為一起江蘇籍士子通過冒入他人戶下并改姓易名從而冒籍應試的案例。監(jiān)生王貽蕙并無妻室卻將冒籍者認作其子,副榜貢生王啟聞將之認為嫡堂弟,而原廩保也一同為之隱匿,如此于暿便誤信為真從而出結應保。
乾隆二十一年(1756),順天舉行了丙子科鄉(xiāng)試,榜后發(fā)現其中的冒籍問題十分嚴重?!扒《荒?,大學士忠勇公傅恒等題覆:冒籍例禁甚嚴,乃士子懷幸進之心,希圖詭遇,而地方官日久視為具文,并不實力奉行,以致本科冒籍順天者,轉多于前。若非徹底清厘,弊不能絕?!盵15]同年,御史范棫士奏準,“順天鄉(xiāng)試立南北皿字號,分額取中,向有南人冒捐北監(jiān)入試者,而本年鄉(xiāng)試為最甚。查直隸一省,由順天學政錄科,士子冒捐北監(jiān)者,州縣官聽從胥役蒙混出結,而學臣但憑結送錄送。伏懇敕下部議,嚴行禁止,嗣后直隸州縣不得蒙混出結,學臣不得濫行錄送,違者嚴加議處?!盵16]
從中我們可以獲知兩條重要信息。一是,“冒捐北監(jiān)”從而得以應考順天鄉(xiāng)試是某些南方士子所采取的重要冒籍方式之一。二是,在這種“冒捐北監(jiān)”中,州縣胥役參與了舞弊行為。衙門胥役在州縣行政的實際運作中往往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州縣官的某些看法與行為比較容易受其影響。如此,在胥役參與冒籍舞弊案件時,如果未出現土著考生“攻冒籍”的問題,則州縣官十分容易被蒙蔽其中從而為冒籍諸生出結。學政則往往只根據州縣所呈交的各種冊結進行錄送,對于其中的冒籍問題不易察覺。
同年,御史陳慶升又揭發(fā)南方士子冒入北貝字號應試中式的問題。試看以下內容:
(乾隆二十一年)又,御史陳慶升奏準,順天鄉(xiāng)試,南人冒北皿中式者固不乏人,冒北貝中式者,更不可數計。其中變更姓名,或托依本地門戶捏稱子侄,或冒認他人姓名,改填三代,甚至不肖廩生,于府縣考時倩人豫考空名,臨期以重利賄賣。至有原系本籍廩生,來此冒名現任職官子弟就近冒考者,迨鄉(xiāng)、會中式后始赴吏、禮兩部,具呈托言寄養(yǎng)外族,改歸本宗。亦有竟仍榜姓久不歸宗者,如現在翰林薛田玉之榜名田玉,丁田澍之榜名田澍,司員杜玉林之榜名王林,周際清之榜姓孫。又如華云□①原字左邊一個“成”,右邊一個“鳥”。、張孝泉,歷科解元馬錦昌、毛師灝、馮秉忠,馬國本之本姓陶,余繼紳之本姓狄。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從未有今科冒名冒籍之多者。竊思朝廷取士,欲得真才,先端士志,借此進身之始,詭計潛蹤,隱姓冒名,冒認他人三代,恬不為恥,干犯科條,行險徼幸。且以國家掄才大典,為廩生網利之具,亦非所以正學校而重科場也。[17]
根據這一內容可以發(fā)現,南方士子冒考北貝字號是其另外一條比較普遍的冒籍途徑。陳慶升認為,該科順天鄉(xiāng)試南方士子冒考北貝字號中式的人數明顯多于冒考北皿字號者。這些冒籍者,“或托依本地門戶捏稱子侄,或冒認他人姓名,改填三代”。實際上,這也是冒籍應試者所采取的慣常方式。在冒籍順天應試者中,還有另外一類特別方式值得關注,亦即外地廩生冒充現任職官子弟。此類冒籍者往往在鄉(xiāng)、會試中式后再赴吏、禮二部呈請改歸本宗。當然,也有中式后并不改歸的現象。
此外,在順天鄉(xiāng)試中還有不少屬于官員子弟冒籍中式的情況。乾隆二十一年丙子科順天鄉(xiāng)試應試者中,龍承祖系云南師宗州知州龍廷棟之子,吳鐘僑系廣東靈山縣知縣吳至慎之子,張□②原字不清,特以“□”代替。系原任大興縣知縣唐繼祖之孫,三人均系冒籍中式。這僅僅是已經確查清楚者,實際上極有可能尚有官員子弟冒籍而未被察覺?!爸帘究泼凹e人,其父兄現任職官者,必不止此數人,應俟順天府查明之日,俱照此議處。[18]前揭史料中所稱翰林薛田玉、丁田澍,司員杜玉林、周際清,以及華云□、張孝泉、歷科解元馬錦昌、毛師灝、馮秉忠,馬國本之本姓陶、余繼紳等等,雖然并非乾隆二十一年丙子科順天鄉(xiāng)試中式,也不能排除確有“寄養(yǎng)外族”中式者,但在陳慶升看來多數人屬于冒籍。其中的籍貫不清而又未改歸者均被施以了相應的處罰?!皟瘸μ镉瘛ⅠT秉忠、馬國果,業(yè)經改歸江南原籍,毛師灝緣事斥革外,其現為職官者,應照違令笞五十私罪律,將翰林院丁憂編修丁田澍,戶部丁憂主事張孝泉,于補官日各罰俸一年。刑部主事杜玉林、周際清,工部主事華云□,各罰俸一年。原任知縣緣事降調馬錦昌,舉人余繼紳,均于得官日罰俸一年,仍各令其照例改歸?!盵19]
區(qū)內外高校對“學校管理層不重視數據利用;未形成制度,決算數據利用率不高”等5個方面高校部門決算報表利用存在的問題認知數據對比分析如表8所示。
乾隆二十二年(1757),大學士九卿議覆順天府尹劉綸條奏貢監(jiān)報捐一折時稱,“此等捐納貢監(jiān),其因應試投捐者,乃圖力取科名,冒占試額,自當從嚴辦理。然例由國子監(jiān)分堂肄業(yè),或由學政錄科,其為數不過數百人,年貌語音不難立辦,嗣后應專其責成,務令于肄業(yè)錄科時,嚴加察驗,以杜冒濫。倘仍前濫行收考,一經發(fā)覺,必將錄送各官,嚴加議處。”[20]這實際上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了捐納貢監(jiān)人數不多但冒籍應試卻屢禁不止的原因,亦即地方官稽察不力。
錢維城在“請改歸冒籍生員疏”中認為,學政“惟有憑文錄取”是大興、宛平冒籍屢禁不止的一個重要原因。同時也提到了兩縣冒籍的某些緣由與背景,“但大興宛平二縣地居輦轂之下,為賢才聚集之所,是以大興宛平入學率多外省入籍之人,緣本童之祖、父,或因經商而寄籍,或系仕宦而卜居,因而子侄得以援例考試?!盵21]當然如果完全滿足了寄籍應試條件,則不應視之為冒籍。若“系仕宦而卜居”則不合相關規(guī)定,因為清代禁止官員子弟隨任冒籍?!肮賳T在現任地方,令子弟等冒籍者,本生斥革,該員革職?!盵22]錢維城認為,如果這些入學者果系童生,尚可毋庸置疑。但是其中不乏本系貢監(jiān)生員或因實在不能回籍,或系希圖獲得兩地鄉(xiāng)試資格而重考入學者,如此則一人占兩處學額,實屬冒濫。如果原系食餼之生重考入學而再補廩,則又是以一人而頂食兩處廩餼,更是大干功令。對于冒籍入學者,錢氏建議應照雍正八年三月兵部議覆順天府府丞王□條奏順天府京衛(wèi)武生改歸原籍之例,限文到兩個月內許令各生具呈自首,準其存留一處衣頂。如以順天府學生員考試,則將原籍貢監(jiān)生員之處移咨除名;如以原籍貢監(jiān)生員考試,則將順天府學生員之處行學除名。倘若容隱過期不首,一經發(fā)覺則兩處衣頂皆應斥革。[23]
從相關記載來看,嘉道時期的科舉冒籍問題依然是相當嚴重。嘉慶十二年(1807)諭:“周廷棟奏大、宛兩縣童試冒籍較多,據實奏請查辦一折??荚嚍閽嗖糯蟮洌h試尤為士子始進之階,文風各省不同,學額亦定數不一,自應嚴禁冒籍,以遴實學而息紛爭。京師大、宛兩縣,為四方文人萃聚之區(qū),向來多有南省士子希圖幸進冒籍應試者,歷經科道條奏清查,而此弊相沿已久,仍未肅清。總由不肖廩保扶同徇隱,而特經派出之審音御史等又視為積習相沿,懼干嫌怨,仍不實力稽查所致?!盵24]從中可以看到,大興、宛平兩縣冒籍之弊長期禁而不絕的原因至少二,即一是在于不肖廩保扶同隱匿,二是在于審音御史懼干嫌怨,稽查不力。對此,上諭要求審音御史必須嚴行審音機制。
在某些年份,清查冒籍的確可以取得一定的效果。如嘉慶十九年(1814),大興、宛平兩縣一下子便清除了一百余名冒籍應試者?!皳Q本年大興、宛平兩縣考試童生,冒籍甚多,經該縣斥逐一百余名,尚未凈盡,甚至廩保等于出結識認時有爭執(zhí)毆詈情事,現屆府考之期,請旨查辦,并將未經斥逐之冒考童生十八名,開單呈覽等語。順天大宛兩縣童試,向來冒籍者多,歷經查辦飭禁,近年弊混未除,致有廩保等互相爭競之事,自應詳加厘剔,以端士習,著該府丞會同此次審音御史,將單開冒籍各童生,并此外有無蒙混應試者,逐一查明區(qū)別,照例核辦?!盵25]不過,即便如此,也很難說當時的清理究竟是否徹底。順天地區(qū)的冒籍應試問題如同久治不愈的頑癥,雖然可能在某一特殊時點清除了大批的冒籍者,但很快又會有大量的冒籍問題出現。如嘉慶二十三年(1818)戊寅科順天鄉(xiāng)試中又存在大批的冒籍者,且有多人中式。可謂是“冒籍除不盡,科名吹又生”?!凹螒c二十三年諭,御史王允輝奏嚴禁順天鄉(xiāng)試冒籍一折,冒籍跨考,例禁綦嚴,但恐日久玩生,又復混淆滋弊,茲據該御史奏,本年順天鄉(xiāng)試,冒捐北監(jiān)、冒入北貝中式者頗多,著順天學政及順天府尹嚴行查察,順天寄籍生監(jiān),如有未滿年限,及未經呈明冒考者,無論已未中式,一經查出,立即嚴參,以清戶籍。”[26]
《異辭錄》卷一之“潘鼎新會試不第”條又載:“道光末年,時南人冒北籍者多,得第之后,好為大言,訾北人之無學。某君得高第,輒云:‘北人焉能至此,惟恃吾輩冒籍者為之增光耳。’北人憾之,相約中式之后,不為出結會試?!盵27]晚清安徽籍的劉秉璋與潘鼎新,二人皆曾冒籍順天應試,而劉秉璋最終還中式進士并成為清末名臣。[28]
再看以下史料:
這一史料明確提及了順天鄉(xiāng)試所存在的冒籍問題。其中所言“甚至本人尚在上海潛游,而姓名忽登中錄者”,有可能是被冒名應試,也有可能是其本人雇倩槍手至順天冒籍應試。如果是后一種情形,則其不只是單純的冒籍跨考,同時還與雇倩或者說槍替交織在一起。在鄧承修看來,如果各地能夠嚴行復試,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緩考官濫行錄取以及冒籍等各類舞弊問題。而在當時科場弊端積重難返、時局日益艱迫的社會氣氛下,“可挽頹風”一語似乎已經發(fā)出了曾如日月星辰之周而復始的科舉制行將走向覆亡的嘆息。
道光三十年(1850)趙東昕條陳嚴禁冒籍跨考一折,主要就是由于順天地區(qū)尤其是大興、宛平兩縣的冒籍問題而引發(fā)。其所奏的部分內容為,“鄉(xiāng)、會試中式后,取具同鄉(xiāng)京官印結,方準覆試。其無結不能覆試者,大約皆冒籍之徒,同鄉(xiāng)不肯出結。是以未經覆試之舉人、貢士,禮部從未準其改籍。第此輩巧于舞文弄法,既無結覆試,又無結改籍,勢必向地方官營求詳情,一經準改,必致紛紛跨考,愈無忌憚。”“大興、宛平之廩生,半系冒籍,所保童生,非本籍者,十有八九。童生之冒考,皆廩保之利藪?!薄按蟆⑼饍煽h之生員,半系他省之廩、附,往往借改籍名目,將功名賣與他人,給其弟侄,……”[30]事實上,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這些問題基本上是貫穿于整個清代的科舉考試中的。
鑒于同光時期順天地區(qū)的科舉冒籍問題,與之前的科舉冒籍具有諸多的相似相通之處,故不再對之展開探討。
清代科舉冒籍,不僅破壞了分區(qū)定額與原籍應試以及寄籍應試之法的規(guī)則與秩序,而且滋生了諸多的社會腐敗,同時還經常引發(fā)土客沖突與法律爭訟問題。對于這一科場頑癥,清政府不可謂不重視,設置了諸如從童生互保到廩生保結,從族鄰出結到教官出結,從州縣出結到知府出結,從初試到復試等多層次的防治網絡。這些規(guī)定是普遍性的,亦即全國各個地區(qū)的科舉考試都必須貫徹,如此自然也適用于順天地區(qū)的科舉考試。
此外,針對順天地區(qū)科舉冒籍問題的防治,又存在一種特別的審音機制。所謂審音機制是指對應試的童生在經過了互保、派保之后,再進行核對口音,以判斷是否為本州縣人或是否已入籍達二十年。從制度層面看,順天地區(qū)童試中的審音機制大體上經歷了一個從知縣負責到府尹、府丞監(jiān)督,再到專門審音御史的添派、回避與問責的過程,一個從相對簡單不斷走向細致、完善的過程。審音機制的這一發(fā)展過程,前后經歷了至少七十余年的時間,大約到乾隆中后期時發(fā)展到了比較成熟的階段。[31]這一過程既折射出了大興、宛平兩縣冒籍應試問題的頑固性,也折射出了制度演化過程中的人為建構性。
那么,如何評價清代防治科舉冒籍的政策與舉措?其一方面可以說是有效的,因為如果缺失了童生互保、廩生擔保、官員擔保等相關防范機制,則冒籍問題必將更為普遍、高發(fā)。但另一方面,這種防治效果又可以說是比較有限的。因為僅就目前已經發(fā)現的資料便可以認為,冒籍應試,尤其是跨區(qū)域性的冒籍應試,無疑可以說是清代相當普遍的一種科場舞弊現象。同樣,順天科舉冒籍問題的治理,一方面可以說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另一方面這種效果又十分有限。
清代順天科舉考試中之所以一直存在如此普遍的冒籍問題,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廩保機制走向了異化?!皬[生為膠庠領袖”[32],在各類生童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在童試中,廩保責任甚重,可以說冒籍治理中最被倚重的一項內容。同時,廩生不但權重,而且往往在地方社會中具有相當的話語權與操縱力。從清代科舉史可以看到,只要有廩生作保,即使某一考生身價不清抑或存在冒籍情形,也同樣可以與考。從以上關于順天科舉冒籍的探討中可以看到,為冒籍者作保反而成了廩保獲利的一條途徑,如此,廩保機制便大打折扣。而只要廩保機制出現問題,則其余的童生互保、教官出結、官員出結以及審音機制等等便經常無法奏效。既然童試冒籍相當普遍、嚴重,則冒籍者入學之后便比較容易獲得參加鄉(xiāng)試的機會,從而又造成了鄉(xiāng)試冒籍問題。其次,清代對于冒籍應試者的處罰力度較輕,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眾所周知,清代對于冒籍者的處罰一般說來僅是革去已獲科名、發(fā)回原籍,而在鄉(xiāng)會試中有時還進行罰科處理。這樣的處罰力度不可謂不輕,且若只是因為冒籍而被除名,有時又可捐考或捐復舉人頭銜。至道光三十年,才開始規(guī)定扶同徇隱外來考生至大興、宛平冒籍應試者的廩保在被斥革之后永遠不準捐復。[33]再次,順天科舉冒籍問題之所以屢禁不止,還與考生多冒考北皿字號以及多有官員子弟牽涉其中有關。毫無疑問,這些因素使得順天科舉冒籍問題的解決變得異常復雜、棘手。
在清代順天地區(qū)的科舉冒籍問題中,多數情形屬于民籍考生跨區(qū)域冒占民籍應試,但也有非民籍考生進行既跨籍類又跨區(qū)域冒占民籍應試問題。例如,彭鵬在出任順天府三河縣知縣時曾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頒有“嚴飭儒童冒籍示”,其中便提到了“若旗戶冒民,他處冒籍,夤緣勾引,為逋逃藪保無孤寒灰心改業(yè)之慮,特示于眾曰,查投旗人混入民戶應試,現奉部行處分最嚴”的內容。[34]不過,此類情形相對比較少見。此外,順天府其他地區(qū)例如三河、良鄉(xiāng)等縣也都存在科舉冒籍問題,只是不如大興、宛平兩縣那么普遍而已。
總之,直隸雖然位居科舉大省之列,但其土著士子文風較之江南、浙江等省士子相對落后,在科舉競爭力上難以與之相抗衡。因此,不少南方士子尤其是江南、浙江等科舉大省的士子,紛紛冒籍順天應試,其中尤以冒籍大興、宛平兩地者居多。在順天鄉(xiāng)試中,冒籍者所冒字號主要是北皿字號與北貝字號。此外,冒籍者中又有不少屬于官員子弟。清政府每次對于科舉考試在戶籍方面包括寄籍、冒籍等進行的規(guī)定,通常都是針對當時所實際存在的冒籍舞弊問題而出臺的,抑或是針對某些兩歧問題地方不能擅自做出決斷而出臺。這些規(guī)定在《欽定科場條例》、《欽定學政全書》以及《欽定大清會典事例》等官方文獻中都有著較多、較為集中的反映,有時看似片言只語的簡單規(guī)定,其背后所折射的往往都是數量普遍、情節(jié)復雜的冒籍問題。清代針對順天尤其是大興、宛平地區(qū)的冒籍問題采取了諸多的應對措施,禁令一申再申。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而且不少冒籍者為官員子弟,因此,這一地區(qū)尤其是大興、宛平兩縣始終是外來士子尤其是江浙士子冒籍應試的首選地之一。清代順天地區(qū)科舉冒籍的治理效果,充其量只能說在有效與無效之間。
[1] (清)吳榮光《.吾學錄初編》,卷二,《政術門·戶籍》.續(xù)修四庫全書本.史部,第815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19.
[2] [2][3][4]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檔案史料叢編(第十輯).北京:中華書局,1984:144、144、145.
[5] [6][7](清)張?zhí)┙弧?受祜堂集》,卷之十.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53冊,北京:北京出版社,1998:542、544、544-545.
[8] (清)昭梿《.嘯亭雜錄》,卷十,北京:中華書局,1980:338-339.
[9] (清)張維屏《.國朝詩人征略》,卷十九《,吳廷楨》,清道光十年刻本.
[10] (清)俞樾《.茶香室三鈔》,卷十三《,屢試第一不入學》,清光緒二十五年刻,春在堂全書本.
[11] (清)李紱《.穆堂類稿》,初稿,卷二十五《,湖南按察使郎公曁元配金夫人合葬墓志銘》.續(xù)修四庫全書本,集部,第1421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494.
[12] (清)昆岡,劉啟端,等《.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三百九十一,《禮部·學?!ど瘧艏?續(xù)修四庫全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246-247.
[13] [14]《順天府府丞紀錄十四次臣鄭其儲謹奏為參奏事》.張偉仁.《明清檔案》第103冊.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87:A103-58(2-2),B58268.
[15] [16][18][19](清)杜受田,英匯,等《.欽定科場條例》,卷三十五,《冒籍·附載舊例》.文清閣編《歷代科舉文獻集成》,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2704、2705、2704-2705、2704.
[17] [20][30][33](清)杜受田,英匯,等《.欽定科場條例》,卷三十五,《冒籍·冒占民籍例案》.文清閣編《歷代科舉文獻集成》,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2675-2676、2676、2688-2689、2690.
[21] [23](清)錢維城《.錢文敏公全集》文集卷三,奏疏二《,請改歸冒籍生員疏》.
[22] (清)杜受田,英匯,等《.欽定科場條例》,卷三十五《,冒籍·現行事例》.文清閣編《歷代科舉文獻集成》,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2672.
[24] [25][26](清)昆岡,劉啟端,等《.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三百九十一,《禮部·學?!ど瘧艏?續(xù)修四庫全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254、255、256.
[27] [28](清)劉體智《.異辭錄》,卷一,北京:中華書局,1988:23-24、2-3、23-24.
[29]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光緒朝朱批奏折》(第一〇四輯).北京:中華書局,1996:686-687.
[31] 李世愉.《清代科舉制度考辯》.沈陽:沈陽出版社.2005:17-18.
[32] (清)索爾訥等.霍有明,郭海文校注.《欽定學政全書校注》《,童試事例》.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78.
[34] (清)彭鵬《.古愚心言》,卷八《,嚴飭儒童冒籍示》.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別集類,第232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