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平
(蘇州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在羅素的《邏輯原子主義哲學》和維特根斯坦的《哲學研究》中,本體論處理的是邏輯語言是否能夠描述實在的本體論結構這樣的問題。而在蒯因的《詞與物》中,上述研究路線已經(jīng)有了一種根本性的改變。這一改變標志著傳統(tǒng)邏輯和本體論的關系發(fā)生了變化。在蒯因看來,實在的最重要的特征不可能在語言中尋找,而只能在科學家們公認為真的那些科學理論中尋找。哲學家的本體論研究應當集中于對科學家在構造科學理論時所引入的對象域進行批判性的審視。哲學家的任務是“將默認之物變得公開明朗,將模糊之物變得清晰精確,揭露和解決矛盾,理順關系,剪除旁枝蔓葉和不良增生物,清理本體論貧民窟”[1]。
盡管半個世紀的時間過去了,蒯因所提出的問題并沒有成為歷史,它依然是我們今天哲學議程表上的一個重要議題。邏輯的一個重要使命仍然是對清晰性和精確性的追求。本文試圖在一種邏輯哲學的背景之下考察蒯因本體論觀中那些最具影響和挑戰(zhàn)性的因素,并提煉出他學說中有持久價值的內容。當然,蒯因的邏輯過于受限,他的本體論過于貧乏,對此本文也力圖給出批判性分析。
與蒯因的整個哲學研究風格相一致,蒯因的本體論常常以否定性的形式出現(xiàn),這與蒯因的本體論觀當然不無關系。在蒯因看來,對于那些承擔著對科學家們建構的概念框架進行清理,從而消除不必要的本體論余冗的哲學家來說,奧卡姆剃刀“如無必要,勿增實體”仍是一個主要工具。但是,這樣我們就必須回答一個更基本的問題:什么是不必要的實體?人們可能回答說:實體是不必要的,當且僅當我們放棄它而不會犧牲科學的真理性。
這一回答是不完整的。因為除了科學真值集的保持性之外,我們也應當關心理論的解釋力的保持性。這里涉及到科學理論中自然類和自然類詞項的地位這一問題??死锲湛撕推仗啬险J為自然類詞項的本體論地位應給予辯護,他們認為自然類詞項是嚴格指示詞[2]。它們是“在我們的世界并且在所有的可能世界都指示相同實體的詞項”,從而,可能世界語義學的概念進入了當代本體論的視野,人們要被迫面對可能世界的本體論地位問題。
蒯因在《本體論的方法論》中提出“沒有同一性就沒有實體”的口號,進而對什么是實體提出了具有嚴格限制的標準[3]。顯然,兩個集合滿足這一標準:兩個集合是同一的當且僅當它們有相同的元素。然而,在蒯因看來,這一標準不被如概念和命題這樣的語言學語義學的實體所滿足。
蒯因澄清同一性標準的要求在本體論研究中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一個直接的后果是它引出了一個直到今天仍在熱議的話題,即可能對象的地位問題。在蒯因看來,可能對象不具備作為實體的資格,因為它們缺乏同一性標準。蒯因抱怨道:我們不可能決定是否“在門口的那個可能是胖子的男人”和“在門口的那個可能是禿子的男人”是否指稱相同的個體[4]。
在蒯因的《論何物存在》發(fā)表15年之后,受萊布尼茲的啟發(fā)和卡爾納普的直接推動,克里普克、坎格和辛迪卡等人建立起一種模態(tài)邏輯語義學理論。該語義學將配有模態(tài)算子的“滿足”和“真”的定義擴展到一階邏輯中。模態(tài)邏輯語義學這種處理的新穎之處在于它提出了包含有可能世界和世界之間的可通達關系的模型概念,其中,模型中論域的元素允許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而不同。出現(xiàn)于可能世界W1的論域1中的個體可能會在可能世界 W2的論域2中消失,也可能在其他的可能世界中出現(xiàn),進而出現(xiàn)了個體跨界識別問題。
蒯因指出跨界識別個體的問題與個體穿越連續(xù)時間后的再認識是兩個根本不同的問題。后者的標準諸如是否物理對象的位移是關聯(lián)的、連續(xù)的,身體和化學的變化是否是連續(xù)的等等都是可測控的。然而,這些標準不可能擴展到跨世界的范圍,“因為通過一系列可能世界的連接你可以從容不迫地改變任何東西”[5]。
這些問題直到最近仍在爭論之中。有些作者(Gupta)已經(jīng)提供的證據(jù)表明,跨時間的同一性和跨可能世界的同一性之間的差別并不像蒯因所認為的那樣明顯[6]。
在談到為什么邏輯實證主義和早期分析哲學冷漠本體論問題時,邏輯學家邱奇道出了這些詞項招致麻煩的根源:“對本體論的問題不予討論……看來是明智的,除非它有一個明確的本體論承諾的標準?!盵7]
蒯因抓住了這一問題,并提出了一個確定的標準:“一般而言,一給定類型的實體被一理論所假定,為了使得被那種理論所肯定的陳述為真,當且僅當它們中的某些必須被算作是變元的值”[8]。
蒯因的標準是非形式的,它的作用在于揭示隱藏的本體論承諾。以吉奇(Geach)的下述話為例:“有些人只欣賞另一個人”(“Some people admire only one another”),在該句中相互欣賞的人的數(shù)目仍是不明確的。卡普蘭(Kaplan)后來表明該語句隱含著對類的量詞的使用。它的一階邏輯形式語言的公式翻譯為(同[8]:293):
當與蒯因關于謂詞的觀點結合在一起時,蒯因的本體論承諾的標準不再是中立的了。在《邏輯哲學》中,蒯因寫道:“謂詞并不是名稱,謂詞是斷定的其它部分”[9]。這樣一種句法的考慮決定了他禁止諸如?α?x∈α這樣的二階邏輯的陳述,并將它們重述為?α?x:x∈α。然而,這并不能令人滿意。因為第一個公式是有效的,但是第二個公式卻是非有效的。
沿著蒯因指明的路線,西蒙斯(Simons)對這兩個問題做出了一種有啟發(fā)性的解釋。他表明我們能夠量化屬于謂詞的句法范疇的變元,而無需使我們承諾謂詞指稱性質。對蒯因本體論承諾的標準可以施加某種限制。不是所有的量詞都是承諾性的,名詞性的量化承諾了一個可指稱的事物,因為這量詞是名詞化的;而其他形式的量化并不作出這種承諾,因為指稱是名稱的職責。
卡基亞蕾(Cocchiarella)對蒯因把“存在”(being)看做是屬概念提出了批評。她認為,蒯因的標準對主要物質和完整(飽和)對象是正確的,但對于共相是不公正的。卡基亞蕾論證道,共相具有可謂述的性質,正是這種性質構成了共相性??芍^述的性質由存在(being)的模式組成,它不同于飽和對象的存在模式。共相與集合不同,它不產(chǎn)生于它的實例。
在卡基亞蕾看來,在形式本體論中,如果我們不僅要表達飽和的實體,而且也要表達不飽和的實體,我們就需要那種取共相為其值的謂述變元;如果我們遵循蒯因的做法,我們取謂述變元作為模式字母,這些模式字母承認替代但是不被量化,我們不能夠量化諸如自然性質和關系這種非飽和的實體。然而,這樣一種量化在自然科學的形式本體論的結構中仍是需要的。顯然,卡基亞蕾的表述是對蒯因本體論承諾標準的繼承和深化。
“規(guī)范表達”是蒯因本體論研究中特有的一個概念。這一概念將邏輯和本體論從方法論的角度直接聯(lián)系在一起。蒯因認為,本體論不處理“何物存在”這樣直接的問題,而是從一給定的理論開始,并詢問這一理論承諾的對象是什么。蒯因創(chuàng)造了“語義提升 ”(semantic ascent)這一術語,用于指從世界到理論和它們的語言的注意力的變化。
蒯因的“語義提升”與他的語言觀密不可分。蒯因認為,關于世界的實際知識并不僅限于具體科學,在日常語言中表達的常識性的知識也是知識。如果我們要明澈地了解作為一個整體的知識的本體論承諾,我們首先需要做一些預備性的工作。我們必須修整我們的語言,使之成為一個邏輯表達的規(guī)范系統(tǒng)。
人們要問:為什么要“整修”我們的語言?對此,蒯因的回答是,自然語言是不完善的,為了嚴肅的科學和形而上學的研究,自然語言應當被管制和清理。我們所需要的是那種經(jīng)整修后的邏輯結構透明的語言。這種語言的每個句子的邏輯性質應當是容易“讀出”的。蒯因有時使用“標準形式”這一表達式表示陳述句和它們的被整修的對應的句子之間的聯(lián)系。被整修過的語言在句法和真值條件的清晰表達的嚴格性方面類似于形式語言。
在《詞與物》的若干章節(jié)中,蒯因展示了對自然語言修整的如果方式。先是揭示了普通語言的結構如何能被意譯為一階邏輯的人工語言。隨后是更激進的修正。蒯因接過了羅素的話題,將專名和定摹狀詞從指稱詞匯中一筆勾銷,只有存在量詞轄域內的變元才具備理論的本體論承諾的資格?!伴g接引語”的處理導致蒯因否定任何內涵概念的有意義和可界定性。蒯因認為間接引語形成的內涵語境使外延邏輯的同一性替代原理失效。例如,在命題態(tài)度結構“拉爾夫相信西塞羅譴責了卡特琳娜”中,用“塔利”代替“西塞羅”可能會導致真值保持原則失效。為了阻止這種不安全的代替,蒯因提出了一個根本性的修正意見:用直接替代代替間接替代。
那么,蒯因又是怎樣為他的修整理論辯護的呢?蒯因認為,如果我們是在描述真和實在的最終結構,這種修整不僅沒有歪曲我們的世界圖畫,而且有助于我們更正確地看世界。適宜于我們的規(guī)范表達模式是“除了直接引語沒有其他引語,除了物理構造和組織行為沒有命題態(tài)度的飽和模式”(同[1]:221)。
然而,事實是幾乎沒有一個哲學家完全使用形式的或者被整修過的語言探討哲學問題,因為那種語言過于貧乏。這樣一種對待和實踐自然語言和形式語言的態(tài)度顯然使得人們對蒯因論題的正確性和充分性充滿了懷疑。
蒯因早年的工作主要涉及數(shù)學邏輯,其中《數(shù)學邏輯新基礎》包含了一些具有哲學意義的技術創(chuàng)新。例如,蒯因提出“分層公式”的概念。分層公式滿足羅素的類型論。顯然,在解決悖論的問題上蒯因同意羅素的觀點,即不分層的公式必定是沒有意義的。
與羅素不同的是,在蒯因看來,y∈ y是有意義的,但是作為綜合公理(?x)?y(y∈ x? F)中的F的例子是不合格的。這里一個公式可以不帶有任何本體論的承諾而有意義。
羅素的類型論有禁止本體論的后果:全類V產(chǎn)生出一準全類的無窮序列。空類也是如此。布爾類代數(shù)“一般地不能應用于類,而是在每一類內被復制”(同[4]:93)。這對算術也是同樣適用的。通過接受《數(shù)學邏輯新基礎》中的分層理論,所有的本體論膨脹都被一攬子取消。
分層理論用一公式的句法分層代替實體類型的本體論分層。它從對象的多層域轉向對象的單一域,并且有一個量化域內所有對象的全稱量詞。正如維達爾-羅塞特(Vidal-Rosset)指出的,“分層的句法設計把集合論從類型的實在論假定中解放出來,也以凈化它的本體論承諾標準的一階邏輯的方式將自由邏輯釋放出來。”[10]
現(xiàn)在讓我們轉向蒯因的《集合論和它的邏輯》,首先考慮虛擬類理論。作為一個準備步驟,人們應當記得一階邏輯的語法承認三個基本結構:(1)謂項;(2)中置或者前置連接詞;(3)對個體變元的量化。謂詞并不指稱類或者性質,它們被個體所滿足。
蒯因的陳述“謂詞不是名稱;謂詞是斷定的另一部分”(同[9]:27-8)可能會讓人們感覺是一個獨斷的論述。事實并非如此。書的后半部分提供了關于這一陳述的證明。蒯因觀察到對謂詞變元的量化將會從(?x)(Fx? Fx)這一真公式推出一個我們不想要的結論(?G)( ?x)(Gx?Fx)(同[9]:68)。
如果我們要指稱一個類,我們需要類抽象,即一個像{x:Fx}這樣的表達式,它能夠被自然語言的“是F的x的集合”所表達。當一個類抽象僅僅出現(xiàn)在“∈”的右邊時,我們可以將整個的組合“∈ {x:Fx}”處理為“F”,并且說“y∈ {x:Fx}”能夠還原為“Fy”。反之,我們可以引入元素符號和類抽象,將二者結合起來作為一謂詞的片段。借助于二元謂詞“∈”的幫助,人們就可以說類只是一種并不涉及指稱類的“說話的方式罷了”,即類沒有本體論的承諾。
《集合和它的邏輯》提供了自然數(shù)的新定義,這一定義再次使數(shù)學家們能夠減少他的本體論承諾而不至于使科學陷于貧乏。自然數(shù)是所有類z的共同成員,使得0是z的一個元,且所有的 z的元的后繼是z的元。注意對類的不可避免的量化使得虛擬類理論在此無法應用。
如果弗雷格的自然數(shù)的定義要達到它的目的的話,無窮類是必不可少的。然而,蒯因的成功在于表明對無窮類的需要能夠被回避。我們能夠按照它的前驅定義數(shù),這等于將自然數(shù)描述為所有的類 z的成員,類 z包含0,如果除了包含它的成員之外,它也包含著它的元的前驅。這樣,一個薄弱的基礎對于推演出數(shù)學歸納法應當是足夠的。
如果我們從認識論的角度考慮問題,蒯因的數(shù)學本體論學說就逐漸演變?yōu)橐环N結構主義的立場:“對任何對象,不管它是具體的還是抽象的,重要的并不是它是什么,而是它作為它的邏輯結構的中性節(jié)點,對我們的世界的總體理論貢獻了些什么”[11]。這一觀點也被當代數(shù)學家們繼承下來,例如雷斯尼克在《作為模式的科學的數(shù)學》中就提倡蒯因的這一觀點。
具體地說,結構主義者的本體論認為一個對象的存在的全部內容在于它在理論中的作用,采納這一立場是與實在論的觀點相兼容的,數(shù)學家希爾頓也從另一個角度解釋了這一問題?!皩嵲谡撽P于對象與實在相分離的觀點是沒有問題的,關于論及這些對象的理論一再認為相對于真理而言,本體論是派生的這一觀點也是沒有問題的;因而,如果我們是關于真理的實在論者,我們也或多或少自動地是關于對象的實在論者”[12]。
圍繞著內涵語義學有兩種對立的觀點,一種是以劉易斯為代表的肯定內涵概念合法性的模態(tài)實在論,另一種是以蒯因為代表的對內涵對象徹底拒斥的反模態(tài)實在論。事實證明,這兩種理論都存在著某些問題。模態(tài)實在論把可能性當成具體的實在,模糊了現(xiàn)實的東西和僅僅是可能的東西的區(qū)別,并最終導致本質主義。蒯因對此提出的有些批評是正當?shù)摹5?,問題是我們是否需要象蒯因那樣如此強烈地譴責模態(tài)實在論。難道我們真的不能合法地使用諸如“必然”和“可能”這樣的模態(tài)或內涵概念嗎?難道真的如蒯因所認為的那樣內涵是一種幻覺:它不是一種實體,它沒有明確的邊界;因而命題、性質和內涵都不是實體,都沒有合法的使用,只有構成外延邏輯基礎的個體,真值和個體的集合才是真正的對象,也只有它們才能合法地使用嗎?
然而,盡管不論是卡爾納普還是克里普克都沒有給出內涵的嚴格概念,但是內涵概念難道真的如蒯因所說是不清晰的嗎?的確,自然語言表達式的意義是模糊的。但是,克里普克的內涵是一函項,函項在數(shù)學中是一個被良好定義的概念。自然語言的兩個句子是否指稱相同的內涵也許是一個含糊不清的問題,但內涵本身不是含糊不清的。
鑒于蒯因對模態(tài)邏輯的態(tài)度,當代邏輯史學家威廉·涅爾的回答也許值得重視。他認為:“如果正如蒯因所說,邏輯學家通常企圖使量詞通過模態(tài)記號起作用有某種限制的話,那么我們就必須在它們的符號表示的細節(jié)中尋找困難的根源,而不應在關于命題和模態(tài)的一切論述的一般缺陷中去尋找。當我們這樣提出問題時,我們實際上可以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并沒有多大困難就可解決?!盵13]事實驗證了這一切。自弗雷格之后,內涵語義學作為一條研究路線經(jīng)卡爾納普(Carnap)、邱奇、劉易斯(Lewis)、克里普克(Kripke)的開拓性研究已經(jīng)嚴格地建立起來。特別是蒙太格(Montague)的內涵語義學和蒂希(Tichi)的內涵邏輯系統(tǒng)以及克雷斯維爾(Cresswell)的命題態(tài)度語義學的研究,充分證明了內涵邏輯在研究自然語言的意義方面極其富有成效。
可以肯定地說,不管蒯因對內涵概念的拒斥還是他的外延主義論題都已經(jīng)深深地嵌入當代語義學的爭論之中,從而對蒯因觀點的評價呈現(xiàn)出異常復雜的情況,但是,內涵邏輯在回答蒯因的質疑的同時,也實現(xiàn)了對蒯因的批評,進而實現(xiàn)了對內涵邏輯的種種質疑,最后實現(xiàn)了對蒯因的質疑和對內涵邏輯自身局限性的全面超越。
[1]Quine,W.V.O.Word and Object.Cambridge.MA:MIT Press.1960:274.
[2]Putanm,H.Meaning and Realit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5:229-35.
[3]Haack,S.Philosophy of Logic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chap 4.
[4]Quine,W.V.O.From a logical point of view.Combridge.MA: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3,1961:4.
[5]Quine,W.V.O.Theories and Things.Combridge.MA: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1:127.
[6]Gupta,A The Logic of Common Nouns.New Haven,CT:Yale Unoversity Press.1980.
[7]Church,A.OntologicalCommitment.JournalofPhilosophy,1958:55,1008 -14.
[8]Quine,W.V.O Methods of Logic.4th edn.Combridge.MA: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2:293,
[9]Quine,W.V.O.Philosophy of Logic Englewood Clffs.NJ:Prentice- Hall.1970:27 -8.
[10]Vidal Rosset.J.(forthcoming)“New Foundation”:un example de la relativité des normes en theorie des ensembles.
[11]Quine,W.V.O.From stimulus to science.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5:74 -5.
[12]Hylton,P.Quine.The Aristotelian Society,Supplementary volume,2000:74,281– 99.
[13]威廉·涅爾,瑪莎·涅爾.邏輯學的發(fā)展[M].張家龍,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7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