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進藏,命運轉(zhuǎn)折
1950年的一天,駐扎在甘孜的進藏部隊十八軍,組織召開了一場“進藏老同志可愛不可愛”的討論,目的是做女兵們的思想工作,解決大齡老兵的婚戀問題。正當會場鴉雀無聲的時候,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兵突然站出來大聲說:“要我說,這些老同志可敬,但不可愛?!?/p>
小女兵的發(fā)言,頓時激起了很多女兵的共鳴。這個快人快語的小女兵就是時鐘曼,此時距離她入伍僅僅1年時間。
1949年5月,18歲的時鐘曼遇到了南下作戰(zhàn)的二野十八軍,此時恰逢十八軍招兵,時鐘曼也就入伍參了軍。第一次穿上軍裝的時鐘曼興奮不已,然而幾天之后,真正的部隊生活卻讓這個愛美的女孩感到有些不能適應。
剛?cè)胛闀r,時鐘曼梳著兩條烏黑的麻花辮,扎上兩只蝴蝶結(jié),顯得青春、活潑又美麗。而參軍后,擺在她面前的第一項規(guī)定就是剪辮子,這讓時鐘曼既不理解也不愿意。也正因此,時鐘曼有了一個綽號:“上海小姐”。當時在新加入十八軍的女兵中,時鐘曼可謂“大名鼎鼎”,新兵們常會聽人講,時鐘曼是怎樣怎樣的嬌氣,末了還會附上一句:“你可不要學上海小姐??!”
1950年3月4日,十八軍進藏誓師大會在樂山召開。廣場上掛滿了紅旗,赴藏將士群情激昂,口號聲、歌聲此起彼伏。擔任大會播音員的時鐘曼,置身于獲獎的功臣模范和慷慨高歌的數(shù)千名指戰(zhàn)員中間,也被廣場上激昂的氣氛所感染,她滿懷激情地讀著來自全國各地的慰問信,也正是從這一天起,很多人都感覺到原本一身嬌氣的時鐘曼有些不一樣了。
幾天之后,時鐘曼得到通知,由她擔任進藏的收音員,每天晚上12點準時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新聞,第二天將新聞登在進藏將士們傳看的《建軍電訊》上。接到這個任務,剛滿19歲的時鐘曼激動了很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1950年9月,時鐘曼跟隨部隊到達了海拔3000多米的甘孜。頭痛、胸悶等高原反應折磨著剛剛進入高原的戰(zhàn)士,為了盡快適應高原生活,部隊把習慣藏族群眾的飲食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對待,時鐘曼不甘示弱,帶頭吃起來。飲食上的調(diào)整讓大家逐漸適應了高原生活,時鐘曼也作為適應高原生活的典范,第一次在部隊受到表揚,這讓從未獲得過認可的時鐘曼大受鼓舞。
就在部隊駐扎甘孜等待前往拉薩時,陸續(xù)有人給女兵們介紹對象,希望她們可以在忙于征戰(zhàn)、一直單身的十八軍老同志中作出選擇。當時部隊為了優(yōu)先解決老同志的婚戀問題,甚至提出了“二五八團”的標準。所謂的“二五八團”,就是25歲、8年軍齡、團級干部,只有符合這3項條件的人才能談戀愛、結(jié)婚。
就在時鐘曼高調(diào)宣布不在部隊解決個人問題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進了她的生活。這個人的名字叫樂于泓,人稱阿樂,剛剛從南京總工會調(diào)到十八軍擔任宣傳部長。1932年參加革命的樂于泓,曾經(jīng)擔任共青團上海交通主任,當時的愛人丁香也和他一同在上海參加地下工作。1932年,由于叛徒出賣,23歲的丁香犧牲了。自此,阿樂來西藏前已經(jīng)獨身了18年。
1950年10月26日,是被時鐘曼多次回憶起的日子,就在這天召開的一次會議上,兩個人相遇了。當時主持會議的是阿樂,而坐在主席臺邊做記錄的是時鐘曼。休息的時候,比鄰而坐的兩個人就自然而然地交談起來。當阿樂無意中問起時鐘曼怎么會被派來做記錄時,她幽默地回答:“男同志們都到前線采訪去了,就剩下我一個,算是大知識分子了。”這個性格爽朗的小女兵引起了阿樂的注意。
第2天,由于工作關(guān)系,時鐘曼來到了阿樂的辦公室。直到今天,她仍然清楚地記得,當時的阿樂有點緊張,他吞吞吐吐地說:“小鬼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你怎么像我已經(jīng)犧牲了的愛人。總之坦白地說吧,我這顆心好像有點放不下你了!”
這直率的表白很顯然有些嚇倒時鐘曼,面對這個比自己大20多歲、身份背景相差懸殊的老同志,時鐘曼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阿樂成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卻在不知不覺中吸引著她。就這樣,兩顆陌生的心開始慢慢靠近。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1951年10月下旬,歷經(jīng)3個多月的行軍,部隊終于到達拉薩。為了能夠以嶄新的面貌參加入城式,部隊在拉薩河邊安營扎寨,進行休整。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勝利到達拉薩的喜悅,而此時,時鐘曼的心中還藏著一個屬于自己的愿望。早在行軍途中,時鐘曼就得知阿樂已經(jīng)先于她到達拉薩,重逢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1951年10月26日,清晨的拉薩河邊歡聲笑語,駐扎在這里的十八軍將士正在為即將舉行的入城式整裝待發(fā)。先期到達的領(lǐng)導也趕來慰問長途行軍的戰(zhàn)士們,在人群中,時鐘曼猛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難以按捺心中的興奮和甜蜜,幸福的熱淚彌漫了眼睛。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中,這對分別了將近半年的戀人終于見面了。久別重逢的喜悅并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由于對時鐘曼家庭背景的審查還沒有結(jié)果,兩個人結(jié)婚的申請沒有獲得通過。
1952年國慶前夕,阿樂率代表團赴北京參加國慶慶典,國慶之后,阿樂被通知,由于身體原因,他已經(jīng)不適合在高原工作,將繼續(xù)留在北京。不久,阿樂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遠在拉薩的時鐘曼,并堅定地對時鐘曼表示:“我能等!”這句雖然簡單卻意蘊豐富的話深深打動了時鐘曼的心。終于,分隔兩地的戀人在北京團聚,并最終走到了一起。
1992年,84歲的樂于泓離開了相伴38個春秋的愛人。如今,已80歲的時鐘曼時常想起西藏,那里畢竟是他們相識、相愛的地方。
(摘自《幸?!で閻郯妗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