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有人贊她是著名作家,她說:“沒有這份野心?!?/p>
有人說她的作品暢銷,她說:“那只是太陽曬在狗尾巴尖上的短暫時間?!?/p>
有人說得到她的一本書總要珍藏起來,她說:“我的書過了幾時,就只配在二折便宜書市出售,或論斤賣?!?/p>
有人向她懇求墨寶,她說:“我的字只配寫寫大字報。”楊絳不慣于向人贈書,她認為贈書不外乎是讓對方擺在書架上或換來幾句贊美的話。
有人請她出國訪問,她說:“我和鐘書好像老紅木家具,搬一搬就要散架了?!彼f她最大的渴望是人們把她忘記。
低調:“我不過是一滴清水”
“簡樸的生活、高貴的靈魂是人生的至高境界?!边@是楊絳非常喜歡的名言。
她和錢鐘書的低調,一度被人誤讀作清高、孤芳。黃永玉先生曾在一篇文章中披露:有權威人士年初二去拜年,錢家都在做事,放下事情去開門,來人說聲“春節(jié)好”跨步正要進門,錢鐘書只露出一隙門縫說:“謝謝!謝謝!我們很忙,謝謝!謝謝!”這讓他很不高興,說錢鐘書伉儷不近人情。當然,更多的時候,這種拒絕別人的“苦差事”,還是由楊絳來做,她因此也自嘲是錢鐘書的“攔路虎”。
誠如錢鐘書堂弟錢鐘魯所說,楊絳對名利沒有任何追求,不善也不喜交際應酬,她就想安安靜靜寫作,平平淡淡度日。在她自己,低調是自然而然的事。對待自己的作品,她也是如此。有一年,她的新著出版,出版社有意請她“出山”,召開作品研討會。楊絳坦陳:“我把稿子交出去了,剩下怎么賣書的事情,就不是我該管的了。而且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所以開不開研討會——其實應該叫做檢討會,也不是我的事情。讀過我書的人都可以提意見的。”她謝絕出席研討會。
她還將自己的稿費和著作權交給清華大學托管,成立基金資助困難學生;這項基金,以“好讀書”三個字命名,迄今已收到兩人版稅所得近八百萬人民幣。
成就:文學史上不容忽視
當我們習慣說楊絳是“錢鐘書夫人”,很少有人會想到幾十年前,人們是以“楊絳的丈夫”來稱呼錢鐘書的。上世紀40年代在上海,楊絳涉足劇本,始因《稱心如意》一炮走紅,繼因《弄真成假》、《風絮》而聲名大噪;一度搞得錢鐘書很緊張,生怕風頭都叫楊絳搶去。直到錢鐘書寫出《圍城》,這一局面才得到根本改觀。
這并沒有影響楊絳自己的文學成就。在評論家徐岱看來,一部《洗澡》就足以奠定她在百年中國女性寫作史上不可輕視的位置。
1958年,楊絳準備翻譯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原著是西班牙文,她不懂。就先找來國外的譯本看,如英文、法文、德文的,比較了五種譯本以后,發(fā)現有些地方差別很大。楊絳想到,要想保證原汁原味,只有從西班牙文翻譯。就這樣,在這一年,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自學西班牙文。
兩年后,楊絳開始翻譯《堂·吉訶德》。
因為翻譯《堂·吉訶德》,1986年10月,楊絳獲頒西班牙國王親授的“智慧國王阿方索十世十字勛章”。她的譯本至今都被公認為佳作,已累計發(fā)行近百萬冊。2003年,楊絳出版了家庭生活回憶錄《我們仨》,四年后,她推出散文集《走到人生邊上》,對于生死以及人的本性、靈魂等哲學命題做了一次終極思考。
深情:為丈夫甘做“灶下婢”
楊絳的低調透露著她近乎執(zhí)拗的文化品性,更是包含了她對錢鐘書的深情。她拒絕出席中國社科院主辦的紀念錢鐘書誕辰100周年的學術研討會,為的便是恪守她與錢鐘書的諾言,“錢鐘書生前跟我說,自己去了以后,不要搞任何形式的紀念會?!?/p>
有一次,江蘇無錫市的領導代表家鄉(xiāng)人民到北京看望楊絳,并提出出于對文化保護與建設的需要,想修復錢鐘書故居、楊絳家的老宅。楊絳一聽,連連表示,“我們不贊成搞紀念館?!?/p>
無論在錢鐘書生前還是身后,當被問及和他相關的事,楊絳最常用的詞就是“我們”。在她心里,錢鐘書其實并沒有走遠。她頗感欣慰地說:“我與錢鐘書是志同道合的夫妻。我們當初正是因為兩人都酷愛文學,癡迷讀書而互相吸引走到一起的。他說自己‘沒有大的志氣,只想貢獻一生,做做學問。這點和我志趣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