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雯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燈,燈下的人,還在癡癡地等。
看見月亮的時候,它沒有偽裝地懸在高不可及的地方。耳畔,總覺得月亮在吟唱,吟唱一段華麗的樂章。
我常常有一種錯覺:窗外有一棵櫻花樹。有人說,櫻花開一節(jié),人間一千夜。櫻花到底是多么有故事的花啊,冷淡風(fēng)雅,風(fēng)情萬種,皆如畫。將入夢時,總感覺枕邊撒了一把櫻花,每一只花瓣上都鐫刻著歲月和流光。
那櫻花是藍色的吧。窗前的櫻花,是月光染的吧。如果沒有現(xiàn)實的印證,我恐怕會一直將月亮想象成藍色。我堅信藍色是永恒的象征。
于是,就這樣,月亮在藍色的琴房吟著憂郁的調(diào)子,抱著調(diào)色板,攔下半路經(jīng)過的櫻花,也把一樹花染成藍色??墒翘炝亮?,人們發(fā)現(xiàn)它早就偷偷溜走了。
看,它多像個小偷。
渙散的月光和不知不覺的櫻花,偷偷一起演繹著它們的故事。在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的冷冽的二月,這種感覺就有了刺骨冰寒的掩映,愈發(fā)深刻,令人向往。其實向往的不是月光,而是童話。
多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沿著右手邊第二條路走下去,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和春花秋月何時了。
是的,那是虛幻,可是我們?nèi)匀豢梢韵嘈?,門前的那一堆雪掩蓋著一句誓言,哪怕是一聲再見。
月亮作為一個人盡皆知的意象,陰晴圓缺,攜帶著人類情感的基因,蘊涵情感無奈的特質(zhì)。深摯纏綿、欲見難能的無奈情感,只能化作“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凄美獨白,飄游在年年歲歲亙古如斯的皎潔蒼穹。時間沖淡和泯滅愛情的甘甜和香醇,倍增凄涼的無奈和憂傷。“同來望月人何在,風(fēng)景依稀似去年?!痹?jīng)花前月下的娉婷倩影,伴隨歲月蹉跎而今不知零落何處,只留下絲縷酸痛洶涌在愛情失落的天際。
而櫻花呢?有人認為人生短暫,活著就要像櫻花一樣燦爛,即使死,也該果斷。記得數(shù)月前看過一部日本微電影,結(jié)局是這樣:枝上的花瓣也飄歇在女主角的額頭,陽光點點透過竹林,她倚靠在櫻木上,望著林子盡頭的光影。鏡頭向上,櫻花點綴著浮云,火燒云把雪白的山櫻映得像紅透的櫻桃。
櫻花和月光總是很美,總是這樣美。想起詞人李煜的《謝新恩》: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雙鬟不整云憔悴,淚沾紅抹胸。何處相思苦,紗窗醉夢中。
只有童話才能做到,只有童話才能這樣美。我永遠相信那童話,永遠相信月光之“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也將永遠相信櫻花之色來自月光的似雪、似天穹。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