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莉塔.馬歇爾

大多數(shù)時候，維克多·狄更斯還是很乖的。

玩滑板的時候，他總是記得帶著頭盔，雖然并沒有把它戴到頭上。

他會乖乖地讓媽媽給他梳理頭發(fā)，然后去參加每年一次的班級畫展。

他會按時吃洋薊和雞肝，當(dāng)然，那是在他的小狗佩吉不在餐桌旁的時候。

是的，大多數(shù)時候，維克多·狄更斯還是很乖的?？墒?，他得了一種叫“討厭讀書”的怪病。他宣稱病是從他看到小狗佩吉咬壞他的書并把碎紙埋進(jìn)花盆里開始的。

維克多的數(shù)學(xué)很棒，科學(xué)也不錯，可是他的語文成績總是一團(tuán)糟。家里人想盡辦法幫助他。媽媽中午給他做字母湯，爸爸給他買來全套五十六冊的《大英百科全書》，表哥亞瑟每周六早上給他讀玉米片包裝盒上的說明……可是，維克多還是老樣子。

一天晚上，維克多獨(dú)自一人坐在書桌前假裝看書。因?yàn)橹挥羞@樣，過一會兒他才可以看電視。這時，一只身穿白色禮服的鱷魚從書中跳出來對他說：“你要是想讀書，就跳進(jìn)我的口袋里，我們八點(diǎn)鐘開始講故事。”

“可我討厭讀書！”維克多大聲抗議，“而且，我最喜歡的電視節(jié)目八點(diǎn)鐘就要開始啦?！?/p>

他們正說著，一只興奮的小田鼠從書中鉆出來，大聲喊道：“金子！金子！你會在這本書中找到金子的！把這些金幣種下去，你會變得很富有！你會有數(shù)不盡的鬼點(diǎn)子和各種各樣的夢！”

“我唯一的夢就是夢見你去閣樓的路上會碰到我爸爸的老鼠夾子?！本S克多得意洋洋地說。

這時，一只鸚鵡一瘸一拐地出現(xiàn)了。他嘴里叼著一支煙斗，腿上安著一個木頭假肢。看到這一切，維克多心生疑問：“我還是那個名叫維克多·狄更斯的男孩嗎？我真的是在索爾茲伯里小學(xué)讀三年級嗎？彼得森夫人真的是我的老師嗎？”

這時，那只鸚鵡用他的假肢猛然掀開一只生銹的箱子，說：“和我一起飛去歡樂島吧，這兒有一張藏寶圖。”

“不——”維克多雙手抱在胸前，氣哼哼地說，“我討厭讀書！”

那只海盜鸚鵡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再見，一只腳穿黑色大靴子的兔子又從書中跳出來了?！拔抑滥膬鹤詈猛??！彼S克多眨著眼睛說。

“跟我走吧！我們一起穿越大西洋，然后我們的故事會登在《紐約時報》上?！?/p>

“可是我討厭故事，”維克多說，“而且我討厭……”

還沒等他說完，那只兔子便一下跳過房子，大聲喊道：“小子，你錯過精彩的故事啦……”維克多小心翼翼地翻到下一頁。突然，一只滑溜溜的青蛙從書中跳了出來。他頭戴一頂帽子，上面還插著一根斷裂的羽毛?！罢堊x這一頁，請讀這一頁，”他呱呱地叫著說，“讀了這一頁我就能變回王子，親吻我的睡美人了。要知道，她已經(jīng)沉睡了一百年了?！?/p>

維克多繼續(xù)往下讀。咦？這個睡美人怎么那么像娜塔莉·尼克森呢？娜塔莉剛剛邀請他參加了她的生日聚會。維克多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下子合上書，發(fā)誓再也不看了。

天黑了。一只奇怪的小鳥突然出現(xiàn)了。她嘴里叼著一只小蟲子，輕輕地敲著窗戶。“維克多·狄更斯，讀書很有趣呢，”她輕聲說道，“甚至在你不該讀的時候?！逼鋵?shí)，維克多喜歡做被禁止做的事，可是讀書永遠(yuǎn)也不可能成為其中的一個。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捉蟲子，然后用腳一個個踩死它們。

這時，維克多開始想念他的電視節(jié)目了，但現(xiàn)在它們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閉上眼睛，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佩吉正在瘋狂地撕咬那些書。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老師彼得森夫人。她長著長長的鼻子，戴著一頂高高的黑帽子，把故事書扔進(jìn)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里。他的同學(xué)在一旁大喊：“我們討厭讀書！我們討厭讀書！”娜塔莉·尼克森沖在了最前面。

維克多沒有加入這令人熟悉的吶喊中去。他睜開眼睛，盯著桌子上的那本書，想起自己剛才在書中遇到的一切，他感到有點(diǎn)兒難過——為海盜鸚鵡、青蛙王子、帶著金幣的小田鼠感到難過，也為鱷魚先生、夜色中的小鳥和穿著黑色大靴子的兔子感到難過。如果它們的故事都找不到了，那怎么辦呢？

“我們討厭讀書！我們討厭讀書！”呼喊聲仍在繼續(xù)。但是維克多微笑著翻開那本書，尋找他的朋友們?nèi)チ恕，F(xiàn)在，他一邊讀著書，一邊希望故事永遠(yuǎn)也不要結(jié)束。

（李媛媛譯，選自《我討厭讀書！》，明天出版社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