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凱文·羅斯 馮國川
作為《華爾街日報》的一名記者,我雖然花大量時間追著富翁跑,但是我只有臉貼鍍金車窗的份兒。我從未光顧過紐約奢侈餐館Per Se,更沒去過法國里維埃拉劃船。我擠在布魯克林區(qū)的一座小公寓,出門很少打車,每當電視賬單送達時,我簡直想把時代華納公司告到國際法院。
但是今天,我要過一把億萬富翁的癮。通過這項實驗,我要體驗和探究的是:作為一名億萬富翁,感覺怎樣?10億美元能帶來怎樣的特權(quán)?我穿上他們的昂貴皮鞋,能體驗不一樣的心態(tài)么?
早上6點,司機邁克開著勞斯萊斯到公寓接我。這輛車連同4.5萬美元的手表都是生產(chǎn)廠家免費借給我使用的,其他的服務(wù)項目則由《紐約時報》埋單。
邁克先帶我到達第一個預(yù)約的俱樂部吃早餐。成為該俱樂部會員需要每年繳納1.5萬美元的手續(xù)費外加5萬美元的入會費。在享用菠菜煎蛋卷的時候,俱樂部老板告訴我,他其實為富翁們提供了一個遠離會議室喧囂的絕佳之境,使他們輕松地從工作過渡到玩樂,優(yōu)化時間效率。
早餐后,我又匆匆趕往新澤西州的泰特波羅機場。有位億萬富翁請我乘他的私人飛機兜一圈。機艙內(nèi)柔軟的扶手椅可自由旋轉(zhuǎn)360度,并可通過按鈕調(diào)節(jié)成平躺姿勢。一名空乘人員熱情地為我送上咖啡和奶酪甜點。當天,我穿了一件海軍細條紋外套。以這樣的裝束和億萬富翁見面真有點貽笑大方了。對方只穿了一件毛外套、一條牛仔褲和一雙無襪休閑鞋。就像我為《華爾街日報》采訪的所有富翁一樣,他不看重金錢的作用。“快樂漢有錢了依然快樂,古怪的人有錢了依然古怪?!彼f。
的確有一些研究發(fā)現(xiàn),富人和常人無異,面臨的煩惱,如健康、工作、家庭關(guān)系、財政問題都一樣。臨床心理學(xué)家吉姆·古曼也告訴我,富人和平常人有著相同的快樂和煩惱。
然而和這位闊佬待了兩個鐘頭,我依然沒看到我們的相同之處。下機后,一輛梅賽德斯恭候多時。他帶著我觀看了價值數(shù)百萬美元的別墅以及修剪整齊的高爾夫球場。每到一處,他都能享受四星級服務(wù):車門打開、行李被專人拿走;閑聊的空間,剛出鍋的巧克力甜點奇跡般出現(xiàn);當梅賽德斯剎車故障時,他很快就換到另一輛新車。
3小時后,我飛回紐約。曾任職警探的史蒂夫·魯比諾成為我的保鏢。他的公司專門為富翁們提供高端安全服務(wù),設(shè)置家庭安全系統(tǒng),并為富翁的旅行保駕護航。而魯比諾每小時的保鏢費用為250美元。他帶領(lǐng)我穿過時代廣場,到達下一個預(yù)約地點:私人健身場館。這家場館每年的會費為1.3萬美元。按照實際情況,一個私人教練對于健身者而言足矣,但這家場館為富翁們配備了兩個教練。當負責(zé)人帶領(lǐng)我鍛煉時,另一個人記錄我的運動狀況,不斷取重量砝碼和飲用水。
到目前為止,我弄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一旦成為億萬富翁,你就失去了私人時間;每一天,你的生活被各種各樣的服務(wù)者包圍。我鍛煉后坐在衣帽間感覺很不爽:我的司機、保鏢呢?為什么我洗發(fā)時沒有人遞過來可口小吃?
我不得不承認,做億萬富翁的感覺讓我十分壓抑——司機、安全細節(jié)、排得滿滿的日程。那晚看完《麥克白》,逛了一圈夜總會后,我感到自己正體驗著心理學(xué)家所謂的“暴富綜合征”。那種感覺是一種認知失調(diào),一種介于排斥和吸引之間的震蕩。一方面我被億萬富翁的生活方式及特權(quán)所誘惑,另一方面我不能確定自己能否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
第二天醒來時,我將幾年前買的廉價手表戴到腕上,穿上那件一只口袋有洞的藍夾克。去往地鐵的路上,我順便在咖啡店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往常一樣,味道似乎有點糊了,但是這個清晨,在宿醉的薄霧中,它的味道嘗起來有點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