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心
一部《苦難輝煌》,激起我們多少深沉的思考,然而金一南將軍講述的一個故事,卻同樣可以激起我們心中的波瀾——
金一南路過巴黎之時,專門去了一趟拉雪茲神父公墓,這使得使館人員頗感意外——“今天的中國人,來巴黎看羅浮宮的蒙娜麗莎,到‘老佛爺買路易威登的手包,誰還去那個地方?”因為沒人去,所以連使館的司機對去公墓的路都不甚了了啦……
拉雪茲神父公墓那么重要嗎?“誰還去那個地方”,那么值得驚奇么——是的,因為這個公墓,不僅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墓地,也不僅因為它安葬著莫里哀、巴爾扎克、王爾德和丹東,更為重要的是,它有著那么一段“巴黎公社社員墻”!1871年5月28日,經(jīng)過浴血戰(zhàn)斗,巴黎公社最后的一百四十七名社員就在這里被槍殺,“公社萬歲”的最后口號曾響徹公墓,鮮血曾染紅后來同樣葬下了《國際歌》作者歐仁·鮑狄埃的這方墓地……
可以這樣說,拉雪茲神父公墓,對于我們,確實很“重要”——我們天天講的“人民公仆”這個詞匯,就出自于巴黎公社;我們經(jīng)常唱的《國際歌》,就創(chuàng)作于公社社員血灑拉雪茲神父公墓的第二天??墒墙裉斓奈覀?,足跡雖已遍天下,卻是“誰還去那個地方”,偶一有人要去看一看、瞻仰一番,竟還會引起意外和驚奇!
其實“誰還去”的地方,還不只拉雪茲神父公墓一處。近日有友自瑞士歸,說去看了一下伯爾尼的愛因斯坦故居,滿目外國游客,卻沒有遇見一個國人。因為國人“誰還去那個地方”。所以故居的介紹,就沒有中文。而在愛因斯坦故居同一條街上不遠處的手表店,卻擠滿了黃皮膚黑頭發(fā)的國人,連招牌上斗大的“免稅”兩字,都是用中文寫的,至于店里的營業(yè)員,熟諳用中文對話,就更不要說了。
這兩件事,恐怕不是風馬牛,至少折射出我們在理想、情操和精神生活方面的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老佛爺”可以去,瑞士手表也可以滿載而歸,然而拉雪茲神父公墓以及愛因斯坦的故居,是不是也應當去一去呢?至少不應當形成一邊是趨之若鶩,一邊卻是“誰還去那個地方”這種強烈的反差吧!尤其應當說一句的是,如果中國的老百姓,自費旅游,結伴而行,只去老佛爺買路易威登,那也罷了,最多一點遺憾而已。而我們的駐外使館,所接待的“來客”里頭,應當多為“人民公仆”和“先鋒隊成員”吧,如果他們到了巴黎,也沒有人去拉雪茲神父公墓獻一個花圈鞠三個躬,也是只去“老佛爺”和羅浮宮,這就有一點“忘記祖宗”了——就像這些年來,“官團”出去了無數(shù),官員踏遍了天涯海角,有幾個“人民公仆”,去尋找了一下馬克思的墓地和《資本論》的誕生處呢?
金一南的故事,其實是人所皆知的現(xiàn)實,只是我們熟視無睹,“誰還當它回事”罷了。但愿我們從金一南的故事中舉一反三,有一點深深的思考。
【原載2012年10月16日《浦東時報·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