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　孫靜藝

おぁ逗瞇』鋝祭省罰í玒oung Goodman Brown）是美國19世紀小說家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1804—1864）于1835 年創(chuàng)作的短篇小說名作。故事中，一個原本純潔善良的年輕人布朗（Goodman Brown），因為受到了魔鬼的引誘，夜晚獨自到黑暗的森林里去赴魔鬼之約，然而對于這次約會，布朗顯得有些猶豫不定，因為他知道與魔鬼見面有悖于“善德”，而在內(nèi)心里他又無法抗拒魔鬼的罪惡誘惑。當他最終來到黑暗的森林深處時，眼前的場景令他驚訝和絕望，因為他發(fā)現(xiàn)，平時他敬仰和愛戴的人也和他一樣秘密地與魔鬼約會，在那里，好人與壞人根本沒有什么區(qū)別：淫婦與貞潔的少女歡談，罪人與圣徒并肩，好人與壞人暢言。（王慶光，2007：143） 最令布朗傷心和難以接受的是，他最為尊敬的祖先、父母以及他心愛的妻子也在其中。第二天早上，當布朗回到他的村莊時，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甚至對妻子也不再理會，他的心靈被深深的罪惡感所吞噬，布朗從此萎靡不振，徹底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失去了信仰，失去了靈魂，最終抑郁而終。

一、清教主義思想對霍桑的影響

清教是基督教新教派別之一，16世紀上半葉，當時的英王亨利八世決定從羅馬天主教分離出來，進行宗教改革，從而建立了以英國國王為首領的國教會。而后，從16世紀下半葉開始，英國許多國教會信徒要求清除國教會內(nèi)部殘存的天主教派別，清教就是由此而來。清教思想受到加爾文教義的影響，主張廢除主教制和偶像崇拜，在生活上，清教徒主張減少宗教節(jié)日，要勤儉節(jié)欲，不要鋪張浪費。斯圖亞特王朝復辟后（1660年），清教徒受到迫害，大量清教徒逃亡到北美建立殖民地，因此人們說起清教徒，一般指的就是美國的清教徒。清教徒在美國影響最大，最初在北美建立的13個殖民地中，絕大部分教會都屬于清教。

作家霍桑出生于清教徒家庭，其祖父在教會任要職，因此清教思想對霍桑的生活和創(chuàng)作影響很大，他的很多作品都與“原罪”“墮落”“救贖”等清教主義罪惡觀相關聯(lián)，他在作品中努力追尋隱匿在人們內(nèi)心深處的“隱秘之罪”。當亞當和夏娃因為偷吃伊甸園的禁果而被上帝罰下人間之后，人類就背負了罪惡的鎖鏈，現(xiàn)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不能逃脫自己命中注定的罪惡。（王慶光，2007：142-143）由于受到這些清教思想的影響，霍桑認為，人的內(nèi)心是罪惡的，罪惡是與生俱來的。盡管罪惡表現(xiàn)不一，但人人都是有罪的，罪惡與世界共存。其短篇小說《好小伙布朗》便是這種觀點的代表作。

二、用象征手法體現(xiàn)清教的“原罪”

在霍桑的作品中，“原罪”是永恒的創(chuàng)作主題，霍桑認為人是天生有罪的，并竭力在小說中描寫和刻畫隱藏在人們內(nèi)心中的罪惡。（耿毅，2003：96）“原罪”思想在霍桑的短篇小說名作《好小伙布朗》中被刻畫得淋漓盡致，惟妙惟肖，讀者能夠從小說中了解“原罪”的內(nèi)涵及其深刻的社會、歷史、宗教背景。

（一）男女主人公名字的象征意義

第一，從布朗名字的象征意義來看。布朗的英文名是“Goodman Brown”，大家都知道，goodman 在英語中是“好人”的意思，這一名字表示他原本是“好人”，在受到魔鬼的誘惑之前，對“罪惡”根本沒有深刻的認識；另外，brown在英語中是“褐色”之意，褐色是由黑色、白色、紅色等顏色混合而成，brown既有黑色又有白色，這種顏色本身就不是很清晰透徹，是一種隱晦的顏色，而這樣一個隱晦的顏色就象征著小說模糊不清、晦澀陰暗的基調(diào)。（鐘毅，2010：42） 在人性中，黑色和白色其實就象征著惡與善，因此Brown這一名字就象征著布朗并沒有完全被“惡”所控制，在他內(nèi)心深處，正在經(jīng)歷著黑與白，即善與惡的抗爭。

第二，從女主人公費絲的名字來看。女主人公名為“Faith”，在英語中，faith的意思是“信仰、信任、忠誠”，作者用布朗妻子的名字來表示布朗對社會、宗教和家庭原本是熱愛的、忠誠的，然而，受到魔鬼誘惑的“好人”布朗卻執(zhí)意要離開新婚妻子去赴魔鬼之約，盡管布朗后來認識到了“罪惡”的可怕，但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心愛的妻子Faith也去參加魔鬼的聚會時，便徹底失去了對宗教、社會、家庭的信任和信仰，布朗最終被“罪惡”控制。

（二）“蛇形手杖”的象征意義

小說中，布朗在森林里遇到一位老者，老者手中拿著一根蛇形手杖，這根蛇形手杖也有極其重要的象征含義。其實這位老者就是魔鬼的化身，而他手中的蛇形手杖就是魔鬼的象征。蛇在西方宗教和文化中代表著“邪惡”，在《圣經(jīng)》中，是蛇引誘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的，正是因為蛇的誘惑，上帝才會將亞當和夏娃逐出伊甸園，人類才會存在形形色色的罪惡。因此，老者手中的蛇形手杖會很自然地令人想起伊甸園里的蛇。同樣，布朗在蛇的引誘和指引下，一步一步地走向罪惡的樹林深處，從而了解到社會的陰暗面以及種種罪惡的存在。

三、清教“救贖”思想的體現(xiàn)

作家霍桑所處的時代正是當時北美殖民地經(jīng)濟和政治飛速發(fā)展的時代，隨之而來的是人們在思想意識、宗教認識上的重大革命。18世紀上半葉，馬薩諸塞州爆發(fā)了“大覺醒”運動，而后美國爆發(fā)了獨立戰(zhàn)爭，法國掀起了大革命浪潮，西方啟蒙思想開始萌芽，這更加快了人們的思想覺醒的步伐。爆發(fā)于19世紀上半葉的超驗主義運動和美國“第二次大覺醒”運動則被視為是對傳統(tǒng)清教思想的拋棄和反抗；到了19世紀中期，達爾文的進化論愈加動搖了神學的創(chuàng)世紀說，傳統(tǒng)的清教主義倫理道德逐漸失去影響并受到抨擊。（艾媛，2007：104） 但霍桑畢竟出身于清教主義家庭，思想上受清教的影響，無法徹底掙脫他從小就耳濡目染的清教文化傳統(tǒng)，加上他的祖先曾十分殘忍地迫害過他人，并因參與歷史上著名的1692年塞勒姆女巫案而雙手沾滿血腥，這使得霍桑無法從內(nèi)心的“罪惡感”中解脫出來?；羯Ｔ谒男≌f中努力尋求完美的人性和道德，極力探索改變?nèi)诵灾小白飷骸北举|(zhì)的方法，但他又不能找到合適的途徑，在這種矛盾心理之下，霍桑小說中的人物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從而造就了霍桑獨特的“以惡為起點，善惡并存，自我救贖”的思想。

（一）布朗的疑惑與迷茫

布朗全然不顧新婚妻子的深情懇求而執(zhí)意去赴魔鬼之約，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守約？或是一種好奇心的驅使？抑或是清教原罪思想的體現(xiàn)？在清教徒的信仰中，上帝是無所不能的，信徒對上帝是被動地接受，而不是主動地理解和認識，更不可能質(zhì)疑。科學的進步對人們的認知領域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然而這也是對上帝的褻瀆，因為人們一旦獲得了新知識，便會逐漸失去對上帝的單純信仰。因此布朗的叢林之旅注定是要失敗的，這就體現(xiàn)了一個孤獨的個體為找尋真相而經(jīng)歷的罪與罰。

當布朗來到森林的中心時，發(fā)現(xiàn)與魔鬼聚會的人群中有總督、議員、闊太太、教長、圣徒、巫師，甚至他一直尊敬的牧師和執(zhí)事都在場，這使他深受打擊。布朗還聽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教長曾經(jīng)調(diào)戲家中的女仆，賢良的少婦卻讓丈夫喝了毒酒，美麗的少女未婚生育并殺死自己的孩子，兒子為了繼承產(chǎn)業(yè)而殺害自己的父親。難怪好人可以與壞人共處，原來他們從人性本質(zhì)上就是一丘之貉。（李蕓，2010：123-124） 布朗此時失望至極，他無奈地仰望天空，正想要禱告時，空中突然飄過一團烏云，從中傳來一位少婦的哭聲，布朗聽出那是妻子Faith（費絲）的聲音。布朗不禁感嘆：“連摯愛的妻子都棄我而去了！”他的失望此時變成絕望，再也找不到任何心靈的依托。

（二）布朗之死

“好人”布朗執(zhí)意要去赴魔鬼之約，這就注定了布朗的人生必定要經(jīng)歷痛苦和劫難，因為他洞悉了人們內(nèi)心深處潛在的黑暗與罪惡。森林赴約之后，布朗努力想尋找罪惡的本源，尋找世人救贖的方式，尋求上帝的啟示。然而，布朗最終沒有獲得上帝的救贖，他為了找尋人性的真相而喪失了信仰，甚至對上帝產(chǎn)生了懷疑，最終導致他精神和內(nèi)心的崩潰。在霍桑的作品中，個體在與各種罪惡和邪惡斗爭之后，要想最終獲得心靈的解脫，只有選擇精神或肉體的死亡。清教徒的人生就是以自我救贖為目標的歷程，他們的精神追求原動力就是要獲得上帝的啟示。（王慶光，2007：143-144） 霍桑認為，個體尋求世界和人性本相的努力注定是要失敗的，終究會導致自我毀滅，因為清教徒受到單一狹隘邏輯思維模式的影響，必然會產(chǎn)生這一結果?！昂眯』铩辈祭首罱K精神上、肉體上的死亡就是這一思想的體現(xiàn)，因為窺視了人性罪惡之后的布朗只能以死亡作為心靈救贖的唯一方式，《好小伙布朗》便是對當時傳統(tǒng)清教思想的否認和反駁。

四、結語

由于受到清教思想的影響，加上作家對當時的社會和科學發(fā)展帶來的急劇變化產(chǎn)生的困惑與迷茫，霍桑將現(xiàn)實生活中的許多問題在他的作品中體現(xiàn)為“人的罪惡本性”?；羯ＵJ為，生活中的一切惡行，或者人們之間的矛盾，都是由人們心中潛在的“惡”引起的，因此，“原罪”便成為霍桑小說創(chuàng)作的主題。在其短篇小說《好小伙布朗》中，這一主題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描寫社會和人性的陰暗面是霍桑作品的突出特點，這與清教主義關于人的“原罪”和“內(nèi)在墮落”的影響是分不開的?；羯Ｊ切睦硇≌f的開創(chuàng)者，擅長剖析人的“內(nèi)心”。在他的作品中有很多關于道德和罪惡的問題，霍桑主張通過善行和懺悔來洗刷罪惡、凈化心靈，從而最終得到救贖，只有當人們自我悔悟時，才能最終使心靈得到升華和解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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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鐘毅，金開龍.《好小伙布朗》中的象征手法解┒羀J].安徽文學，2010（12）.

[作者簡介]

王倫（1977—），男，河北順平人，碩士，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孫靜藝（1977—），女，河南鄧州人，碩士，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美國國家與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