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我無時無刻不受到良心的折磨，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蘇瑾那凌厲可以殺人的目光，她用蒼白的一雙手緊緊地掐住我的脖頸，凄慘地叫著，還我性命……

1

一年前，大學畢業(yè)的我，在蘇瑾老師的推薦下進入了她老公林朗所在的公司做了一名營銷人員。當時我和相戀多年的男友準備結婚，但由于我們雙方都家境貧寒，在這個繁華的都市里想有個小小的“蝸居”太難了。于是我們商量，等湊夠房子的首付再結婚。此時，金錢已經成了壓在我們頭頂上的一座“大山”。

不久后一次意外事故的發(fā)生，讓渴望擁有金錢的我生出了一絲邪惡的貪念。

那是一個霧氣蒙蒙的深夜，我參加完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準備回出租屋。因為天氣不好，能見度低，那天路人和來往的車輛都非常少，只有一個拾荒人正在路邊拾撿著垃圾。我喝多了，下車后跑到一棵大樹的后面嘔吐起來，吐了一會兒，我才艱難地直起腰。就在這時，我親眼目睹了一場慘烈車禍的發(fā)生。

蒙蒙的霧氣中，從遠處急速行駛而來的一輛黑色轎車，拐彎時在無意中把那位拾荒人卷進了車輪，然后又因為汽車的慣性一下子把他像個皮球一樣拋得老遠老遠。啊！如此慘烈的一幕讓我差點驚叫起來，我滿臉驚愕地捂住嘴巴。

黑色轎車的主人大概也感覺到了剛才汽車的猛烈震動。于是他停下車，搖搖晃晃地從車里走出來。他走到傷者的面前試了試他的鼻息，然后遺憾地搖搖頭。

這時，一陣風吹來，躲在暗處的我慢慢地看清了這個人，沒想到他居然就是我的上司林朗。

他神色慌張地朝四周望了望，見沒有人，迅速地打開車門鉆了進去。難道他想肇事逃逸？我迅速地掏出手機按下了快門，接連照了幾張照片。

等他將車子開走后，我趕緊跑去查看那個拾荒人的傷情。他已經死亡。

我的心咯噔一下，林朗的行為屬于典型的交通肇事逃逸。想到我剛剛抓拍到的照片，突然間，一條計謀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

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了這起車禍肇事逃逸案，特別說明交通部門正在盡力尋找車禍的目擊者。

我沒有撥打舉報電話，當然，只有我知道誰是肇事司機。

那天在公司里，我悄悄地觀察著林朗。他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還悄悄地跑到停車場去查看他的轎車。汽車后門上有被撞的痕跡，車輪上還沾著一些血跡。林朗先是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沒人注意他，他才快速地掏出紙巾把車輪上的點點血跡擦拭干凈了。

他以為那個大霧天沒人看到車禍發(fā)生的一幕，所以他不想去自首。

2

可我卻想抓住這次機會從他身上弄些錢，對金錢的那份強烈渴望讓我再也顧不上許多。盡管我知道這么做，的確有些卑劣，但一想到林朗和蘇老師家境那么富有，我的心頓時失衡起來。

那天早上，我買了一張不具名的神州卡給他發(fā)去一張車禍發(fā)生時的彩信照片，然后又寫了一條這樣的短信：朋友，那個大霧夜你的車撞到了什么吧？如果不想我用手上的照片舉報你，請馬上匯兩萬元錢給我。

那天，林朗在辦公室里很久都沒有出來，我知道他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但他應該不會為了這區(qū)區(qū)的兩萬元錢放棄自己的幸福。

下午我收到了林朗的回復：別聲張，有事好商量，我們出來面談。我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

現(xiàn)在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暢快，可以想象出他剛剛如坐針氈的狼狽樣。

事實像我猜測的那樣，第二天，我一番喬裝打扮后在臨城的一家銀行里悄悄地提出了那兩萬元錢。

我內心里在雀躍的同時也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這是在變相敲詐嗎？但每次一想起我的“蝸居夢”，又狠下心腸，并覺得我這么做同時也是在為那個無辜的拾荒人伸張正義。就這樣，每隔一段時間我都要發(fā)短信給林朗，前后共敲詐他30多萬元。為了填平我這個無底洞，他開始四處借錢，后來又在無奈之下，通過開虛假發(fā)票把罪惡的黑手伸向了單位的公款。

他以為所有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這些都沒有瞞住一個女人的眼睛，她就是單位的出納馮月仙，名字很好聽，但實際上是一個三十多歲長相平平性格怪異的老處女。我發(fā)覺當她看林朗時，眼睛里居然流露出愛戀和青睞，呵呵，有好戲看了。

那天下班后，單位里的人幾乎全走光了。當我看見馮月仙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走進林朗的辦公室時，我就知道好戲開演了。

我悄悄地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了電腦。不久前，為了監(jiān)視林朗的動向，我偷偷地在他辦公室屋頂?shù)牡鯚衾锇惭b了針孔攝像頭，現(xiàn)在通過電腦我就可以觀察到他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一切。

我看到馮月仙拿出林朗開具的一堆虛假發(fā)票裝腔作勢地向他展示著，林副總，你說這些假發(fā)票我該不該向董事長匯報呢？此時那個女人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

林朗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然后拉著她的手低聲下氣地哀求她，月仙，別聲張，我們有話好說。馮月仙詭秘地笑了，然后她竟拉起林朗的手覆蓋到她的胸上。林朗的手像觸電了一樣馬上縮了回去，哭喪著一張臉說，別這樣，月仙。

馮月仙嫵媚著一張笑臉，緊緊地貼到林朗身上。此時林朗的臉漲得通紅，或許他想明白了此時的處境，無奈中只好屈服了。

3

有一天，蘇瑾老師神情憔悴地找到了我?；蛟S她已經察覺到林朗最近的變化了。

就在我的住處，蘇瑾一個勁兒地向我追問，最近是否發(fā)現(xiàn)了林朗的異常。她憂心忡忡，帶著失望的語氣對我說，前幾天她偶然看到林朗手機里收到的一條曖昧短信：親愛的，你太棒了！來吧，等你的小野貓。

蘇瑾當時就急了，她去質問林朗，他卻矢口否認。林朗心口不一的解釋讓蘇瑾產生了懷疑，再聯(lián)想到最近林朗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香水味，蘇瑾的心像在油鍋里打了滾一樣備受煎熬。她懷疑林朗在外面有了情人，而這是蘇瑾萬萬不能接受的，她怕自己會崩潰，所以她想向我求證。

該不該告訴這個無辜的女人事實真相呢？還是利用蘇瑾將矛盾擴大，這樣就更有林朗好受的了？

我猶豫了片刻，裝作為難的樣子，然后吞吞吐吐地告訴她，林朗最近是有些不對勁，在單位里聽說些風言風語，最近他和一個叫馮月仙的女出納走得很近……

蘇瑾臉色蒼白，眼神頓時暗淡下來，失神般喃喃自語，別說了，他說了永遠不會背叛我，我不相信。

那天，她帶著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轉身離去。

4

某天，我正和蘇瑾在咖啡廳里閑談，突然一陣滴滴的音樂鈴聲響起，她的手機收到了短信。蘇瑾邊和我交談邊打開那條短信，她的神情突然大變。而最后一條短信的到來更是讓她在激動中猛地站了起來，倉促中沒和我告別，就旋風一般跑了出去。

那天一直悄悄守候在馮月仙家附近的蘇瑾，當看到了林朗和馮月仙親密地手挽手走出來時，她感到震驚無比。憤怒中的蘇瑾不顧一切地朝他們沖了過去，有一輛急速行駛的汽車因為躲閃不及而把她當場撞飛了。

結果蘇瑾當場斃命。

當我獲知這場不幸的發(fā)生時追悔莫及。蘇瑾的死難道能說與我沒關嗎？

沒有人知道，蘇瑾之所以有今天的結果，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那天蘇瑾在咖啡廳里接到的短信都是我委托別人發(fā)給她的，彩信的內容是林朗和馮月仙在一起纏綿悱惻時的照片，這才讓蘇瑾看了以后神情大變，而最后一條短信則是提醒她，林朗現(xiàn)在正在馮月仙家里逍遙快活。這才有了悲劇的發(fā)生。

現(xiàn)在我無時無刻不受到良心的折磨，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蘇瑾那凌厲可以殺人的目光，她用蒼白的一雙手緊緊地掐住我的脖頸，凄慘地叫著，還我性命……

慘劇發(fā)生以后，林朗一直無法原諒他自己。安葬完蘇瑾以后他出乎意料地向警方自首了，承認了他是那起大霧夜車禍肇事案的逃逸人，林朗即將面臨法律對他的嚴懲?；蛟S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贖他今生犯下的罪孽。但此時我心里感到特別的沉重，因為貪婪曾經親手毀掉了一個鮮活的生命。當欲望吞噬了美好的人生，如今我只能活在深深的懺悔里……

責編/畢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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