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回來,到省城上班。從省城到我和母親所在的家,將近一百里路,父親每周末回家一次。因為見得少,對父親,總感覺是敬畏多于親近。
我很羨慕與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騎在自己父親的肩頭,像個得勝的將軍般,從田埂到屋檐,一路歡叫著穿過,或者被父親硬硬的胡茬,親在臉蛋上,惹起一片連抗議帶親昵的笑聲。
父親的周末,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意外的驚喜。對于母親來說,卻是最有力的幫手。因為忙于教學(xué)耽擱下來的農(nóng)活,耕種,施肥,澆水,都是父親在一個又一個的周末中完成的。農(nóng)閑的時候,父親還將房前屋后的空地圈起來,種上各種各樣的青菜。
我坐在小板凳上,看他忙碌。有時,真的希望,他會在那些麥子和青菜中停下來,像別的孩子的父親一樣,把我扛在肩上,或者親親我的臉,可是,沒有。每次我把目光投向他的時候,都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背對著我,如一座沉默的山。
以為他是不親的,也就與母親越發(fā)地親近。三歲的時候,我還跟母親睡在一起,我喜歡來自她身上的溫度,喜歡偎在她的懷里,聽她給我講一些有趣的故事。
弟弟出生后,母親讓我自己獨睡。
正是冬天。盡管母親在被子里放了暖瓶,然而到后半夜,瓶子冷卻下來后,是徹骨的涼,而且夜里,燈滅下來后,四周黑黢黢的一片,令我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有時做噩夢,從無邊的害怕中醒過來,自然會哭鬧一番。父親得知后,將一周一次的回家時間,改為一天一次。下班后就騎自行車往家趕,將近一百里的路,父親頂著夜色回來,再頂著黎明走。
小的時候,不懂得體諒父親。天剛剛擦黑,我就趴在窗臺上向外看,看見他一身風(fēng)雪進門,心里就漲滿歡喜。
晚上,睡在父親寬厚的懷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屋外,是呼嘯的北風(fēng),一片冰凌的世界;屋內(nèi),每個角落,都散發(fā)著熟悉的溫暖。睡意蒙眬中,不自覺地將父親喊做母親,每次都能聽到他溫柔的應(yīng)聲:“媽在這呢,睡吧!”
我在父親的應(yīng)聲里,安靜而踏實地入睡,睡過整個夜晚。
那時候,父親的角色,是母親。
賞析
父親每天頂著夜色回來,頂著黎明走將近一百里的路回來陪我,只是因為得知“我”晚上做噩夢,害怕。但即使是這么辛苦,在“我”喊“媽媽”時,他還是溫柔地應(yīng)聲,充當(dāng)母親的角色,從不計較。這樣前后充滿反差的表現(xiàn),意在突出父親并不是不愛“我”,只是他表達愛的方式不尋常,里面包含著愧疚,飽含著濃情。
結(jié)束語
父親,像雄偉聳立、氣勢磅礴的山,任憑風(fēng)雨洗禮而不動搖,他讓我擁有磐石般的信念;父親,似結(jié)實高大、聳入云端的梯,經(jīng)久的踩踏而風(fēng)采依舊,給我向上攀登的巨大力量。我相信:普天下的孩子們都會深愛著自己的父親,血濃于水的親情,幾十年如一日的養(yǎng)育,我們永遠不能忘。讓我們真誠地對父親說一聲:“我愛您!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