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詩站在我眼前
我眼前站著他的發(fā)
他的鼻息
他揚起的聲調(diào)
他的肌肉線條
他的吞咽動作
他的全部心靈苦難
——他低垂的目光
目光中的水汽
水汽中的她
他的詩捆著隔世的水草
滿結(jié)她的淚眼
神樣的暮色氤氳,濃墨淡彩的離別
四月那么遠
他的詩預言明日的蓮花
酒杯中不諳格律的心事
打著麥穗穿過牧區(qū)走到海中
他的詩卸下周身鱗紋,站在我眼前
而我只能靜默著
等待多年后,鴻雁盛來
歐逸舟,1985年生于福建福州,2007年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已出版詩集《橙花村三十八號》。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興 安:歐逸舟的詩寫在童話中,只要她喜歡,她能把任何世俗之物點化出童話的意象——永不枯黃的青草、古靈精怪的老樹,還有懂得喜怒哀樂的花朵。它們生長在字與詞的縫隙,綻放于語法與段落的空間,裝飾和點亮著她詩歌的花園、宮殿和村莊,當然也有夢魘。舒婷的《童話詩人》有一句詩“心也許很小很小,世界卻很大很大”,對于歐逸舟來說,恰恰相反,在她的詩中,世界也許很小很小,心卻很大很大,大到足以裝滿她自己的宇宙。
靈 焚:歐逸舟的文字展現(xiàn)著中國80后的某種典型的生態(tài)、心態(tài)特征,她的思想、品位、涵養(yǎng)中自然而然地充滿小資,審美前衛(wèi)而多維,作品所體現(xiàn)的深度與寬度常在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她的生態(tài),讓我們想起那些在中國這塊被反復革命過的土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貴族。
楊雪帆:歐逸舟的詩歌有明顯的個人化特質(zhì),她的寫作是比較自我的,這使她的作品顯得主觀和抽象??ā⒀蛉?、女武神甚至巫婆這些帶有童話色彩的詞匯,似乎和現(xiàn)實生活中的具體存在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又不僅僅作為一些符號在詩中出現(xiàn)。她的詩歌的整體取向基本上是向內(nèi)的,日常生活場景往往只是內(nèi)心碰撞的一個載體。由于混合了女性、自由、浪漫、歌頌與幻想,她的作品中始終流動著一種輕盈的詩意,這是從她心里萌發(fā)出來的,她以詩意去抗拒膚淺,以美去抗拒物質(zhì)的丑陋。
周篷樺:從歐逸舟的詩中,我讀到絕塵的天籟之音,就像她的眸子般遠離人間煙火,心靈謀劃著雨季與雪天的未來。從她執(zhí)拗倔強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分析,她更接近孤獨的狄金森,從內(nèi)心的小景框出發(fā),在隱秘與明朗的匯合處,采擷礦石與閃電瞬間結(jié)合的元素,可以說,她一直都是一個冰清玉潔的詩人,果斷地拒絕著世俗的合作。
西 門:面對歐逸舟的詩歌,你可能會不小心錯判詩人生活的年代。自幼游澤于古典文學的滋養(yǎng),幸運地找到了直視內(nèi)心與俗世的出口,這種屬于自己的話語范式,源自對世界的親切和聆聽,受領(lǐng)于筆端那份涓細又仰之彌高的傾訴力量。然而詩人每每把心緒幻化為詩行,字詞間又掩飾了對凡塵的討嫌,那是一脈時光譜系的上溯及其歸屬,這種情結(jié)幾乎成為了詩人的慣常審美風格。在歐逸舟的作品里,任何巨大的罪惡在善良面前都歸為脆弱,而對理想世界透達出的訴求,對旁人無礙又力抵萬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