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正義論強調(diào)正義德行具有兩面性，即條件性和無條件性。調(diào)查結果表明，中小學學生普遍具有較好的公正意識，但在涉及與切身利益相關的情況下，中小學學生的公正意識會變得很脆弱?！罢x局面的脆弱性”有其人性弱點的必然，更事關社會制度的公正。

關鍵詞：正義論 正義的兩面性 公正意識的脆弱性

公正即公平與正義。公正意識教育是公民教育的核心內(nèi)容。

一、何為正義和公正

“正義”一詞最早出自先秦儒學大家旬子?！盾髯印と逍А分姓f：“有不學問，無正義，以富利為隆，是俗人也”。 《荀子·正論》：“故上者下之本也……上公正則下易直矣。《中庸》：“義者，宜也”， 即裁制事物使之合宜也。?！睹献印罚骸傲x，人之正路也”。 董仲舒認為，“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辭?！钒?“義”解釋為“事之宜，正義”。《辭源》對于公正的解釋是：“不偏私，正直；”。公正往往作為一個道德范疇，是擯棄了一己之私的高風亮節(jié)。

與中國古代一樣，古代西方的“公正”一開始也是作為一個道德范疇。亞里士多德：“公正是一切德性的總匯”[1]柏拉圖說：“正義就是給每個人以適如其分的報答?！盵2]阿奎那說“正義是給予每個人應得的事物的堅定和不變的意志”[3]。在強調(diào)符合道德規(guī)范上，“正義”與“公正”相通。

近代以來，人們跳出個人道德修養(yǎng)的范疇，從“作為個人德行”和“作為社會制度正義”兩個層面來對“正義”進行考察和認識評價。改革開放后，“中國社會的正義觀，推崇一種肯定個體合理利益，提倡市場平等競爭與市場倫理，注重積極的社會和諧與社會公正的新的正義觀。兼顧秩序，平等，自由，權利，義務，安全，效率，公平，公正等多重價值目標?！盵4]“當今的正義之德更明顯地關聯(lián)著平等自由的公民社會和人倫結構的特點。正義之德，有著德之為德的一般本質(zhì)?！盵5]

二、中小學生公正意識狀況調(diào)查

筆者選取杭州市區(qū)內(nèi)的重點初高中和重點職業(yè)學校的中小學學生進行了調(diào)查。調(diào)查數(shù)據(jù)見表公正意識狀況（單位：%）

數(shù)據(jù)表明，非常贊同或贊同城市中的外來務工人員與本市居民享有同樣的醫(yī)療保險的小學、初中、高中學生比例占了絕大多數(shù)，分別為88.7%、80.1%、80.9%。這說明杭州市中小學生已具備較好的公正意識。但在重點校與普通校的問題上，初、高中分別有58.2%和59.4%的學生贊同“重點校理應得到更多的資源”，僅有少數(shù)學生明確反對這一做法。前后兩道題目考查的內(nèi)容不同，但實質(zhì)都涉及對公正的理解。出現(xiàn)如此大的反差，值得人們?nèi)ニ伎迹簽槭裁串敼庾R與個人利益沖突時會變得如此脆弱·

三、公正意識的脆弱—正義的兩面

為什么當公正意識與個人利益沖突時會變得如此脆弱·這其實涉及“公正”、“正義”秉性特征的探討。慈繼偉教授認為，“正義局面的脆弱性”是指“如果社會上一部分人的非正義行為沒有受到有效的制止或制裁，其他本來具有正義愿望的人就會在不同程度上效仿這種行為，乃至造成非正義行為的泛濫。”這一現(xiàn)象獨立于正義規(guī)范的具體內(nèi)容：不論一個社會具有什么樣的正義規(guī)范，這一現(xiàn)象都有可能發(fā)生。[6]“即使某些規(guī)范在道德上是十分合理的 ，我們也沒有理由期待人們遵守，除非他們能夠相信大家都會遵守這些規(guī)范”，因為“只有在規(guī)范得到普遍遵守的情況下 ，我們?yōu)橐?guī)范的正當性所提出的理由才能成立”。[7]繞開正義意識的具體內(nèi)容，正義秉性具有某些恒定的，超越具體社會歷史條件的一般性特征。作為一種相對穩(wěn)定和持久的愿望的正義德行，正義有其‘結構性特征’。正義的可能性和局限性皆寓于正義秉性的‘結構性特征’之中。正義秉性的“結構性特征‘有兩個相反相成的側面：一方面，作為利益交換的規(guī)則，正義是有條件的（他律）;另一方面，作為道德命令，正義又是無條件的 （自律）。有條件性和無條件性同為正義的基本屬性，舍其一正義則不復存在。正義秉性的“結構性特征’之一是他律（即有條件性）。他律是指‘有正義愿望的人能否實際遵守正義規(guī)范取決于其他人是否也這樣做’。有條件性是正義秉性的固有特征，社會無法消除這一條件性，而只能改變其表現(xiàn)形式，使人們的正義行為乃至正義動機具有無條件的表象及相應的社會效果。正義的“這種有條件自愿性反映了正義的一個主要目的，即以等利害交換的方式滿足人們的自我利益”[8]人們遵守正義規(guī)范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滿足自我利益的實現(xiàn)。當人們發(fā)現(xiàn)不需要遵守正義規(guī)范就能實現(xiàn)自我利益時，人們就很自然地也很樂意地拋開正義規(guī)范，而可心安理得地享受“非正義的既得利益”。甚至為了保有“非正義的既得利益”，不惜采取非正義的行動措施?！行W學生公正意識狀況調(diào)查’中出現(xiàn)的：初中、高中學生在“國家花更多的財力、物力去支持重點學校的發(fā)展”這個問題上的非公正意識，正說明了這一點。初中、高中學生為什么表現(xiàn)出“重點校理應得到更多的資源”的傾向·原因之一，從學生個體層面看，此次所做調(diào)查選取的是杭州市區(qū)內(nèi)的重點初高中和重點職業(yè)學校，學生本身所在的學校的硬件設施較為優(yōu)越。學生們在某種層面上說就是“非正義的既得利益”享有者。他們自然認為在此問題上不存在“正義”或“非正義”之分。要他們對自我利益進行否定甚至拋棄確實有悖于人情道理和處事邏輯。原因之二，從學校和社會層面看，教育資源分配不均是我國基礎教育階段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重點校在資源分配中經(jīng)常處于優(yōu)勢地位，這種優(yōu)越感會從學校和社會的各個方面?zhèn)魅窘o學生，于是學生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支持重點學校的建設。可見，中小學生們公正意識的脆弱， 有其人性弱點的必然，更事關社會制度的公正。 “正義無法成為純粹的道德命令，正義可以是巨大的道德成就，但卻是脆弱的道德成就?！盵9]

注釋：

[1]《亞里士多德全集》第8卷，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96

[2]柏拉圖，《理想國》，商務印書館，1994年版7

[3]Thomas Hobbes，Leviathan，SimonSchuster Inc，New York，1997，113

[4]胡忠啟 著《契約正義論》[M]，法律出版社70

[5]詹世友 著《公義與公器——正義論視域中的公共倫理學》[M]，人民出版社48

[6]慈繼偉 著《正義的兩面》[M] 三聯(lián)書店1

[7]Habermas，Law and Morality，in the Tanner lectures on Human Values，vol 8，Sterling M.McMurrin. Saltlake City :University of Utah Press，1988.245

[8]慈繼偉 著《正義的兩面》[M] 三聯(lián)書店2

[9]慈繼偉 著《正義的兩面》[M] 三聯(lián)書店9

作者簡介：袁鴻達（1979.0—）男，江西九江人，單位：杭州師范大學教育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