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宋?司馬光?
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這首詞抒寫了作者對所愛的切望之情。上片寫佳人頭飾之美,以詞麗勝;下片寫作者的眷念之情,以意曲工, 表現(xiàn)出作者對所愛的深切系念。全詞輕倩婉麗,筆墨精妙。
許晴
一
常青藤搖曳在風(fēng)中,劃出一條條嫩綠的弧度,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打濕了陽臺上晾曬的衣服,許晴匆忙收了衣服,關(guān)好窗戶后回到客廳才發(fā)現(xiàn)江一鳴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他穿著黑色襯衣,長腿交疊靠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遙控器正看著電視,名貴的西裝外套被隨意扔在扶手上。
“你吃飯了沒?我把飯菜給你熱一下?!痹S晴問道。墻上的掛鐘顯示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的十一點(diǎn)了,比起以往江一鳴的徹夜不歸,時間算早了。
“你問的是廢話嗎?這個點(diǎn)沒吃飯?jiān)缇宛I死了。”江一鳴抓了抓頭發(fā),不耐煩地應(yīng)著。
還不是怕你又跟前幾天一樣半夜把我叫起來給你開伙做飯,飯做完后你就睡死了,隔天還吼著我嫌我飯做得太慢,怠慢了你的肚子。當(dāng)然,許晴只在心里咆哮著,沒敢說出口。
江一鳴長相俊美,辦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但偏偏是毒舌派,脾氣還很大,重點(diǎn)是欺負(fù)自個兒老婆也毫不手軟,她反駁的話一出口,就跟點(diǎn)著江一鳴這只火藥桶的引線一樣。三年的婚姻生活,從一開始的吵吵鬧鬧到現(xiàn)在,許晴早學(xué)乖了,沉默地轉(zhuǎn)身去給他切盤水果。
啪,突然一個東西摔地的聲音從客廳傳來,許晴尋聲望去,就見被電視屏幕光線映照著的江一鳴表情嚴(yán)肅,飽滿的嘴唇抿成了一條薄線,不遠(yuǎn)處是碎成兩塊的遙控器。
電視被調(diào)成了靜音,許晴將整條娛樂新聞看完,才上前關(guān)了電視了然地笑說:“你是娛樂公司的老總,不會不知道娛記最擅長的就是捕風(fēng)捉影。那個帥哥是雜志的攝影師,姓張,為人正直,疼兒疼女愛老婆。”
那條讓江一鳴惱火到甩了遙控器的新聞煞有其事地報道著當(dāng)紅女星陸曼的最新緋聞,還附有一張明顯是偷拍的,陸曼跟著陌生男人在清晨一前一后走出酒店的模糊照片。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江一鳴語氣不善,但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哦,他到劇組來跟陸曼約拍攝時間,我們聊了幾句。”許晴嘴里塞著蘋果,口齒不清地說著。丈夫的情人傳緋聞,她非但沒有火上澆油,反而還幫著解釋,這精神得有多高尚啊。
江一鳴眼神不屑,許晴表示很受傷:“雖然我沒有像陸曼一樣紅遍大江南北,但好歹也是這部電影的女二號,擁有一群忠實(shí)的影迷,雜志也是要搶著我當(dāng)封面女郎?!?/p>
“哦,你說的是你那群大伯大嬸粉絲團(tuán)還有婦女雜志?。俊苯圾Q嗤笑,跟著神情冷峻,眼神帶著懷疑,“你為什么替陸曼解釋?你不是最希望看到我們鬧翻?說不定陸曼的行蹤還是你透露給記者的。”
“喂,把你心里齷齪的小人想法收回去,你們分手我會開心地到門口去放鞭炮,但我也是有原則、正直的人,不會因?yàn)橄矚g你,就跟著旁人歪曲事實(shí),糟蹋了陸曼的名聲?!痹S晴抬頭挺胸正義凜然地說著。
盡管她穿著一套很沒氣勢的小雞睡衣。
江一鳴錯愕,不是因?yàn)樗x正詞嚴(yán)的話語,而是她眼睛里那覆蓋著的薄霧。江一鳴所認(rèn)識的許晴從來都是要強(qiáng)的,許家家大業(yè)大給了她驕傲的資本,就是后來獨(dú)闖娛樂圈的時候,也是不靠任何人就在這個圈子里占據(jù)了一席之地,自信、頑強(qiáng)。他從未看過她說著強(qiáng)硬的話語卻這般委屈得要哭不哭的樣子。
再回想到她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到為他洗衣做飯樣樣通,于是,江一鳴也覺得自己說得太過分了,想道歉吧他說不出口,不說話吧又太尷尬了,最后江一鳴抓了抓頭發(fā),指著廚房兇巴巴地說:“快給我熱飯?!?/p>
二
昨夜下了一場雨的緣故,即使是盛夏,今天中午的天氣也顯得特別涼爽。
許晴坐在小凳子上看著劇本,她現(xiàn)在拍攝的是一部古裝電影,劇本她很喜歡,角色她也很滿意。講述的是天仙似的善良女主和風(fēng)流倜儻的男主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而她飾演的女二是女主的妹妹,一個同樣喜歡男主卻始終不被放在心上,所以不擇手段跟姐姐搶男人的狠角。
“孟凡,你說我演完這部戲后,菜市場里的大媽們還會賣菜給我嗎?”許晴翻著明天要拍的一場戲的臺詞,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天空,憂心忡忡地問著。她旁邊坐著的陽光英俊青年正是這部戲的導(dǎo)演,有鬼才之稱的孟凡,也是許晴的發(fā)小。
嘖嘖,太惡毒了,竟然要她花言巧語把仙女姐姐騙到山崖邊,推她下去還要得意地笑幾聲,然后囂張地說沒人再和我搶,從此××是我的云云。
“哥會救濟(jì)你幾棵大白菜的,放心。”孟凡很大方地拍著胸脯說著,許晴白了他一眼,低下頭認(rèn)真看著臺詞本,有幾綹頭發(fā)滑落在她修長的頸項(xiàng),側(cè)面的弧度溫潤美好,孟凡心一跳,“晴晴,你跟江一鳴的事怎么樣了?”
許晴和江一鳴結(jié)婚的事少有人知道,而知道真相的就更少了,孟凡是其中一個。
“還是老樣子。他婚前就跟我說過了,他不愛我卻不會跟我離婚,更不會放棄陸曼?!痹S晴頭也不抬地回著。如果不是陸曼出身低微,江一鳴也不會愿意娶她,將她當(dāng)擋箭牌來堵住家族里反對的聲音。
“晴晴,你又是何必?”
“只有我單方面付出感情這樣太吃虧了,所以怎么著我都要拖他下水。”許晴面容平靜,但話語里卻有不容他人勸告的堅(jiān)決。
同一時間,在片場的另一端。
“一鳴,你在看什么?”陸曼五官精致,一身典雅的古裝打扮,讓她看起來高貴雅致,這一笑起來更有幾分傾國傾城的味道。
陸曼順著江一鳴的視線,就看見許晴和孟導(dǎo)演正坐在樹下,兩張小凳子靠得很近,孟凡幾乎是靠在許晴耳邊說著話,兩人姿態(tài)親昵。
“這孟導(dǎo)演跟許晴兩個人在一起倒跟愛黏在一起玩的小孩似的?!彼隣钏齐S意地說著。
陸曼話一說完,就見一直沉默的江一鳴站了起來,示意他要過去那邊。
“你竟然干脆地替你的情敵解釋清楚了,讓他們?nèi)ヴ[幾天也好啊,你說你是不是在豬圈里長大的?笨死了。”聽說了許晴向江一鳴解釋了陸曼的緋聞事件,孟凡直接將一個熱騰騰的栗暴賞給了許晴。
“那你就是豬生的。你當(dāng)江一鳴傻?。克隙〞嘈抨懧?,不過是看到新聞一時生氣罷了,我的印象分都不好了,這不,得要挽救點(diǎn)形象。他還疑心我的動機(jī),姐就用我爐火純青的演技把他給騙了,早上他還給我煎了個荷包蛋,雖然那個荷包蛋真心難看……”
許晴喋喋不休的話語被孟凡的眼神打斷,她直覺不好,回過頭就見身姿挺拔的江一鳴正雙手抱臂站在她身后。
那眼神跟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許晴縮了縮腦袋。烏鴉在樹上叫著,似乎在幸災(zāi)樂禍地說,有人要倒霉啦嘎嘎。
?
“你的演技不錯,心機(jī)卻更好?!背吨S晴回到車?yán)?,江一鳴冷冷嘲諷著。想起昨晚只顧想著怎么跟許晴道歉而一夜未眠,早上還手忙腳亂地煎了個蛋給她賠禮,卻原來是被她耍了一道,讓她喜滋滋地拿去跟別的男人分享,江一鳴就不由得怒火中燒。
“我知道,謝謝夸獎?!痹S晴垂著腦袋很謙遜地接受了。
“不過你可算是白費(fèi)心機(jī)了,我江一鳴從來只愛陸曼一人,娶你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jì)?!苯圾Q揚(yáng)起嘴角笑著,笑意未達(dá)眼底,“等我說服了父親同意我和陸曼的事后,我們的婚姻即刻失效?!?/p>
“哦?!痹S晴點(diǎn)頭,表示受教了、明白了。
許晴的態(tài)度叫江一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忍不住就沖許晴嚷嚷:“我的意思是叫你別癡心妄想了,我不可能會喜歡你,就是有十個百個的你也比不上陸曼的一根頭發(fā)?!?/p>
“哦?!痹S晴始終沒有抬頭,悶聲應(yīng)著,仿佛他說的話只是吹過她耳邊的一陣風(fēng)??山圾Q仔細(xì)一看,她的肩膀卻在微微顫抖著。
該不會是哭了吧?江一鳴皺眉,強(qiáng)行抬起她的下巴,卻見許晴憋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看見他的臉后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么?”江一鳴的眉頭鎖得更緊,一副你再笑我就揍你的表情。
許晴見狀很嚴(yán)肅地跟著他板起了臉,然后無比正經(jīng)地說:“江一鳴,你的褲拉鏈沒拉好?!?/p>
“……”
一大群草泥馬撒著腳丫子歡樂地奔了過去。
只見車門霍地打開,長腿一伸,就見許晴圓潤地滾了出來。等她坐到地上后的下一秒,江一鳴的跑車揚(yáng)長而去,那車速之快可見它的主人的怒氣。
許晴不以為然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有些詫異地看見隨著她的動作從眼眶中滴到地上的水滴,而后喃喃說:“笑容是假的,眼淚卻是真的?!?/p>
不是故意要騙你,也不是故意要讓你愧疚的,不過是想讓你能多想想我而已。
三
山風(fēng)凌亂,陸曼站在斷崖邊沿,許晴慢慢靠近,悄悄地站在她的身后,緩緩地伸出了手臂……
在場的工作人員全神貫注地看著現(xiàn)場,今天的這場戲不但是整部電影的一個小高潮,而且它對演員來說具有一定的危險性。為了強(qiáng)調(diào)視覺的逼真效果,陸曼需要吊上威亞,親自跳下山崖。
許晴看著陸曼窈窕的身影,也許是入戲太深,伸手的那一刻她竟強(qiáng)烈地希望陸曼真的掉了下去,再也回不來。但她又不得不佩服陸曼的敬業(yè)精神,明知身后有人要推自己下山,還能表現(xiàn)得這么鎮(zhèn)定。
許晴的手搭上了陸曼的肩膀,瞬間發(fā)力,然而,陸曼身體向山崖墜下的一剎那,許晴看見她藏在腰部衣襟下的威亞吊繩掛鉤滑落了一邊,威亞的安全性直接減了一半,這樣掉下她勢必會失去平衡,撞到山體。
形勢間不容發(fā),已經(jīng)來不及讓許晴多想,她腦中霎時只有一個念頭……
全場工作人員嘩然,陸曼掉下去是劇情的需要,許晴怎么也跟著下去了?只有孟凡當(dāng)機(jī)立斷地吼著:“快去看看,技術(shù)師呢?快來。”
出于安全考慮,許晴也吊上了威亞,她跳下的速度比較快,所以下墜的速度也快。鋼繩搖晃著,陸曼傾斜著半個身體,失去了平衡,似乎是撞到了哪里,她悶哼了一聲。許晴立刻抓過她的肩膀,將她抱在了懷里,許晴的心臟緊張地怦怦直跳,慣性的作用讓承載了陸曼一部分重量的她身體晃動,措手不及間她的左半邊身體直接撞上了山體,左耳嗡嗡地鳴著。
所幸兩人都穩(wěn)住了身體,在半空中懸吊著。
上面有人在大喊著她們的名字,聲音忽遠(yuǎn)忽近似是從遠(yuǎn)處傳來,許晴入目的皆是翠綠的山色。她恍恍惚惚地看著,默默地想著自己是不是成了救美的英雄了,她的事跡宣揚(yáng)出去后,會不會就多了好些粉絲啊。嗯,不要太多也行,有江一鳴一個就好。
四
啪,車門被用力地甩上。
江一鳴在助理的開道下迅速沖進(jìn)了醫(yī)院,身后的鎂光燈閃爍著,聞訊趕來的記者都被保安攔截在醫(yī)院外,包括他們急切的提問。
陸曼進(jìn)入演藝圈也有四五年的時間了,在他的安排下,她從未在拍戲的過程中受過任何的傷,這次竟然出了這么大的事,江一鳴十分懊惱。
公司有意把這件事壓下,所以進(jìn)入醫(yī)院的劇組人員并不多,大家都亂成了一團(tuán)。孟凡去向公司派來的代表交代前因后果,吊威亞的技術(shù)師因?yàn)楹攘司疲夹g(shù)上的失誤險些釀成大禍,現(xiàn)在已被警方扣押,等待處理結(jié)果。
陸曼還在急診室里急救,江一鳴隔著一道門也看不見里頭的情況,他煩躁地扯著領(lǐng)帶,一回身就看見背倚著雪白墻壁一個人站著的許晴,她低著頭似是在發(fā)呆,身上還穿著有些凌亂的戲服,但,安然無恙。
江一鳴眼睛更顯深沉,他大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腕,她表情驚訝地抬頭看他。
“是你,你是故意的,你安排好了,故意要害陸曼的對不對?因?yàn)樽蛱煳覍δ阏f的那些話,所以你想要趁機(jī)毀掉陸曼對不對?”江一鳴咄咄逼人地問著,他的眼里有著比深冬的天氣還要譏誚的酷寒。
因?yàn)樯砀呱系牟罹?,盛怒之下的江一鳴帶給許晴極大的壓迫感。
“我說不對的話,你也不會信我?!彼氖治盏煤苡昧?,幾乎能把她的手腕捏折,許晴放棄了掙脫,哼笑一聲反駁。她的身份早被他定位了,一個工于心計(jì)、城府深沉的妒婦罷了。
可讓許晴覺得悲哀的是,他連事情的真相都不愿去調(diào)查,甚至不給她解釋的機(jī)會,就斷定陸曼出事跟她有關(guān)。
“怎么不是你躺在里面?你怎么不去死?”是怒氣之下的口不擇言,許晴云淡風(fēng)輕的態(tài)度讓江一鳴完全失去了冷靜。
許晴愣住,茫然地看著江一鳴,似乎在確定剛才的話是不是真的是從他口中說出,她清麗的面上一瞬間有著不知所措,明澈的眸子里霎時閃過許許多多的情緒,可最終又沉淀成一汪平靜的湖水。她垂下了眼皮,掩住了自己的情緒,以及綿延不斷的怎么也掩飾不了的難過。
許晴的一言不發(fā)和周遭探尋的視線讓江一鳴心中越發(fā)煩躁:“你不要再裝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dāng)了。”
但下一秒,江一鳴看見許晴仰起頭,嘴角上揚(yáng)地笑說:“很抱歉,不是我躺在里面,讓你失望了。”
江一鳴的臉無疑是好看的,表情是憤怒里隱著心疼,心疼是對陸曼所受的傷害,而憤怒則是來自于對她的懷疑。許晴看著這樣熟悉卻又陌生的江一鳴,驀地想起了她演的妹妹跟男主角說的一句臺詞——憑什么?她不需要任何的手段,就能讓你心甘情愿地臣服,憑什么?我機(jī)關(guān)算盡,卻求不得你的一點(diǎn)關(guān)注。
原來,她喜歡這個劇本,不是因?yàn)閯∏橛卸嗝闯霾?,而是因?yàn)楣适滤迫?,人是故事,她跟故事里的妹妹是一樣的?/p>
一樣是求而不得,求之不能。
“你……”說著這般自嘲的話的許晴,笑容滿面,眉眼里盡是真誠,那笑容就像針尖般瞬間扎破了江一鳴如氣球般漲滿的火氣,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責(zé)備的話來。
“出來了,醫(yī)生出來了?!币宦暯辜钡捏@呼打破了他們之間膠著的狀態(tài)。
江一鳴立刻放開了許晴的手,轉(zhuǎn)身迎向陸曼的醫(yī)生,那頭也不回的樣子更像是在逃避著什么??墒?,如果他能夠回頭,只要一眼,他就會看見許晴一直專注地目送他的背影離開,直到視野漸漸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見,她仍是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江一鳴更不會知道,這是許晴最后一次對他的期待,期待他能回頭,給她走下去的勇氣。但他沒有,由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她等待的姿態(tài)。
五
陸曼的肋骨受到撞擊,斷了兩根,這陣子都得在醫(yī)院里修養(yǎng),一切工作都得停下來。但沒有性命之憂,就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
江一鳴輕輕把門帶上,讓陸曼好好休息。他走到窗邊,才發(fā)現(xiàn)月光幽幽,天色黑得徹底,人一放松下來,一整天的膽戰(zhàn)心驚就像是很遙遠(yuǎn)的一件事。
“許晴平時看著挺傲氣的一個人,沒想到這么熱心,要不是她跟著跳下去抱住了陸曼,只怕陸曼沒這么好運(yùn)了?!?/p>
“是啊,我們把人拉上來的時候,陸大明星都暈過去了,許晴的左耳流著血還幫著安慰我們,當(dāng)時的情況真是嚇?biāo)廊肆恕!?/p>
“你們說誰的耳朵流血了?”
兩個正在交談的女生走過拐角處時,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高個子男人嚇了一跳,他居高臨下,冷峻著臉問著。
兩個女生看清了來人,舒了一口氣:“江總,我們說的是許晴小姐?!?/p>
“怎么回事?”江一鳴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顫。
兩個女生面面相覷,難不成江總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今天劇組發(fā)生的事?但兩人還是你一言我一句地將事情交代了。
誰知道,剛一講完,一直繃著臉的江總直接丟下一句謝謝就沖了出去。
?
門鈴持續(xù)不斷地響著,許晴開了門,意外地看見這個時候本該在醫(yī)院陪著情人的江一鳴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外,她也不多問,知道他沒帶鑰匙,就向后退了一步讓他進(jìn)來。
江一鳴跟著許晴進(jìn)了屋,遲疑了幾秒才問:“你沒事吧?”
許晴回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詢問他說的話的意思,見他指了指左耳,才明白了似的撩起頭發(fā)說:“剛開始疼得我想喊娘,到醫(yī)院上了藥后就不疼了,醫(yī)生也說不礙事?!彼允切Σ[瞇的,仿佛談?wù)摰闹皇墙裉斓奶鞖?、昨天的晚飯這樣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然后她又很驚訝地問,“你趕回來該不會就為了問我這種小事吧?如果是的話,我會理解為你是在關(guān)心我,然后往自己臉上使勁貼金的?!?/p>
早上她披散著長發(fā),現(xiàn)在她撩起了頭發(fā),江一鳴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左耳塞著一團(tuán)棉花,雪白的棉花隱隱滲著血跡,江一鳴心一顫,便脫口而出:“對不起?!?/p>
“原來高傲的江總也會道歉啊?!痹S晴訝異后,揶揄著笑他,“看在也許是江總第一次向人道歉的分上我就接受了,不過要想替陸曼謝我的救命之恩的話,把那只江家祖?zhèn)饔耔C送我唄?!?/p>
那翠玉白鐲許晴只見過一次便喜歡得緊,千百次問江一鳴要都要不到,江一鳴說了,祖?zhèn)饔耔C是要送給自己媳婦的。
但是,這回江一鳴卻很干脆地點(diǎn)頭同意了:“明天我叫秘書送來。”
許晴會這么說,其實(shí)是對陸曼在江一鳴心里的重要性的試探,而她得到了結(jié)果。強(qiáng)烈的失落感來不及泄露在臉上,許晴卻笑得更燦爛了。
“你別當(dāng)真,我就隨口說說,那種鐲子我哪里喜歡啊?!彼缴嘲l(fā)上,拿著遙控器看著電視。
江一鳴眉頭擰起,這樣子的許晴讓他心里惴惴不安著,但她的下一個動作替她也替江一鳴解釋了她今晚反常的行徑。
許晴隨意地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扔給了他,書面上赫然寫著“離婚協(xié)議”的字眼。
江一鳴愣住,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他們簽離婚協(xié)議的場面,卻沒有一次會是她率先提出,他沒有對策,措手不及。
不該這么快的啊。
“爸媽那邊我會去說的,包括陸曼的事我也會幫你提的。現(xiàn)在,你只要把大名簽一簽就OK了?!?/p>
許晴的聲音夾雜著嘈雜的廣告聲響起,卻清晰無比地傳到了江一鳴的耳朵里,他的腦袋里一團(tuán)糟,嘴唇動了動才從牙縫間擠出話來:“為什么?”
這么突然,而且還是曾經(jīng)說過要跟他長長久久耗下去,耗到他喜歡上她為止的許晴先提出來的,江一鳴感到了憤怒,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許晴關(guān)了電視,舒展著手臂站了起來,跟著把他的問題念了一遍:“為什么?。俊?/p>
因?yàn)槌鍪潞?,你跟我說的不是你有沒有受傷,而是怎么不是你躺在里面。
因?yàn)橹钡浇裉煳也艔氐酌靼?,我爭不過陸曼,我連你對我的同情、憐憫都爭不到。
因?yàn)槟闶前籽劾?,怎么養(yǎng)都養(yǎng)不親,胳膊肘凈往陸曼那兒拐,我掰都掰不回來。
因?yàn)槲覜]有銅墻鐵壁,沒有鋼鐵心,不是你怎么詆毀怎么傷害都不會痛的鐵人。
因?yàn)?.....
許晴有無數(shù)個答案可以回答江一鳴的問題,然而,她像個孩子一樣,在迷離的燈光下,長發(fā)披肩,下巴尖尖,嘴巴翹翹,傲慢地說:“因?yàn)槲也幌敫阃媪?。?/p>
六
他們是秘密結(jié)婚,離婚的時候也做全了保密功夫,所以沒有一家媒體知道江氏娛樂公司的老總和許晴的合合分分。許晴很滿意,但是,她又要咆哮了,江氏老總和陸大美人在一起了關(guān)她什么事???!為什么她才到醫(yī)院大廳,就被雙眼發(fā)亮像看到了獵物的媒體團(tuán)團(tuán)圍住?。?!請放過一個剛離婚,心靈受創(chuàng)的少婦好嗎?!
“許晴,陸曼承認(rèn)了她和江一鳴的地下戀情,你怎么看?”
“許晴,有人見過你和江一鳴進(jìn)了同一間公寓,你們是否有曖昧關(guān)系?”
“江一鳴和陸曼在一起了,你有什么祝福的話想對他們說的?”
孟凡笑容可掬地護(hù)著許晴說:“許晴不回答這些問題,請大家關(guān)注我們的電影?!钡樕弦呀?jīng)寫滿不悅。
媒體一看到孟大導(dǎo)演這么維護(hù)許晴,又紛紛跟打了幾管子雞血似的:“許晴,孟導(dǎo)演從你出道以來就一直很照顧你,你是不是被潛規(guī)則?”
哎喲,今天新聞的大標(biāo)題就叫“糾糾纏纏四角戀”好了。
孟凡剛想開口訓(xùn)斥對方,許晴站了出來說:“江總可是老板啊,現(xiàn)在老板娘也有了,大伙再亂說的話,我可是要被扣工錢的。當(dāng)然,他倆的事我也不知情,不能亂說。”許晴很無辜地攤手,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徹底把自己當(dāng)路人了。
人家都和和氣氣地這么說了,媒體也沒好再糾纏:“許晴,你有什么祝福的話跟江一鳴和陸曼說?”
許晴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媒體很耐心地等著,突然就見許晴朝著某個方向大搖大擺地招手喊:“嘿,江總,結(jié)婚了記得包個大點(diǎn)的紅包給我??!”
大伙跟著回頭,就看見緋聞男主江一鳴從電梯口出來,這可是讓他們等了一整天的正主啊,他們立馬圍了上去,唧唧喳喳地展開一系列的提問。
江一鳴任著助理打發(fā)媒體,他看向許晴剛才站的方向,就見她正扯著孟凡的胳膊,動作迅速地溜了。
明明之前是她對他窮追猛打,厚著臉皮說什么也不放棄的,現(xiàn)在卻頂著長輩們的臭罵執(zhí)意離婚,甚至剛才還笑瞇瞇地問他要紅包,然而表情卻是疏離的。這樣子的許晴跟他心中那個飛揚(yáng)跋扈、無所顧忌的許晴不一樣,他突然覺得他一點(diǎn)都不了解她,江一鳴很失落。
周圍很嘈雜,可是江一鳴的腦袋卻空茫一片,他只能順著本能,從人群中擠出,大跨步地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于是,在寬敞的停車場里,在微醺的車燈下,他看見了許晴,那個像女王一樣驕傲的人無助地蹲在了地上,孟凡抱著她,臉上的心疼即使隔著數(shù)步之遙也一覽無余。
“孟凡,我沒事,只是感覺很累?!痹S晴的聲音低低地、疲憊地從孟凡的胸前傳出,“我演了那么多場戲,可這幾天演的戲是我演得最好最逼真的?!?/p>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那時她偶然讀過這句詞卻不理解,現(xiàn)在她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她幾乎用了畢生的力氣才能以那么瀟灑的姿態(tài)從江一鳴身邊離開。
不是她不愛江一鳴了,只是她愛不得恨不得,她的真心江一鳴不懂珍惜啊。
“我會陪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孟凡靠著她的右耳,憐惜地說著。青梅竹馬,相濡以沫,她待他如兄長如好友,可他愿一直待她如妻,執(zhí)著等待。
他說許晴傻,可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江一鳴站在柱子后,聽不見他們說的話,但孟凡保護(hù)者的姿態(tài)讓他覺得心頭失落更甚,那個位置,原本是他的。這樣的念頭剛一閃過,把江一鳴也嚇了一跳,他捏了捏脹痛的太陽穴,會有這樣的想法,怕是最近太累了。
七
天氣陰沉得可以,黑壓壓的烏云洶涌而來,窗簾被風(fēng)吹得高高的,這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一鳴,你最近似乎不大對勁。”陸曼坐在自家的小型影廳了,看著旁邊把玩著手機(jī)卻明顯走神了的江一鳴,額發(fā)落在他飽滿的額頭上,表情落寞。
“工作壓力大。”說完,江一鳴上前放了碟片,不再繼續(xù)話題。離那次在醫(yī)院見到許晴已過過了兩個月,陸曼都可以在家修養(yǎng)了,可江一鳴再見到許晴的次數(shù)卻是屈指可數(shù)。在幾次刻意去找許晴但仍找不到人后,江一鳴確定她是在躲著他。
這個認(rèn)知讓江一鳴惱火,從來只有眼巴巴想見到他江少的人,卻沒有人這么不待見他。
面對江一鳴明顯敷衍的回答,陸曼也沒有再追問,她清楚地知道這個桀驁不馴的男人只能依賴,不能控制。
江一鳴放的碟片是孟凡導(dǎo)演的、陸曼和許晴合作的電影。陸曼出事前,電影就已經(jīng)拍攝得差不多了,落崖的場景只是補(bǔ)拍。這部片子剛好在最近上映,聽說好評如潮,尤其是許晴塑造的角色,有資深電影人評論說,這個為愛而生的瘋子帶給了我們許多驚喜。
影片播放著,時間緩緩流淌而過,陸曼側(cè)頭看著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大屏幕的江一鳴,神色復(fù)雜。屏幕里,赫然是一身粉衫的許晴站在桃園里,看著不遠(yuǎn)處的男子,滿面笑容,在影影綽綽的日光下,干凈美好……
而江一鳴于不知覺中揚(yáng)起了嘴角,那一抹溫柔的笑意讓陸曼一驚,心中的不安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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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雨肆虐中,許晴站在山腳下趕拍著新戲里的最后一場戲,為了渲染氣氛,導(dǎo)演特地選了這樣的天氣。
然而,開拍還沒多久,許晴一回頭就看見圍在周遭的工作人員齊齊往回跑,還有人在遠(yuǎn)處使勁向她喊著什么,神態(tài)焦急。許晴皺皺眉頭,她聽不清楚,只能去辨認(rèn)那人的唇形:“快跑——”
轟隆,是什么被劈開的聲音,許晴抬頭,眼睛驟然睜大,她看著從山上滾下來的石頭,連求救聲都喊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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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雷聲、風(fēng)聲在昂貴的音響下只能依稀聽見一點(diǎn)。
電影已經(jīng)播放到了尾聲,結(jié)局亦喜亦悲。
為了爭奪愛人,用盡手段的女子最終卻被她最鐘愛的男人一劍刺穿了胸口,還是在他們初識的桃園里,她站在桃花紛飛的樹下,張著被鮮血染紅的唇,輕聲地說:“我怎么就這么喜歡你?你對我又不好?!?/p>
鏡頭一點(diǎn)點(diǎn)拉近,最終定格在她的面容上,把藏在漆黑瞳孔中的難過、悲切緩慢地放大。
下一瞬,她捂著傷口喃喃地喊:“我疼。”
似是訴苦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說不清是傷口疼還是心疼。
江一鳴瞬間僵住,只是一個電影情節(jié),卻讓他的心臟一陣陣地揪痛。他想起了陸曼出事那天,在醫(yī)院里說著“很抱歉,不是我躺在里面,讓你失望了”的許晴也是這樣的表情,淡淡的、麻木的,明明嘴角帶笑,眼底卻是一片茫然。
原來那時她并不是在演戲,是真的疼得忘了疼痛該有的表情。
言語的傷害有時比槍械利刃還要傷人,更何況是說他說著讓她去死這樣的話。也許那時的許晴還在等著他的安慰和贊賞,不料等到的卻是他咄咄逼人的話語。
似乎那把劍刺的是江一鳴的胸口,要不然他怎么會疼到連呼吸都接不上來的地步,只能一個勁地喘氣。
陸曼見狀,立即將播放器切換成電視模式,然而,還有更大的沖擊傳來——
“最新消息,許晴在青石山腳下拍攝《××》的最后一場戲時,不幸遭遇山體滑坡,被亂石擊中。消防隊(duì)已經(jīng)迅速趕去營救,許晴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進(jìn)行搶救……”
江一鳴的睫毛顫動,不可置信地跌坐在了地上。
八
江一鳴的手一直在哆嗦,怎么也不能把鑰匙插進(jìn)鑰匙孔里,好不容易鑰匙進(jìn)去了,車子卻發(fā)動不起來。雨還在下,可江一鳴顧不得了,直接沖到了馬路上,可這種天氣又是在郊外,路上又哪有什么車子。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長長的公路似乎沒有了盡頭,江一鳴咬牙,開始狂奔。他腦子里空茫一片,心里只覺得害怕,這種感覺比陸曼當(dāng)時出事時還要嚴(yán)重……
等江一鳴一身濕漉地到了許晴所在的搶救室,已過了一個多小時,孟凡雙目失去了焦距地靠在外墻上,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她……怎么了?”江一鳴問得小心翼翼。
“雨聲太大了,她的左耳聽不見,一點(diǎn)都聽不見,所以聽不到他們喊她跑的聲音……她的身上插滿了管子,連喊聲疼都喊不出來……”
孟凡沒有看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地說著。
“她的耳朵不是好了嗎?怎么會聽不見?”江一鳴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
孟凡這時才遲鈍地把視線轉(zhuǎn)向他,被媒體譽(yù)為最有魅力的笑容如今蒼白慘淡:“她說一句真話你要懷疑她十句,她說了一句假話你卻毫不猶豫地信了,哈哈,怎么好得了?耳膜都破裂了,怎么好得了?”
江一鳴猛地頓?。骸澳阏f什么?”
“她說她救的不是陸曼,她救的是江一鳴的幸福。可那個傻子,把自己的一只耳朵都賠進(jìn)去了?!泵戏驳哪樕蠎z惜滿滿,心疼滿滿。
孟凡的每一句話都像利刃般,一刀刀直戳他的心肺,江一鳴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
“許晴怎么樣了?她怎么樣了?”連江一鳴都沒察覺,他的話語里帶著忐忑、迫切,帶上了哭腔,一身濕漉,全然沒了以往的瀟灑。
孟凡卻置若罔聞,似是懷念,自顧自地說:“早上我們還在打電話,她笑得很開心,說看我可憐,同意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愛她??伤任腋蓱z,因?yàn)榻圾Q從沒給過她一個哪怕半個機(jī)會。”他的話鋒猛然一轉(zhuǎn),表情也變得猙獰,“她明明可以活得更好,卻因?yàn)槟銈?!是你們害了她!?/p>
孟凡蹲在人來人往的長廊上,臉埋在手里,漸漸泣不成聲:“她死了,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交代就死了,你們滿意了吧?!你們再也不能傷到她了!”
江一鳴只覺眼前一黑,聚集了全身力氣才能站住腳,他轉(zhuǎn)身迅速轉(zhuǎn)向長廊另一邊。
在找安置許晴的病房途中,江一鳴接了一個來自陸曼的電話,他只講了一句話就在陸曼的追問中直接掛了電話,他說:“多可怕啊,我的心給了別人我自己卻不知道?!?/p>
然后他在一間放滿鮮花的房間里找到了許晴,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帶著大大小小的傷痕,她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躺在白色的被單里,換上了最干凈的衣服,梳著最整齊的頭發(fā),秀麗的面容安詳靜謐,在微光下,像最溫潤的白玉。
江一鳴慢慢走近,很短的路,卻叫他想起了他們新婚那晚,他們隔著一床被單躺在同一張床上。他背對著她,假裝睡著聽不到她在身后試探般地叫他的名字,她連連喊了數(shù)遍,讓他心生厭煩。他又假裝翻了個身,一巴掌拍在許晴的臉上,聽見了她“哎喲”一聲,小聲罵了聲“渾蛋”的時候,他心情大好。月光清亮,在昏昏沉沉陷入熟睡之際,他聽見她不厭其煩地低聲說:“江一鳴,你喜歡我吧喜歡我吧?!毕衲钪湔Z般,好像說得多了他就真的會喜歡她似的。
癡人說夢,他記得當(dāng)時,他好像就是這樣不屑地反駁她的,在她驚慌失措的眼神中。
許晴,睜開眼看看吧,你當(dāng)時下的咒語成真了。
然而,她始終安靜。
江一鳴覺得許晴就是一把生了銹的匕首,刀鋒很鈍,實(shí)在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伤麤]想到,在這一天,這把鈍鈍的匕首會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鑿進(jìn)他心里。
狠狠地,不留一點(diǎn)余地,就像曾經(jīng)他對她所做所說的那樣。
江一鳴上前,握起許晴的手,貼著自己的額頭,久久地沒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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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云淡了風(fēng)輕,在醫(yī)院的長廊上,孟凡遙看著天空,表情溫柔地說:“別怕,我會去陪你,一直。”
這個世間,從來如此,有人傷害有人辜負(fù),卻有人與你相濡以沫,生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