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年一度的平安夜,街上張燈結彩,人潮川流不息,夜空還飄零著浪漫的鵝絨白雪。
咖啡館里,一對相望良久的男女坐在窗邊的座位上,他們無視圣誕的歡樂氣氛,也不像甜蜜愛侶共享繁華夜色,他們是一對正在談分手的情侶。
鄭婉桐面前的熱茶已經漸漸冷去,她覷向對面的男人,口氣闌珊地問:“為什么要挑在今天?偏偏是我好不容易擠出來休假的今天!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們在一起三年了!”她眼里燃起烈焰,一直深愛的男友竟然以這種理由和她分手,事實讓人難以理解。
“勉強在一起沒有幸福,分手才是最好的選擇。我也不怕和你說,我已經和公司的一個女同事交往了,我們準備在下個月訂婚?!蹦杏芽跉怙L涼地說。
訂婚?!一記響雷徹底劈醒垂死掙扎的鄭婉桐,被背叛的苦澀一下沖垮了她的世界,仿似天空在陷落。男人在桌上丟下大鈔,自負的模樣像打發(fā)一個難纏鬼,他接下來的話徹底惹毛了鄭婉桐。
“雖然是我甩了你,但好聚好散吧。你可千萬不要對我死纏爛打,因為我家紗紗會吃醋的?!?/p>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男朋友裝財大氣粗的模樣可以這么丑陋,瞧他一臉看似闊綽地甩鈔票,但其實也就一百塊而已!一百塊??!不帶這么瞧不起人的!難道她這個當編輯的人付不起嗎?!鄭婉桐看著男友走向門外的倩影,毛手已經迫不及待地圈起對方的纖腰,又一記響雷將她劈個稀巴爛,就像引燃炸彈的導火索,鄭婉桐在忍受了足足一個星期收不到畫稿的火大情緒中,被這個沒心沒肺的臭男人激怒,理智徹底崩裂!
鄭婉桐今天穿的是十厘米的高跟鞋,不到一秒鐘的思考時間后,她已經脫下了鞋子,將它當飛鏢似的狠狠投向了那個可恨的男人的后腦勺。
在這個千鈞一發(fā)的節(jié)骨眼里,倒霉的替死鬼出現了——他是正要踏入咖啡館的賀奕廷。
“??!”原本被當靶子扎的后腦勺變成了一張萬年冰山俊顏,她大吼一聲,顯然已經回天乏術。賀奕廷替鄭婉桐的前男友擋過了一劫,用額頭體驗了一回什么叫做“錐心刺骨”的痛。
“鄭婉桐,你……”賀奕廷顫抖著手指,接著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總編!”鄭婉桐沖上前,看到額頭血流不止的賀奕廷倒地不醒。為什么總編大人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是連節(jié)假日都不休息的工作狂嗎?
喂,總編大人你可別死啊!
[二]
一陣騷動過后,警車與救護車各司其職,鄭婉桐與賀奕廷分別被送去了該去的地方。而鄭婉桐在警官的嚴刑逼供下,差點失聲痛喊她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高跟鞋女色魔,不對,是女殺手!他們這種往死里扣人認罪的架勢,明擺著要讓她屈打成招,竟然說她蓄意謀殺,她腦殘殺她的米飯總編做什么?!更何況人家總編大人還活得好好的!
鄭婉桐在警局里被盤問了將近半天,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踏著圣誕夜的凌晨。她怎么那么倒霉,好好的一個休假,一心想著終于能和許久不見的男朋友見面,之前無論有多惱怒作者不準時交稿她都能忍耐下來,可沒想到一見面就是男朋友要和她分手的噩耗!她泄憤不成反被指控為殺人犯,所有的倒霉事都趕在年末一起爆發(fā),她是有多遭蒼天唾棄才會碰上這些狗血的事?
她蹲在冷夜里哭紅了鼻子,所有的委屈都一并將她淹沒。前男友總是不滿她是個過于看重事業(yè)的女人,明明她這么拼死拼命地工作是為了讓他們將來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為什么他連她的這點心情都不理解?她這些年到底都在為了什么而把自己忙成這么豬狗不如的?
“婉桐?!币宦暢羻〉拇判陨ひ粼诙够厥帲敝弊策M鄭婉桐的心里。
鄭婉桐通過水汽氤氳的視野,看到一個穿深灰色大衣的頎長身軀站在她的面前,他頭上的繃帶白得扎眼。她自出娘胎開始從沒有這么丟臉過,她狼狽地擦掉臉上的淚痕。
賀奕廷雙臂在胸前交叉,冷眼覷她,那向來就一副女強人模樣的倔犟小編輯,竟然有著這般脆弱的一面。即使他再怎么假裝冷漠,心臟仍為她哭紅的眼倏地一陣抽痛,此刻的她柔弱如水,一別工作時的嚴肅老成,更貼近她原本就是小女孩的年紀。
他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熟知鄭婉桐的一切,甚至早在連她都不知道的年歲里,他已將她深深烙在心底。那同樣是個白雪飄零的冬夜,可那時候開朗愛笑的鄭婉桐此刻卻失去了適合她的笑容,賀奕廷皺眉,為她的眼淚,也為自己躁動的心。
他忍住想要撫慰她的沖動,冷冷地開口:“被人甩了?”
“關……關你什么事?!”她別過頭,逃避他眼里的嘲諷。
“害我頭被縫了幾針的人是誰?”他冷冷地提醒他。
呃,被戳到痛處的鄭婉桐無法反駁,她良心不安地說道:“我會賠償你所有的醫(yī)藥費,要不然你想我怎么補償你都可以?!笨傊灰嫠钜庵\殺就行了,她才不是什么高跟鞋女殺手,嗚……
“補償?”賀奕廷將這兩個字咀嚼了半晌,終于一抹邪佞的笑爬上他的嘴角,“當我的女朋友。”他終于把欲望說出口了,但看到鄭婉桐露出極度嫌棄的表情后,他又稍作補充,“我爸逼我相親,你只要假裝我的女朋友就可以了?!敝灰薪咏臋C會,無論是以什么樣的方式,他都甘愿。
她為難地問:“沒有別的選擇嗎?”賀奕廷可是編輯部出了名的冷血總編,罵人比背三字經還順口,做啥都比做他賀奕廷的女朋友好,難道她傻了把自己捆在煤氣罐身邊,不怕隨時被炸掉嗎?
“有。你負責的漫畫下個月能賣出一百萬冊,我們的債就一筆勾銷?!?/p>
“怎么可能!”她倒吸一口氣,總編大人你要陰我也不是這樣,賣十萬冊都稍顯困難,更何況是一百萬冊?!他以為她負責的漫畫家都像尾田榮一郎那么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下《少年JUMP》第一名嗎?!總編大人你清醒點啦!
他看她還在垂死掙扎,然后口氣風涼地刺激她:“也有另一條路讓你選,就是你現在回頭踏進警局等著我起訴你。”他在笑,但是一點也不真誠。
?。≡缰腊蚜硪恢桓吒踩舆^去扎死他算了!
“警官,我想報案……”他作勢要踏入警局。
鄭婉桐一咬牙,好,我忍你!
“我答應還不成?!”反正只是假裝而已,她又不吃虧。
“婉桐?!币宦曒p柔的呼喚傳來。
“又干嗎?嗯——”
他到底做什么了?!鄭婉桐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舔她的唇,狡黠一笑。
“這是你欠我的?!?/p>
[三]
“賣不出去你就死!”
“我死了誰去催稿?!”
“那你還不去催!在這里唧唧歪歪的做什么?等著印刷廠的人上來轟人嗎?”男人狂躁的嗓門幾乎要掀了整個編輯部。
“他給我玩失蹤!要不然就是少交幾張稿,你以為我現在不比你著急嗎?!”另一道銀鈴般的女嗓音也不甘示弱地回吼過去。
每當臨近截稿日期的時候,編輯部總會上演菜市場罵街的鬧劇,一個月總有那么一個星期人人不得安寧。
就在他們吵得焦頭爛額之際,某編輯虛弱地插話:“總編,有您的電話!”
“嘖,什么?池田老師的漫畫當然要加印,廢話!他要是敢不交稿,你就拿著菜刀去見他,看他還畫不畫!”賀奕廷暴躁的語氣直逼電話那端的可憐小編輯,諸如寬仁大度、溫柔敦厚、溫潤如玉等美好品質統統與他絕緣,大伙私底下都稱他是冷血總編。
只有新編輯鄭婉桐才膽敢與他直面對吠,她的膽識可被喻為編輯部石解蘭。鄭婉桐翻了翻日程表,接下來還得打電話去催稿,如果她負責的新人漫畫家還拖拖拉拉的話,她會考慮采納總編的意見,抄起菜刀殺去畫室。
“桐桐……你要……去催稿嗎?”一只慘白的手從書堆里伸出來,癱死在辦公桌上快要被漫畫活埋的美編孱弱地開口。
鄭婉桐差點失聲尖叫:“美玲姐,大白天你別嚇人好嗎?!”
“抱……歉……哎呀,元旦快到了……哈……我還得加班……嗚……”
“嗯,你振作點!”
現在放什么假、過什么普天同慶的日子都與她無關了,她的愛情早就埋葬在編輯部的革命事業(yè)里。鄭婉桐承認,編輯這份工作或許比甩她的爛男人更適合稱之為“親密戀人”,可她心里仍舊尖銳地刺痛著,眼里的暗淡無法被掩飾。而她卻沒有發(fā)現,賀奕廷正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眸里滿是心疼。
“有空在這里發(fā)呆,還不如趕緊給我去工作?!辟R奕廷雙臂環(huán)胸,靠在茶水間的門邊,清冷的嗓音讓沉浸在傷感里的鄭婉桐頓時回神。
“總……總編!”始料不及的鄭婉桐差點打翻咖啡杯。
賀奕廷走向她,用記事本狠敲了她的腦門:“笨蛋才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
“喂!好痛你知不知道?!”鄭婉桐齜牙瞪他,柳眉緊蹙,“要是我下定決心做一名優(yōu)秀的漫畫編輯,你的位置可就不保了!你等著瞧,我總有一天會將你從總編的位置拉下來!”
“哦?那可真是令人期待。”他的唇微微上揚,看得某小編輯嬌軀一震,“不過在那之前,試著給我做一本能賣一百萬冊的漫畫怎么樣?”
一百萬冊……
鄭婉桐垂頭沮喪地飄回辦公桌,她發(fā)現自己現在連罵人都氣勢減半。她不會天真地以為賀奕廷會真的大發(fā)慈悲地原諒她,尤其現在他還抓到她的小辮子,“如果賣不出五萬本漫畫就把你給斬了”的混賬話說得更是流利,她要是敢反抗,往往下場都是被他回堵的一句“某人害我額頭破相”徹底打敗。
鄭婉桐無力地喟嘆,心思回到工作上。美玲見她氣勢大不如前,好奇地問:“你和總編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她和總編……那一幕強吻又不偏不倚地擊中鄭婉桐的心,她刷地漲紅了一張臉。她最近好不對勁,為什么一面對賀奕廷心里就撲通跳個不停?難道說……不可能的,她搖頭甩掉那種荒唐的假設,她才剛失戀,怎么可能有那種莫名的心思……
“呵呵,果然是有一腿!”
“有你個大頭鬼!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沒錯,絕對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呀?總編長得又帥又事業(yè)有成,就像漫畫里面才有的理想對象,你還嫌他不夠完美嗎?”總編光靠那張臉就已經虜獲一大票業(yè)界的女性了,瞧她還生在福中不知福!
賀奕廷天生俊朗,面如冠玉的他有一雙比女人還美的丹鳳眼,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更是風情萬種,無論男女都甘于為之折服。賀奕廷長得帥,這一點毋庸置疑,鄭婉桐甚至會舉雙手贊同,問題是那家伙雖然有張好皮相,可里頭是爛透了!
“我要和那種冷血殺千刀的在一起,那就是世界末日的前兆啦!”鄭婉桐話音剛落,有手指叩響桌面的聲音傳來,指節(jié)均勻修長,就連腕上的手表都這么熟悉,她抬頭一看,賀奕廷正狠狠地瞪著她。
“你說誰是冷血殺千刀?”他似笑非笑,額前隱隱冒起青筋,“果然還是把這個月的銷售目標加到一百萬冊好了。”
總編大人,我錯了!嗚嗚……
[四]
年末,編輯部在大酒店舉辦新年聚會。從緊張的工作中釋放出來,每個人都情緒高漲,玩得不亦樂乎,只有鄭婉桐獨自在角落喝悶酒。鄭婉桐一向不怎么碰酒,因為一碰酒她就會發(fā)酒瘋,但今天她怎么也擺脫不了壓抑的心情,便用酒精麻痹自己。
“桐桐,你別喝了?!泵懒釘v扶起醉醺醺的鄭婉桐。
“我沒醉,我還能喝!喝!”
“都這樣了還說沒醉哦?”
美玲吹著冷風,縮了縮脖子,準備伸手攔出租車。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她們面前,主駕駛座降下車窗,探出一張沉穩(wěn)俊逸的臉龐。
“總……總編!”救命呀!這輛價值百萬的進口奧迪要照瞎她鈦合金狗眼了!沒想到總編賊有錢呀!
“我送你們回去吧?!?/p>
“這怎么好意思呀?”嘴里說著不好意思,美玲已經沒皮沒臉地打開車門,可見她垂涎名車已久。
美玲原本想送鄭婉桐回家,然而總編大人朝她說了一句語義不明的話:“我知道她家在哪里,你可以下車了?!?/p>
“可是……咦?!難道說……”你們兩個在交往嗎?
賀奕廷對美玲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決定誤導她,于是美玲識趣地下車走人。鄭婉桐的家,賀奕廷再清楚不過,從前他常常假意在這一帶徘徊,只為見上她一面。他那些梗塞在心頭的感受,這丫頭又怎么會懂?賀奕廷抱起鄭婉桐徑直走向那幢灰白的舊公寓,他掏出她包里的鑰匙,輕易地踏入她的領地。
“渾蛋!竟然說我沒有當編輯的自覺!”一路上安安分分的鄭婉桐突然在他懷里掙扎,抓著他的領子搖晃,一副視死如歸的狠絕表情。
砰的一聲,兩人摔在地上。賀奕廷撐起雙臂,看著懷里的精致臉蛋,不由得一陣心動。她迷蒙著水亮雙眸,檀口粉嫩如云,一雙柔荑在他怔忪的瞬間已經圈緊他的脖子,將他拉下。
混雜著酒精的吻或許說不上太好,但有屬于她的甜美,讓他幾乎要用溫熱吞噬她的一切。他對她的欲望,可是從多年前的那個冬天開始就沒有停歇過……
那時候他在暗巷遭歹徒襲擊,腹部挨了重重的一刀,奄奄一息的他被鄭婉桐救了。那一年的她還是個青澀的女大學生,清湯掛面,秀麗可愛。
“喂,你……你不要閉上眼睛,救護車快到了,你要忍耐住!”她試圖叫醒他。
當時他痛得快要昏闕過去,偏偏有人唧唧喳喳在耳邊吵個不停,逼得他不得不睜開眼睛。他看著那張素白的小臉因為他的清醒,掛上了雀躍的笑靨。
“堅持住哦!哇,細心一看,原來你長得好帥呀,比學校的師兄帥多了!” 她不斷地和他說話,只為了不讓他失去意識,“我救了你,你可要記得報答我哦。喂,別又閉上眼睛,聽我把話說完!我……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許哦!”
他勉強地看了她一眼,心亂如麻的她又開始不知所云:“你有女朋友沒有?沒有就從了我怎么樣?反正我也沒交男朋友,好不好?你不做聲,我就當你默認了嘍!”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笑意,然后微微點頭,鄭婉桐綻開如花的笑靨,成了他昏闕前看到的最后的畫面。事后他怎么也聯系不上她,聽警方說她受到驚嚇,所以不想向他透漏聯系方式。在他動用了多方關系終于尋到她時,他發(fā)現鄭婉桐正親密地挽著男友的手從他面前經過,她完全沒有認出他來,原來闊別幾月后,他已經被她徹底遺忘。他當時說不上心里的不對勁,他只怕是愛上她了,所以才會瘋了一般有賀家大少爺不做,跑來這種小出版社當編輯。他就用他的方式,默默陪在她身邊三年。
“沒事了,別哭?!彼p撫著懷里的她。
鄭婉桐覺得似乎找到了愿意聽她傾訴的人,哭著吵鬧將前陣子的所有委屈都說了出來。
“嗚……那個死賀奕廷……沒人性,只針對我一個人……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工作了,他還雞蛋里挑骨頭,明明他對其他人也沒有這么嚴厲……”她猛地拉扯他的領帶質問他,“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很欠打?!”
“是是是……”他敷衍道。
得到附和,她又勾過賀奕廷的肩膀埋怨道:“他冷面冷心,毫無同情心!還有……他高傲蠻橫,完全不顧人家的心情……像我那該死的男朋友!都一樣渾蛋!”
被拿來和別的男人比較,賀奕廷不悅地蹙眉:“為什么?”自己真的有這么多的“優(yōu)點”嗎?
“他竟然強吻我,該死的!害我最近一看到他就心跳個不停,這種少女漫畫似的情節(ji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咕噥幾句后聲音越來越小,一頭扎入他的胸膛呼呼大睡起來。
傻丫頭,那就證明你開始在意我了嘛。
好歹也是個當漫畫編輯的人,她怎么就沒有那種墜入愛河的認知?但賀奕廷不禁竊喜,他的等待終于都有了回報。
“你知道嗎?我是為了報恩,才來找你的?!?/p>
[五]
隔日一上班,鄭婉桐就看見美玲對她嘿嘿一笑,那眼里的調侃意味甚濃。
“還不老實交代,你什么時候和總編交往的?”
“別開玩笑了!”是誰散播謠言陷她于不義?
“你還不認?昨天聚會結束,是總編送你回去的,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了!”想逃過她的法眼,門都沒有!
“什么?!是……是總編送我回家的?!我還以為是你……”她沒做出什么蠢事吧?她一發(fā)酒瘋就六親不認,要是還不小心朝總編撂狠話,那多尷尬呀。就在鄭婉桐深深思忖之際,一道男聲嚇得她魂飛魄散。
“鄭婉桐?!?/p>
“是,總編!”哇,想嚇死人嗎?!
“收拾一下,我?guī)闳ヒ娢野??!辟R奕廷如一貫的面無表情,盡管他的話已經把面前兩個小女生嚇得面如死灰。
“你們……要見家長?!”發(fā)展得好快,好讓人激動!冷血總編與強勢小編輯這樣的搭配好讓人遐想無限,美玲眼角噙淚:“閨女,你能嫁出去真的太好了!”
“喂,不是,你別誤會……哎,總編,你快解釋清楚!”鄭婉桐向賀奕廷投去求救的眼神,但他卻眨著無辜的雙眼回敬她。
“我們都做過那種事了,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他說得理所當然,不僅沒有解釋清楚,還越描越黑。
做過那種事?到底做過哪種事?!鄭婉桐燒紅一張臉,無言以對,她完全跟不上總編大人的思維跳躍速度。在他的存心誤導下,美玲根本就不相信他們是清清白白的,鄭婉桐連死掉的沖動都有了。不待鄭婉桐做出更多的反應,賀奕廷已經在眾人面前牽起她的手,踏出了編輯部。
那只大掌將她的手緊緊包覆,她能夠感受到從他掌心傳遞而來的溫暖。有一剎那的炫目,從背后看這個男人的身影,竟然有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讓她莫名安心,就連她之前的那段戀愛,也從未讓她有過如此的悸動。
鄭婉桐懷疑自己正慢慢墜入一個粉色的世界,漫天櫻花,回頭相望,那張凝視著自己的臉龐……竟然和賀奕廷重疊?!怎么會這樣……
“別愣著,進來吧?!?/p>
“??!哦?!编嵧裢┮宦钒l(fā)呆,全然不知車已經抵達目的地。她下車的時候,發(fā)現自己置身在富麗堂皇的豪宅門前,瞬間全身動彈不得,那富貴的氣派顯然已經打擊到她這個置身貧民窟的難民的自尊心了!總編大人你家到底是多有錢???!
豪宅的大門敞開,那些只有在小說中出現的夸張女仆隊列竟然存在于現實中!呆滯的鄭婉桐下巴越掉越下,老管家一襲黑色燕尾服,尊稱賀奕廷為大少爺。更令她聞風喪膽失去直立勇氣的是,總編大人的父親竟然是地產界的富豪賀政!是財富總值居于國內富豪榜第七位的地產界巨頭啊——
“總……總編,不對,賀公子,嗯,還是尊稱你為賀大少爺?”鄭婉桐結巴地看向那個始終鎮(zhèn)定自如的男人。
“叫我奕廷?!?/p>
“……”一掌劈死她比較容易,在他恐怖的眼神瞪視下,她硬著頭皮練習,“奕……奕廷?!?/p>
他滿意地點頭,接著領著她越過大廳,一路上奢華的擺設與藝術珍品再次成功照瞎了她的眼。墨鏡啊墨鏡,你到底在哪里???!
終于來到豪宅的主人房,賀奕廷敲了敲門,里邊傳來一聲清淺的應答:“進來?!?/p>
紅木大門打開,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大駕他們的光臨。
[六]
“舍得回來了?臭小子!”賀政敲了敲拐杖,一看到不孝子就暴跳如雷。
“我這不就回來了?!?/p>
鄭婉桐看他們兩父子一個像熱情的夏天,一個像冷酷的冬天,真懷疑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人我?guī)Щ貋砹耍腋嬖V你,別再給我安排什么對象,我除了她誰都不要!”
不知為何,賀奕廷說這話的堅定語氣讓鄭婉桐感動到一塌糊涂。明知道他是在演戲,卻還是忍不住為他的認真而心動,燥熱又蔓延上雙頰。
賀政瞇眼打量了鄭婉桐一番,一雙秋水剪瞳、妍麗素凈的小臉、婀娜多姿的勻稱身段,屬于中等美女,可惜離賀家的兒媳婦還差一大截。
“憑什么?”
“你不會忘了三年前的事吧?我是因為她才選擇放棄繼承公司的?!彼膱远ú灰圃俅瘟钊苏鄯?,可是“三年前”這個關鍵詞卻讓鄭婉桐一頭霧水。什么三年前?她以前和總編見過面嗎?
“原來是她?!”一開始還表現得對她極度不滿的賀政,態(tài)度忽然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變,他感激地握著鄭婉桐的手,由衷地說,“成!我不反對你們!”這兒媳婦真是越看越順眼,“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他老人家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結婚?!轟的一記巨雷把鄭婉桐劈得不省人事,現在討論這個話題會不會太快了點?她羞紅著小臉,輕拉賀奕廷的衣袖:“總編,這戲不用演得這么投入吧?”她都快有些Hold不住場面了。
“不是演,是認真的。”賀奕廷轉向父親,嚴肅道,“爸,我決定要娶她,雖然她還沒有那個認知。”還小沒良心地忘記了她曾經救過他,以及許諾要收了他的事。
“喂,賀奕廷,你玩夠了沒?這和一開始說的不一樣吧?結婚這事可大可小,你怎么可以欺騙老人家?以后你去哪里找一個兒媳婦給他?”這樣坑爹太不孝了!
“我就不怕老實說,我打從一開始就是想騙你成為我的女朋友,我非娶你不可?!?/p>
“你騙我?你竟然利用我的愧疚心!你這個渾蛋!”一股被欺騙的強烈憤怒席卷而來,鄭婉桐根本顧不上去分析賀奕廷騙她的舉動,她已經給他送上火辣辣的一巴掌,掉頭想揮袖而去。
“不是,你聽我解釋?!辟R奕廷拉住她,不希望她就此一走了之。
這時候,一道娉婷嬌軀雀躍地奔進房內,將賀奕廷擁抱得緊緊的,還在他臉頰上落下熱情一吻:“奕廷哥,我想死你了!”
“婷婷?”賀奕廷看著許久不見的自家親妹,臉上露出難得的溫柔笑靨。
“哼,有女朋友還找我做什么!你真差勁!”鄭婉桐對自己說出的醋勁十足的話,感到很吃驚。但她更訝異與賀奕廷擁抱的女孩,她的絕色艷美已經到了用語言難以形容的境界。她還留在這里當電燈泡干嗎?難不成還真以為賀奕廷對自己是真心的嗎?她憤憤地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賀家三人。
“唉,我賀政這么成功的男人,為什么會有這么菜的兒子?”老爹的吐槽深深打擊了那個在出版界非常成功的兒子,可惜他是個情場上的菜鳥。
“呀,難道說剛才那個是大嫂?”賀婷婷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壞了大事。
“老妹,我被你害死了?!辟R奕廷沮喪地垂下頭。
這救命之恩,報得可真是崎嶇……
[七]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如常,鄭婉桐氣惱自己竟然還對賀奕廷有所期待,結果等了幾天,他竟然還是沒有任何的解釋!就在她絕望之際,賀奕廷走向她,但他并不是為了找她解釋,而是來勞役她的!
“婉桐,下午跟我去池田老師家一趟,小王要調配去其他部門,所以今后由你當池田老師的責編,下午我們要談一些再版的事?!?/p>
能負責人氣漫畫家是很高興沒錯啦,可是他依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這讓鄭婉桐根本高興不起來。
“是,總編?!彼渲?,用眼神斬殺他。
這個女孩性子真是倔得要命,一副與你畫清楚河漢界的模樣,這讓賀奕廷的許多話又硬生咽了回去。他真的沒有任何追求人的經驗,即使是賀家大少爺的時候,也是女人倒貼他,而鄭婉桐卻是他唯一一個愿意付出感情的女人。只是,他太過小心翼翼,對她的隔岸觀火一看便是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她與男朋友分手了,他卻還是弄僵了彼此的關系。他有時候真的不得不唾棄自己,三年等出來的結果不過是“冷血殺千刀”的Bad End。
池田老師一直是出版社力捧的人氣漫畫家,年約二十六歲,畢業(yè)于美術大學。鄭婉桐起初還懷抱著美好的憧憬,幻想著池田老師是一個散發(fā)著藝術家氣息的英俊青年,屋里有琳瑯滿目的漫畫,工作室里有著陽光暖意的色調,結果——
踏進工作室的瞬間,鄭婉桐以為自己走進了垃圾場,里面還散發(fā)出一股惡臭,不對,似乎惡臭的源頭來自地上。鄭婉桐低頭看去,一只手從垃圾堆里伸出來,抓住她的腳踝。
“啊——有鬼呀!”鄭婉桐踹開那只手,火速躲到賀奕廷的身后。
“池田老師,你有好好趕稿嗎?”賀奕廷依舊鎮(zhèn)定自如,似乎對這些場面司空見慣。
“啊……總編……稿子還有三頁……”
鄭婉桐看清楚了,原來垃圾堆里有人,而且他胡子拉碴,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連說話的時候也是閉目養(yǎng)神的。她終于明白,原來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賀奕廷卻揪起那具“活尸”,嘴里吐出喪盡天良的話:“你給我趕緊畫完!要死也等畫完再去死!”
不愧是冷血總編,好狠……
工作室里除了池田老師的主畫臺,另外配備四張桌椅給助手,方才鄭婉桐妄想的陽光暖意的色調,全換成死寂的暗沉。他們是有多久沒打掃了,地上的廢紙可以把人給淹沒,而正在修羅場奮斗的助手們,有一些顯然已是瀕臨死亡的狀態(tài),全是一副短命相。??!你們到底是有多萬念俱灰?!她以前去催稿的時候,都沒見過這么恐怖的畫面,難怪都說人氣漫畫家背后扛著千斤重壓。天啊,以后她還得天天跑來這種人間煉獄催稿,鄭婉桐不由得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你別愣在一邊,快來幫忙?!辟R奕廷催促她,于是整個下午兩個人就忙活著貼網點、校稿。人氣漫畫家背后,原來并沒有他人想象的那么風光,尤其她還看見活尸般的池田老師被冷血總編逼著用盡最后的力氣完成余下的三頁畫稿,她表示萬分同情。
工作暫告一段落,鄭婉桐幫忙收拾工作室。池田老師一干人休息過后,簡直是脫胎換骨。原來漫畫創(chuàng)作就像種蘿卜一樣有一個周期,他們在收成之前就是一個從容光煥發(fā)的精神狀態(tài)蔫成蘿卜干的過程……
“池田老師是一個很會拖稿的家伙,你必須提前上他家去催稿,而且這家伙吃硬不吃軟,不用對他太客氣?!痹诨爻霭嫔绲穆飞?,賀奕廷對她傳授著經驗。
難怪總編大人每次都說要操菜刀去催稿,原來業(yè)績是鞭笞出來的。
鄭婉桐默默跟在賀奕廷身后,距離停車場還有一條小巷時,她開口道:“賀奕廷,我……”她心想該是和賀奕廷說清楚的時候了,一道黑影卻攔在他們面前,粉碎了鄭婉桐的美夢。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鄭婉桐額前隱隱冒出青筋,拳頭握得死緊。
還真被他們碰上打劫的了……
[八]
“喲,小妞,別掙扎啊,乖乖把皮包、手機交給我,要不然,嘿嘿……”歹徒奸笑得不亦樂乎,卻不知道他面前那火大的女人有多想把他給斬了!
作為一個男人,在遇到這種緊急情況下,當然不能棄女伴而不顧,尤其,那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所以賀奕廷想盡量將傷害降到最低,用錢打發(fā)歹徒就算了,可他低估了身后那女人的實力,那可是編輯部霸氣側漏的石解蘭,根本連他出手保護都嫌多余。
“我等了這么久就是為了和他做個了斷,你竟然出來壞我好事!欠扁不會挑個日子嗎?!啊——”火冒三丈的鄭婉桐脫下七厘米的高跟鞋朝歹徒腦門砸去,鑒于有過經驗,她投擲的力度、速度、方位都是精準無疑。
歹徒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高跟鞋砸得不省人事,目睹到這個場景的賀奕廷被嚇得汗流浹背,他家的小編輯,好彪悍……
鄭婉桐將仍舊呆立在一邊的賀奕廷扯到身前,還順便踩了歹徒幾腳,但這都不是重點,她要逼他做出回應:“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賀奕廷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接著深吸一口氣,幽幽道:“先別提那事了,我們回去吧?!?/p>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要選擇逃避?鄭婉桐恨自己太執(zhí)著,他壓根就沒有在意過她。她的脆弱沖垮堅強的防衛(wèi),濕潤的眼眸瞪著他:“你去死!我是瞎了狗眼才對你有心動的感覺!”說完,她又再次用背影扎痛這個窩囊的男人。
鄭婉桐眼里的柔弱讓賀奕廷再也無法假裝不在意,他心里因為害怕她不喜歡自己而羞于啟齒,然而她最后的告白卻給了他動力,賀奕廷終于坦誠自己的心意,追了上去。
盲目奔跑的鄭婉桐沒有注意到一輛疾馳的貨車正朝她開來,當她發(fā)現時,死亡距離她不過咫尺,她身體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危險——”賀奕廷沖上前將她抱緊,幾乎要將她揉進胸膛,他們兩個人同時摔在了斑馬線上。
隨即是刺耳的剎車聲,貨車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劈頭蓋臉地對他們送去一大串臟話:“找死啊!要死不會死遠點!”
“沒事吧?”賀奕廷的溫柔讓鄭婉桐酸了鼻子,她哇的一聲在他懷里放聲大哭。
“我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嗚……”
“你活得好好的,乖,別哭?!彼闹讣馊嘀绍浀陌l(fā),安撫她的驚慌,將她的難過都默默接收,“我不會讓你有事的?!?/p>
鄭婉桐哭到一半覺得自己實在沒出息,剛才還在氣惱這個蚌精男,現在卻又沒尊嚴地撲在他懷里討安慰。她心里對他更多的是埋怨,氣他不珍惜生命。
“你怎么那么傻?萬一車子真的撞上我,你就算沖上來救我也沒有用,你只會賠上自己的命!我都沒見過像你這么蠢的男人!”
“我的命本來就是你救的,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賀奕廷再次將她擁緊,滿滿的都是珍惜。
“什么?”鄭婉桐太駑鈍,聽不太懂他字里行間的意思,但心里有一股激增的情緒在慢慢膨脹。
在此刻,語言都顯得過于蒼白,在小說里,作者通常會選擇以心理獨白來闡述主人公怦然心動的感覺,但賀奕廷會選擇讓角色用行動去踐行愛的心情。
他溫熱的唇包覆她粉唇的柔軟,綿長的吻讓鄭婉桐雙眼迷離,她的手臂在他身后抱緊他。她的甜美,讓他愛不釋手,她的馨香讓他想要棄守紳士的準則,為她瘋狂、為她淪陷。
“那個……雖然不是很想打擾你們兩位的興致,可是現在是交通繁忙時間,可以請你們馬上滾嗎?!”路過的巡查交警忍著羞赧斥責他們。
“……”他們兩人同時瞪向交警,甜蜜被打擾的感覺真的好糟糕!
[九]
“也就是說你三年前就愛上我了?”鄭婉桐作為女人的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
原來有個男人,愛在心里口難開,還傻傻地用三年相守一段毫無結果的戀愛,像他這樣聰明能干的男人,沒想到也會有不自信的時候。
“是啊,只有一個沒良心的丫頭,早就把我拋諸腦后,害我一直傻傻地等待?!辟R奕廷故意酸她,然后也如愿看到一張愧疚的小臉,“好啦,我也沒有很在意。”
“可是,我當時真的很害怕,你一張臉毫無血色,我以為你真的要死了……”聽了關于三年前的事故,鄭婉桐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偉大,她反而氣惱自己沒有直面死亡的勇氣。她一方面又對賀奕廷默默守在她身邊三年的堅持感動到無言以對,心里一時間五味雜陳。
“那你還認不認賬?你讓我以身相許,我可是做足了準備,就等你收了我哦。”賀奕廷覺得如果能夠早些坦率地說出真相就好了,否則就不會害他兜了這么大一圈,浪費彼此這么多的時間。
“你這家伙,給點矜持好嗎?”鄭婉桐漲紅了臉。
“矜持是什么?對男人來說,那可是沒用的東西?!币荒\淺的笑靨取代了他一貫的清冷,鄭婉桐不得不承認,她喜歡這樣的賀奕廷,這樣的他更多了些人情味。
鄭婉桐捏了捏賀奕廷的鼻子,笑他:“要是我一直沒察覺到你的感情,最后還和前男友結婚生子,那你該怎么辦呀?”
“那是不可能的?!币驗樗澳杏雅鹊膶ο螅撬巴扑]”過去的。
“為什么?”
“因為該是我的逃不掉?!彼膬蓳芮Ы铮S便打發(fā)了她的疑問。
“臭美!”
“有沒有聽過寓言故事《鶴的報恩》?”
“那你是不是也要給我織布、做新衣服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鄭婉桐十指緊扣他的,眼里將他烙得更深,她看來真的愛慘了這個男人。
賀奕廷低頭輕吻她的粉唇,微笑著說:“我只會織一種布料,白色紗裙,女孩子一生只能穿一次。”至少他保證不會讓她有穿第二次的機會。
意會到他話里隱含的意思,鄭婉桐又不爭氣地羞紅了一張臉:“貧嘴。誰說要嫁給你了?”
嗬,這個時候還嘴硬?不過傲嬌又倔犟的她很可愛。
“奕廷哥——”遠遠一聲呼喚又飄進他們耳里,鄭婉桐記性特好,所以絕對不會忘記此刻正親密挽著她家總編大人的女孩!??!妹子,怎么又是你?!
“你給我走開!別碰我的男人!”鄭婉桐叉腰怒瞪那個纏著賀奕廷不放的柔美女孩。
“對不起哦,大嫂。”賀婷婷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看向她。
“哼,知錯就好……咦?!你剛才叫我什么?大嫂?”鄭婉桐一下蒙了,有些摸不著頭腦,于是她打算向賀奕廷求助。
賀奕廷則是伸出長臂鉤過自家小妹,將兩張幾乎相似的臉龐放在一起供鄭婉桐欣賞,兩張神似的臉龐咧出同一弧度的笑容:“我們是兄妹,她是我的妹妹,賀婷婷?!?/p>
兩兄妹……
賀婷婷……
她竟然吃自己未來小姑子的醋,蒼天啊!鄭婉桐忽然有種想召喚“Orz”先生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