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里,主賓相見有比較固定的儀式。通常是客人未上場,先由從人或者在場的某個角色向主人通報,說“某某到”,主人說一聲“有請”,樂隊吹奏嗩吶曲牌[工尺上],主人離座出迎??腿顺鰣觯e主在臺口相見,先向?qū)Ψ焦笆执蛘泻?,互致問候,寒暄一番,說一些客套話,比如說:“久違了”、“幸會”等等,說罷,二人同笑。主人說聲:“請”,以手示意客人先行,客人還要謙讓一下,然后客人在前,主人在后,做出虛擬的進門動作(因臺上沒有門)。有時主人說:“如此你我挽手而行”,二人并肩“進門”?!斑M門”之后,主人把客人讓到客位(在主人座位的左方,即靠下場門的一側(cè))。賓主落座后,彼此還要說幾句客氣話。例如《鍘美案》中,陳世美來到開封府落座后,包拯先說:“不知駙馬駕到,未曾遠迎,當(dāng)面恕罪”,并做拱手的動作,陳世美邊拱手邊說:“豈敢,本官來得魯莽,明公海涵?!?/p>
有時在一些比較正式、隆重的場合(如會友、飲宴等),主客雙方要同時背向觀眾,向襯幕打躬施禮。比如《群英會》中,周瑜和蔣干見面落座之前就這樣行禮?!蹲鴮m》中,鐵鏡公主知道了楊延輝的真實身份,夫妻“再把禮見”時,也是這樣行禮。
如果主人宴請賓客,客人也要先說幾句客氣話,如“到此就要叨擾”之類。主人吩咐:“酒宴擺下”,樂隊奏曲牌。常用的曲牌有嗩吶曲牌[傍妝臺]、[一枝花],笛子曲牌[山坡羊]、[春日景和]等。樂聲止,主人端起酒杯對客人說:“請”,客人也拿起酒杯,說聲“請”。飲完一杯,向?qū)Ψ搅烈幌卤祝f聲:“干。”飲宴結(jié)束后,客人對主人說:“我要告辭了”,主人對從人說:“送客”,起身相送,客人拱手告別下場。在京劇里,朋友相處或與不熟識的人交往也要講究禮節(jié)。如《姚期》里,姚期奉詔回朝,他的“親密戰(zhàn)友”馬武敬酒送行,姚期念:“叨擾了!”接過酒杯,灑酒敬天地,唱三句[西皮快板],拱手上馬?!段浼移隆防?,薛平貴向素不相識的鄰居大嫂(此人不出場,只在幕后搭話,叫做“搭架子”)打聽王寶釧的消息時,對著上場門說:“大嫂請了。”大嫂答應(yīng)傳話,薛平貴說:“有勞了?!保▌隈{的意思)薛平貴說的這些話,和我們今天使用的禮貌語言“您好”、“謝謝”,意思是一樣的。
(選自《凡人品戲——梨園花瓣集》/石呈祥 著/中國戲劇出版社/2011年6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