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明媚而憂傷的態(tài)度面對著所剩無幾的二百多天,很多次迷茫著不敢前行,習慣性的安慰自己。對于未來,我默默地堅守著自己所有的信仰,將所有的悲傷藏匿在厚厚的蝸殼里,然后告訴自己,就這樣走吧。
你若在忽明忽暗的散發(fā)著過夜珍饈臭味的街角巷尾,看到一個閃動著堅毅眼神的女子,請不要敬畏,因為她早已在內心淚流滿面。
步 伐
夕陽的余暉篩過香樟樹兩旁的林蔭道,長長的光線穿過漫天覆蓋綠色的天地,鋪天蓋地的綠色的藤蔓跳躍著下垂,罅隙的角落中夾雜其間的我,突兀的七零八落起來。周圍是歡聲笑語的一片,遠處籃球場上某個穿白色襯衫的少年三分球連連投進,迎來一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轉角在紫藤蘿下的那群嬉笑的少女,耀眼的折目,這里的所有揚著一張青春向上的臉,間或的相視一笑里都沒有我,都不再有我。
從前,總會詫異高三的學長們?yōu)楹螘l頻出現(xiàn)在籃球場,上樓下樓總會聽到的那些個奇裝異服的女生驚悚的笑聲,隨后的以往,便一股腦定義他們?yōu)椴钌?,不需要用過多的努力就只能考上專科的人。
那么,兩年后我會怎樣?我會是那個急急忙忙掠過食堂一角的人,還是一如原來閑閑散散看庭前花落,輕嗅桂花香。
這所有的一切在365乘以2后得一解。
高三是放錯位置的資源。
我們有著相仿的年齡,相似的興趣愛好,我們都曾在同樣的經歷下步步為營。但此刻,我們在不同的空間里,校園最東側里,賦予為綠化最好,最有原始感覺的角落里裝著我們這群還剩下250天的學海生涯的人。
或許這里,才是屬于自己的。那個長長的林蔭道走過就會不忍憧憬,那段落在彼此肩頭的記憶是再也回不去了。
此刻,窗外是綠竹芭蕉輝映正逢時,而窗內,某個隱藏在僻靜一角,躲閃的身影下遮掩著左心房一側的耳機。只是略顯突兀,我們都一如既往的緘默不語,如此相似。
這靜謐的空間里,或許只有耳內嘈雜的聲音才能提醒我還真真切切的存活著。但可怕的是,一個一個排列整齊的英文字母跳著歡快的節(jié)奏奔散著鉆入我的耳膜,我聽不懂它的心聲,它卻拼命地像綿延不絕的長河不斷地涌入,試圖想讓我明白,卻是不明更甚。
這就像人臨死前最悲壯的前奏,給人以最無力,最無可奈何的掙扎,妥協(xié)就像浩浩蕩蕩的拿著長劍斷矛的矮小瘦弱戴著頭盔的士兵,讓你不曾畏懼就已然辨不清該如何奔向所有掙扎的方向。
潰不成軍。
如此悲慘豪華的成語用在懸乎一線的英語高考上算不算一種對聯(lián)式的悲歌?
很多人安慰失意落榜之人,負債累累的商人。抑或失戀時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情癡,總會說一句,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
不錯。但誰能抹去那個刻在時光記憶里伏案埋首里傷不起的不眠不休,誰能指引一條不必再在欠債逃亡中流離的道路,誰又能理直氣壯地說當生活失去了愛情,那還叫完整的生活。
我們都不能,我們卻都在自欺欺人。
昨日里的日記感想上還寫了很多鼓勵自己的話。例如加油啊,你要相信自己啊,堅持不懈的走下去吧等等,似乎已經成為我每日必不可少的催眠曲了。麻痹著自己的神經,試圖掩蓋著真實世界里赤裸裸殘酷的現(xiàn)實。
二流學校的二流生,應該是對自己最恰到好處的定義吧。
明明知道少得可憐的名額里很難出現(xiàn)自己,還是毅然決然的寫下,下一刻我就是奇跡這樣壯志凌云的大話。既然是微乎其微難以發(fā)生的奇跡,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還未揚帆,就已經擱淺在暗礁了?
太多的時候,我被前塵往事糾葛著,看不透這塵世間的紛紛擾擾。我試圖去糾正一曲錯誤的七弦音,讓前行的方向能在深邃的黑暗里若隱若現(xiàn)的縹緲不定中亮如白晝。可是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借口都無法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有很多事,從你第一步邁出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回憶里最燦爛的笑容已經開始變得貧瘠不堪,毫不猶豫甩過頭的決定在此刻噬咬著內心愈來愈大的空洞,可我已經在這里,不能改變什么,也無法改變什么。
年華本就是韶光的具象,年輕本就需要用莽撞與無知來祭奠。我站在城的這側,等待光線開啟黑夜的那一刻,那時,我將劃著我的小船,披上單薄的衣裳,在凌晨的微光里,踏進危機四伏的瀲滟里,去續(xù)寫一個人可以被打敗卻永遠不會失敗的悲壯的對聯(lián)式神話。
木槿花開
凄清的月夜,冰冷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綠色帷幔射進小小的八人居室,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地上淺淺的水漬,桌子的倒影斜斜地打在偏左側。
這個月涼如水的夜晚,與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卻又在冥冥之中相遇。
這個該是在沉沉夢鄉(xiāng)里話別往昔的夜晚,輾轉反側,我儼然已是逆行于逐流的殉道者。
這個該是孤獨者且吟且唱的夜晚,可惜,我未有笙,未有蕭,來唱即將飄落的十七載年華。
記得白天,那個晨曦微露的早晨,,即使算不上一天中塵埃顆粒最少,空氣質量最佳的時刻, 但漸起地平線的太陽光錯落地映照在綠林叢中一簇簇四處可見的罅隙,光線打出一圈又一圈回旋式的光暈。
而我,又恰好走在這個鋪滿紅磚綠草的塑膠跑道,便悠然生出一股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自得自在了。
突然朋友問我,生日是在何時?
生日。這個早已在好幾個月前便查過日歷,默默熟稔的日子,卻突然,憶不起什么。
我嬉笑著說快到了吧。
快到了吧。只是一經說起,卻突然失去所有怡然的心境,連同周遭的景物一起灰敗下來。
在手表盤上的十二個刻度的輪轉替代了時間的流逝,在每一次進入沉沉黑夜的時候都會陷入蜿蜒莽莽的夢境里,在黑夜與白天的概念已經無法在我腦海中植入睡去的意識時,是什么改變著所有的一切,讓我記不起長長的十七年中我站在哪里?和誰在一起?又是怎樣度過一個又一個白雪皚皚的冬天的?
我曾很多次的設想過有那么一天,我是人群中唯一一個忘記生日的人,然后那些風風火火的朋友圍著我,掩著嘴角的笑對著茫然的自己。
應該說,我從來都不覺得收到多貴重的禮物是那么幸福,就像我回答什么樣的禮物我最感動時,我只是默然著笑笑。
其實只要是用過心的,我便能記一輩子。甚至于,只要那一天,一條祝福的短信,一句生日快樂,之于我,就已經可以是最大的幸福了。
今年,不想再對誰說起,哦,我的生日快到了,這幾個字。即使這次是告別幼稚任性的十八歲成人禮。
因為我的心中留著這樣一方存想,有些人早已將你的生日,將你的喜怒哀樂銘記于心,有些人,即使跨過千山萬水,也仍會將祝福送到你的手邊。
年幼的日子里,沒有別人那樣很親密的姐姐,會毫無保留地給自己買想要的小飾品,那些個小女孩心中粉紅色的記憶也沒有訴說的對象,只能自己跌跌撞撞的在成長的道路上亦步亦趨,學會再可愛的追風箏的少女也會在時光中淡然消失的道理。
那時,小小的自己,每到節(jié)日,看著別人從保安室拿來的賀卡就會羨慕不已,可似乎唯一有的一個表哥與自己也不是非常的親近。自然而然的,我只能在自己的王國里看著別人得意歡喜的樣子,隨后的以往,便開始選擇對這些個遠遠的躲開,那樣我就不必再悲傷了。
長大后,我是別人眼中的姐姐,卻成了被給予的對象。往往是我收到他們的,而不是我寄去的。
這或許又該是一種悲傷。
似乎悲傷已成逆流了。但仔細想想,我在別人眼中絕對算不上一個悲傷的人,而我心底總會有一個聲音吶喊著你是悲傷的,你該是悲傷的。可我依舊無可復計地對每個認識或不認識的朋友笑,我還是那個轟轟烈烈任性妄為的自己。
快樂嗎?
快樂。
不快樂嗎?
不快樂。
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相矛盾,在安靜的時候會自我催眠的人。時而大笑的像個瘋子,但開心過后,不可名狀的難過就像排山的海浪將我吞噬滅盡。突然之間的安靜,又開始獨行于自己的王國。
但從來都沒有人說我是個奇怪的人。應該是自己笑得時間太長了吧,有那么恰好周圍的人又是這么愛笑,所有的悲傷也便被掩藏在表面的笑聲之下。
有一句話,小四說的,快樂就是掩藏自己的悲傷對每個人微笑,至今唯我所奉行。就像對小四,即使他已不再是原來那個可以觸動人心的少年,但那些曾經陪伴過的,或喜或悲,或深或淺的文字,我已然無法忘懷。
就像在我的生命熒屏中,那些此時正在上場演出的朋友,或者彼時早已華麗謝幕的過客。但他們都有各自精彩的腳本,不愿始終停留在我所打出的燈光區(qū)域,移動我要求的臺步。
離開只是一種預見卻不愿遇見的結束。
于是,我開始習慣于在現(xiàn)實的情景中懷念過去的點點滴滴,遺憾錯過的過錯,痛恨時光的過錯。但物是人已非,我也不是在拍古裝劇,無法穿越回過去。
我便是這樣一個珍惜所有,感恩每個慰藉過傷心時候的自己。
似乎每一個人都非常珍惜那些個陪著自己累過哭過痛過的人。在寒冷的大冬天陪著自己數(shù)星星,在白雪飄飄的季節(jié)和自己分享一杯冰淇淋的溫度的人。
我很慶幸,我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這樣的人,在我最肆意妄為的年齡擁有了我視之為寶,握在手心的明珠。
遠方有個天涯等我去行遍,這兒有我一生留戀的曾經與現(xiàn)在。長大后的自己,吞咽著眼淚也要將選擇進行到底,即使腳步變得蹣跚,可我至少還有個港灣供疲倦的自己休憩。我明白最怕的不是迎著朝陽逐漸變老,而是波光掠過原本水波般的靈動,罩上一層無形的堅硬。
這一年,木槿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