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暖暖的陽光灑向大地,冬日即將過去,美麗的花兒就要開放。母親站在稻場上納鞋底,突然有兩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她的肩上。她回頭一看,見是大黑,笑罵了一句。大黑“嗚嗚”叫著。母親繼續(xù)納鞋,大黑輕輕地跑向遠方。這時一聲刺耳的槍聲劃破了村莊的寧靜,我跑過去,發(fā)現(xiàn)大黑躺在青青的菜地里,很安詳。
在父親的單位里,大黑被做成佳肴,宴請某個該宴請的人物,當站長的父親喝醉了酒。那是1975年或1976年。
母親常埋怨父親不該如此絕情,父親黑著臉不吭一聲。
上初三的時候,也就是1987年,我抱回一只小狗,起名阿黃。因準備中考,不久便住校攻讀去了,每次回來,總要和它親熱一番。它的忠誠和熱情讓我少了幾分孤寂,多了幾分歡樂。有一天,我從學?;貋恚匆娡ピ褐泻杖粧熘粡埞菲?,新鮮而血腥,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我。我大聲呼喚阿黃,不見它向我跳躍而來,不見它晃著尾巴搖著頭而來,不見它伸出舌頭撲上前來。父親和母親坐在堂中,一句話也不說。
我累了,躺在床上,心中滿是憤恨。父親過來告訴我,狗不知被誰毒死了,肉已讓鄰居小X帶到那個上海人聚集的梅街賣去了。父親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默默地走了。在門口,他說,中考要緊,不要傷心,休息一天,到學校去吧。我卻怎么也坐不住了,我想到了小X,想到他曾要為狗販子買下阿黃。有人走進小院,告訴我親眼看到小X買了毒藥,用毒包子藥死了阿黃。第二天,我不顧父母的勸告,和小X大吵一番,不再理他。晚上,在燈光下,我想著阿黃的模樣,一抬頭,看見父親正憂戚地望著我,眼中含著更深的痛苦。
那以后,我發(fā)誓不再養(yǎng)狗。
行走在城市的中心,忙忙碌碌,我偶爾會發(fā)現(xiàn)一些無主的狗和貓。它們蓬亂著毛發(fā),懶散地穿過街道和城市,眼睛泛著物欲的光芒。我忽然發(fā)覺,我再也沒有了那種單純而明亮的靈魂,再也不能平靜、自由地行走了。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