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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鐘和他的傻女人

        2012-04-29 00:00:00潘維建
        當(dāng)代小說 2012年5期

        快進臘月口的時候,出外打工的老鐘回來了,當(dāng)初老鐘是一個人出去的,現(xiàn)在老鐘卻是兩個人回來的,他還帶回來一個女人,一個看樣子小他十來歲的女人。老鐘沒有對村里人說這女人是他什么人,但這女人來了之后是和老鐘住在一起的,村里人也就明白了他倆的關(guān)系。明白了,人家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或者不妥,因為老鐘的媳婦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老鐘已經(jīng)過了十年光棍漢的生活,光棍漢的日子不好過,苦,他完全有理由再找一個女人。

        老鐘和女人就像真正的兩口子一樣在一起過著日子。村里好奇的人們——尤其是女人們——有時候會找個借口去老鐘家,比如請老鐘去給壘個雞窩啦、搭個小棚啦什么的,村里人都知道,老鐘這人和善,生性又喜歡給人幫忙,無論是誰,只要有事找他,他都會爽快地答應(yīng)。當(dāng)人們走進老鐘家時,常常會看到老鐘和女人在家里一起做著什么,或者洗衣服,或者做飯,或者別的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兩人并排坐在房前曬日頭,他們曬日頭的樣子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活了八十歲,老鐘嘴上咬著一根旱煙桿,瞇著眼,女人有時候抄著手,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老鐘說著話,有時候是在用一把塑料梳子梳理她的一頭長長的濃密烏黑的頭發(fā),梳子雖然缺了兩三根齒,但還不影響梳頭的質(zhì)量,女人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黑得發(fā)亮,好像是陽光替她的頭發(fā)上了油。更有人走進老鐘的內(nèi)室去一窺究竟,往那一鋪隔山掏火的土炕上瞅,分明看見有兩只枕頭在炕頭上并排擺放著。當(dāng)老鐘去到誰家的時候,人家就會向他打聽那個女人的來歷。老鐘并不避諱,實話實說,說那女人是他在鄰縣一家磚窯打工時認識的,女人就是那個縣的,女人說她離婚了,無家可歸,四處流浪,隨便在什么地方打點兒工掙點兒錢度日。老鐘看她可憐,而自己也是孤身一人,就動了心,把自己的情況對她說了,問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搭伙過日子。女人居然連猶豫都沒猶豫,馬上就答應(yīng)下來。老鐘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都已經(jīng)早早遠嫁他鄉(xiāng),幾年見不上她們一面,老鐘一個人孤單單地過了這么多年,如今半道上揀到一個愿意和自己一起過日子的女人,心里很是高興。村里人問老鐘,既然你們倆都愿意在一起過日子,那為何不去鄉(xiāng)里辦理結(jié)婚手續(xù),成為正式夫妻?老鐘沉默一下,然后這樣回答,他說,我六十多歲了,她也五十多了,還辦啥手續(xù)?誰知道我還有多少日子好活?辦不辦手續(xù)無所謂,我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再說,真要辦了手續(xù),我就算是有了倆媳婦,等我有一天眼一閉,腿一伸,去了那邊,見了孩兒她娘,我咋跟她說?等到再有一天,這女人也去了,她的墳?zāi)乖撔拊谀睦?和孩兒她娘的墳修在一起嗎?我自己都覺得不妥當(dāng)。

        老鐘這樣說,村里人還能說啥呢?也是,人嘛,無非是過日子,只要兩個人合得來,湊在一起過就是了。

        老鐘的女人——現(xiàn)在大家已經(jīng)把這個女人看成老鐘的女人了——老鐘的女人長得不太好看,確切地說,是個長得比較粗陋的女人,身量高,粗壯,膚色黝黑,皮膚粗糙,嗓門也粗,總之,這個女人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就是粗,是糙,是上帝粗制濫造出來的作品,幾乎沒有哪一處地方可以讓人感覺到美。雖然長得粗陋,女人卻并不把這當(dāng)回事,一點兒不覺得自己寒磣和低賤。老鐘的女人沒事時喜歡上街玩,喜歡往人跟前站,她很隨便地和村里人搭訕說話,一點兒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好像她已經(jīng)在這個村里做了幾十年媳婦了似的,絲毫沒有拘束的意思。她粗聲大氣地說話,動不動就鴨子一樣地嘎嘎大笑,笑聲有些難聽。村里的女人們見她不是個很靈醒的人,就變著法兒向她套話,問她和老鐘的生活。這女人有問必答,毫不避忌地向人家談?wù)f交待,諸如她和老鐘怎么相識、在磚窯如何一起生活、回到村里又如何生活、老鐘待她如何好,對她不打不罵,甚至連她和老鐘夜里睡覺時老鐘對她如何溫存都對人家一一道來。村里人很快就看明白了,這個女人原來腦筋真的不夠靈醒,就是說這個女人有點兒傻,只是還沒有傻到分不清葫蘆和瓢的份兒上而已。村里人說,老鐘咋弄了這么個貨?有人拿這個問題去問老鐘,老鐘嘴上咬著旱煙桿笑瞇瞇地說,她是有點兒傻,不傻能跟我這樣一個老光棍嗎?老鐘明知道這個女人有些傻,偏偏還要收留她,別人還有啥好說的?

        不過,從此以后,村里有些促狹的娘兒們動不動就向老鐘的女人詢問她和老鐘夜里的事,以此取樂。她們問,老鐘昨晚上對你好不好?老鐘的女人就說,老鐘對我可好了,他給我洗腳,給我脫衣服,他摟著我,往我耳朵眼兒里吹氣……

        老鐘的女人講得一臉的幸福和陶醉,那些女人們卻幾乎憋不住要笑出聲來了。等到老鐘的女人一走,女人們就再也忍不住,發(fā)瘋一般地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滾出來了,笑完了,她們還要加上一句,這個傻女人,這個傻女人!

        后來,老鐘聽說了這件事,就在家里對傻女人說,以后人家再問你咱倆夜里的事,你不要對她們說。傻女人說,我說的是真的呀,就是這樣哩,有啥不對的?老鐘說,不是不對,是不能對外人說。傻女人問,為啥不能對外人說?我以前不也對你講過我原來的男人怎么治作我的嗎?他用指甲掐我的大腿里子,用煙鍋燙我的奶頭子,還用針錐扎我的屁股……

        老鐘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說什么。

        日子平淡而悠閑地過著,一天又一天。這天,老鐘的女人忽然向老鐘提出,她要去縣城看看她的兒子。傻女人以前給老鐘講過,她有個兒子在縣城上學(xué)。傻女人對老鐘說,她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兒子了,她想他。老鐘同意了,不過,他要陪她一塊兒去,因為老鐘想,這女人畢竟有些傻,如果讓她自己去縣城,萬一她要忘記了怎么回來,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那她豈不又要在外流浪?老鐘不放心。于是,老鐘就和傻女人一起坐車去了她老家所在的那個縣的縣城。

        這縣城一共有四所中學(xué),傻女人的兒子在哪所學(xué)校上學(xué)呢?問她,她也不知道。老鐘犯起愁來,不知道,這可怎么找呢?老鐘想起來,傻女人曾經(jīng)對他講過,說她兒子今年十九歲了。老鐘想,十九歲的小伙子,應(yīng)該是上高中。老鐘就向人家打聽,縣城有幾所高中?人家告訴他,一中、二中都有高中,三中和四中只有初中,沒有高中。老鐘想,這就好辦了,去一中二中問問就是了。他們站的地方離二中近,老鐘便領(lǐng)著女人先去二中。到了二中大門口,門衛(wèi)不讓他們進去,說學(xué)校上課時間,外人一律不準進入,要找人,必須等學(xué)校放學(xué)以后。老鐘向門衛(wèi)打聽傻女人的兒子。門衛(wèi)問他們的兒子叫什么名字?傻女人回說叫唐家新。門衛(wèi)又問在哪個班級,老鐘和傻女人都不知道。門衛(wèi)有些不耐煩,說那么多年級和班,你不知道怎么找?老鐘掏出一盒事先買的好煙遞給門衛(wèi),賠著笑臉請他幫忙給查找查找。門衛(wèi)點了香煙,心氣才放平和了些,反正閑著沒事,幫就幫一下吧。他打電話請某個人給幫忙查找一下,那個人好像是政教處的。一會兒,那個人把電話打回來,說高中部有兩個叫唐家新的,你要找的那個唐加新是哪里的?傻女人說了她原來丈夫家的所在地。門衛(wèi)給那個人一說,那個人說,我知道了,那孩子在高二(三)班。老鐘很高興,居然這么容易就找到了。然后,他們就耐心等待學(xué)校放學(xué)。

        放學(xué)的鈴聲一響,門衛(wèi)就放老鐘和傻女人進去了。此時是正午,學(xué)生們從教學(xué)樓的各層教室里水一般涌出來,整個校園立刻變得喧鬧和擁擠起來。老鐘和傻女人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看著那么多學(xué)生從樓里出來,登時覺得有些眼暈。老鐘急忙向?qū)W生打聽高二(三)班的唐家新,學(xué)生們都回說不認識。老鐘有些焦急,問清楚高二(三)班在三樓,就領(lǐng)著女人上樓去找。在三樓,老鐘看到一間教室門口釘著高二(三)班的木牌子,就走過去,站在門口,探身向里面看,問一個學(xué)生,這里有沒有一個叫唐家新的?那個學(xué)生回頭向后面喊,唐家新,有人找你。這時,老鐘看見教室后面一個瘦高個戴眼鏡的男孩子抬起頭,向他和傻女人這邊看過來。男孩子瞅著他們,好一陣沒反應(yīng)。傻女人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很高興,大聲地叫,小寶,小寶!顯然,小寶是她兒子的乳名。傻女人說,小寶,媽來看你來啦!傻女人當(dāng)著學(xué)生們的面喊兒子的乳名,那個叫唐家新的男孩子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他氣呼呼地從后面沖到門口,伸手使勁地往外推搡傻女人,他把傻女人推到走廊上,惱怒地呵斥道,誰叫你到這里來的?誰叫你來找我的?傻女人依然很高興,她說,小寶,我來看看你,我想你了,我大半年沒有見你了。唐家新的臉色又變作通紅,他依然惱怒地呵斥傻女人,誰要你想我,誰要你來看我!傻女人說,小寶,我給你買了橘子,你吃,你吃。傻女人把手里提的一方便袋橘子遞到兒子面前,從里面拿出一個來要給兒子。唐家新一巴掌就把那個橘子給打掉了,他說,我不要你的東西,你走,趕快走。傻女人不走,她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到兒子面前說,小寶,媽掙錢了,你拿著,上學(xué)用,媽以后掙了錢,還要給你。唐家新說,我不要你的錢,我不要!老鐘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對傻女人的兒子說,你這孩子咋這樣,咋能對你媽這樣說話?唐家新把目光投向老鐘,老鐘感覺那目光冰冷犀利如同刀子,在他身上橫切豎割。唐家新從牙縫里說,你是誰?你管得著嗎?哼,你大概是她的又一個姘頭吧?真不要臉,真他媽不要臉!你們都給我滾,滾!他再次推搡傻女人。傻女人把那張鈔票舉起來,對兒子說,小寶,給你錢,小寶,給你錢。唐家新一把奪過鈔票,撒腿就往樓下跑,跑了幾步又站住,回頭對傻女人喝道,以后不準再到這里來,聽見了沒有?然后,他就一溜煙地跑下樓去不見了。

        老鐘和傻女人走出學(xué)校,來到街上。看著大街上的人來車往,老鐘覺得有些茫然,陪傻女人跑大老遠來看她兒子,沒想到卻是這結(jié)果,那個唐家新對他親娘老子居然是這樣一種態(tài)度,讓他不能不感到心寒。沒錯,他的母親是比一般女人傻,可再傻也是他親娘呀,俗話說,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丑,何況她還知道打工掙錢給兒子上學(xué)用,還知道惦記著兒子跑來看他,這就不錯啦,可他卻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娘,真是個小畜生。

        從鄰縣回到老鐘的家,從傻女人的講述里,老鐘才知道,傻女人被她丈夫趕出家門后,曾經(jīng)和外村的一個光棍漢同居過一段時間,打那以后,她兒子也開始將她視同陌路,極端地嫌惡起她來。老鐘想,這小王八蛋嫌棄他的親娘,卻不嫌棄她的鈔票,她拿給他的一百元錢,他到底是拿去了。傻女人似乎并不為兒子對她的惡劣態(tài)度而傷心,相反她很高興,她對老鐘說,你看我兒子長得多高,我兒子戴上眼鏡了,我兒子是大學(xué)生了,我兒子多有出息,我要打工掙錢,給我兒子上學(xué)用。她一口一個我兒子,叫得又親又喜興。老鐘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心想你兒子那樣對你,你還這么高興,真是個傻女人啊。不過,這話老鐘沒有對傻女人說,她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老鐘想想都要替她掉眼淚。

        傻女人說要打工掙錢給她兒子上學(xué)用,可是,在家里如何能做到呢?老鐘沒在意,只當(dāng)是傻女人說的一句傻話罷了。但是,老鐘沒想到,傻女人真把這句話付諸行動了。

        這天,趙文海的女人挎了一箢子糯米從家里出來,要去推磨,臘月里了,她想提前磨下糯米面,準備年根兒時蒸“發(fā)團”(本地一種吃食)吃。這里的鄉(xiāng)下人過年喜歡蒸“發(fā)團”吃。因為糯米不多,值不當(dāng)?shù)萌ツシ坑秒娔ツ?,就用石磨這種古老的工具。趙文海的女人出門走不遠,迎面碰上老鐘的女人。老鐘女人主動和她打招呼,問她干啥去,她說我去推磨去。老鐘的女人說,我給你推吧。趙文海的女人說,那咋行,讓老鐘看見了,他還不罵我欺負你,占你便宜?老鐘的女人趕緊說,老鐘不會這么說的。趙文海的女人狡黠地問,你真愿意幫我推磨?老鐘的女人急急地說,愿意,真愿意。趙文海的女人說,那好吧。趙文海的女人一答應(yīng),老鐘的女人就歡喜地上前從她手里搶過沉甸甸的箢子挎在自己胳膊上,走向村頭的那盤石磨。她們又碰見了去挑水的許大明的女人,許大明的女人問她們干啥去,趙文海的女人說,我去磨點兒糯米面。又指指老鐘的女人說,老鐘的媳婦硬要幫我推磨。許大明的女人說那好啊。趙文海的女人臉上漾滿了得意的笑。這一箢子糯米磨完,得一上午的工夫呢,她原本還有點兒發(fā)愁,現(xiàn)在可好,有人愿意替她出這份力了,她怎能不高興,這叫啥,這叫吉人自有天相。她和許大明的女人心照不宣地笑笑。許大明的女人靈機一動,試探地對老鐘的女人說,我明天也要磨糯米,你也幫我推磨吧,也不知咋的,我現(xiàn)在一推磨就頭暈。老鐘的女人居然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這讓許大明的女人心里一陣高興。

        太陽很好,沒有風(fēng),是個推磨的好天。老鐘的女人開始抱著磨棍繞著磨道轉(zhuǎn)圈兒,趙文海的女人在旁邊一勺一勺地往磨眼里添糯米。隨著隆隆的磨響,糯米從磨眼里嘩嘩地漏下去,變成粗粗細細的面粉從磨扇周圍流出來。趙文海的女人把磨下的糯米粉收起來,用一只細網(wǎng)眼兒的籮不慌不忙地篩,篩下的細粉像電磨磨出的面粉一樣,剩在籮里的粗粉渣渣再倒進磨眼兒里繼續(xù)磨。如此反反復(fù)復(fù)。趙文海的女人一面篩籮,一面逗引老鐘的女人說話。老鐘的女人就和趙文海的女人說起自己和老鐘一起去看她兒子的事,她不說兒子對她態(tài)度如何惡劣,只揀好的說。她很有些自豪地夸自己的兒子長得多高,長得多白凈,夸兒子上大學(xué)有出息——她不知道高中和大學(xué)的區(qū)別,以為在縣城就是上大學(xué)。趙文海的女人生怕老鐘的女人推到半道上不推了,扔下磨棍走掉,便極力順著她說好話,哄得老鐘的女人興奮異常,更加賣力地推磨。老鐘的女人推得熱了,就把穿在外面的棉衣——一件價格低廉的灰色面包服的拉鏈拉開透風(fēng),她臉上紅撲撲的,額頭上汗津津的。整整推了一上午磨,一箢子糯米全磨好了,老鐘的女人也沒說一聲累。

        趙文海的女人挎上磨好的糯米面準備回家去,她想她應(yīng)該對這個傻乎乎的女人說兩句客氣話,畢竟她還沒有傻到一竅不通。于是,她對老鐘的女人說,謝謝你啊,讓你出了一上午的力,等我蒸了“發(fā)團”,你上我家去吃吧。趙文海的女人知道,她的這種許諾通常來說都是空頭支票,一般人不會真的去吃,當(dāng)然,如果這個傻女人到時候真的去她家,她也會真的請她吃“發(fā)團”的,她不是個吝嗇的人。趙文海的女人原本以為這幾句客氣話就算是對傻女人幫她推了一上午磨的酬謝了,不必再和她啰嗦什么了,卻不料老鐘的女人說話了,她對趙文海的女人說,你不用謝我,你給我三塊錢吧。趙文海的女人一下愣住了,她像沒聽明白似的瞪眼瞅著老鐘的女人。老鐘的女人說,我?guī)湍阃颇?,你給我錢,對吧?三塊錢,我只要三塊錢,不多吧?老鐘的女人有點兒忐忑地看著趙文海的女人。趙文海的女人想,原以為自己賺了便宜哩,想不到這女人是要錢的,誰說這女人傻呀。不過,這么直通通地開口要錢,也就是這樣的傻女人才做得出。憑心而論,幫人推了一上午磨才要三塊錢,實在不多,咱不能欺負一個傻女人。趙文海的女人當(dāng)即就從衣兜里掏出三塊錢給了老鐘的女人。老鐘的女人接過錢,很小心地包在一個塑料包里,揣進懷里,歡歡喜喜地走了。

        老鐘的女人幫人干活要錢的事很快就在村里傳開了。村里人說,人家干了活兒要工錢是應(yīng)該的。又說,推了一上午磨才要三塊錢,這勞力便宜。許大明的女人說,我和她說好了明天叫她幫我推磨,我也給她三塊錢,咱不能白使喚人家不是。趙文海的女人說,聽老鐘的女人說,她賺錢是為了給她在縣城上學(xué)的兒子用哩。大家聽了就感嘆,說,這就是當(dāng)娘的,不管在哪里,也不管傻不傻,心里永遠都會惦記著自己的兒女。

        第二天,許大明的女人果真叫了老鐘的女人幫自己推磨,推完,沒等她開口,許大明的女人就給了她三塊錢。此后,村里的女人們但凡有自己不想干的活兒,就叫老鐘的女人替自己干。有人叫她替自己推磨,有人端了一大盆衣服叫她替自己去井邊洗,等等。干完活兒后,她們通通都給她錢,兩塊或者三塊錢,似乎這是標準工價。老鐘的女人呢,只要有人找她幫忙干活,她一律爽快地答應(yīng),高高興興地去做,盡心盡力地去做,得了錢,她就小心地包在那個白色的塑料包里,穩(wěn)穩(wěn)地揣進懷里。有時,本村沒人找她做活兒,她就跑到鄰村去找活兒。有人問老鐘,你媳婦天天去給別人做活兒,你愿意呀?老鐘嘴上咬著旱煙桿,笑瞇瞇地說,她喜歡做就做去。老鐘知道傻女人的心思,所以,他并不阻攔,只是勸她干得別太急,別累著。又說,等你啥時再去看你兒子,我給你錢。傻女人說,我是他娘,我得拿自己掙的錢給他花。老鐘心里酸酸的,他想,這女人,要是腦子再靈醒一點兒該多好。

        這天,村里來了一個陌生男人,陌生男人有五十來歲的年紀,瘦,臉皮松弛多皺,尖下頦,兩只眼角使勁往下耷拉著,頭發(fā)蓬亂如草,穿一件破舊骯臟的藍色棉大衣。陌生男人自稱是與本縣相鄰的另一個縣的人,他向村里人打聽一個叫董秀榮的女人,他說了這個女人的一些外貌特征,還說這個女人有些傻彪彪的,他聽人說這女人不久前來到了這個村,跟這村的一個男人住在一起。村里人聽陌生男人這樣一說,心想他這說的不就是老鐘領(lǐng)來的那個傻女人嗎?村里人就問陌生男人和那女人是什么關(guān)系?陌生男人說那女人是他媳婦。村里人說,是有個像你說的女人來了我們村,和老鐘住在一起,不過,聽那女人說她是離了婚的。陌生男人說,她胡說,我和她沒有離婚。村里人想,這是咋回事?這下可有熱鬧瞧了。

        陌生男人在村里人的引導(dǎo)下來到了老鐘家,那會兒老鐘和傻女人正在家吃午飯。突然有另外一個男人跑到自己家里找他的媳婦,這讓老鐘很是吃驚,他問傻女人,你不是說你已經(jīng)離婚了嗎?傻女人說,是離婚了,他早就把我從家里趕出來了。老鐘這才弄明白,原來這女人以為自己被丈夫從家里趕出來就是和他離婚了,而其實她和那個男人并沒有去辦理離婚手續(xù)。唉,這個傻女人啊。傻女人的丈夫?qū)乡娬f,他們家的日子過得不太好,因此,他們兩口子經(jīng)常吵架,媳婦一生氣,就撇下他和兒子離家出走了,這一走就是大半年。傻女人的丈夫正說著,傻女人突然插嘴說,是你打我,你把我從家里趕出來的!傻女人的丈夫臉上的松皮不自然地扯動了幾下,那雙凹陷的眼睛里就有兩束兇兇的光射出來,投在傻女人的臉上。老鐘想起傻女人對他講過的她丈夫如何整治她的那些事,心里不禁對這男人生出許多憎惡來。他問那男人要把傻女人怎樣,那男人立刻收回目光,用了和婉的語氣說,在媳婦離家出走的這大半年里,他啥事也沒做,一直在外面四處奔波著找她,現(xiàn)在總算找到了,眼看離年節(jié)近了,他要領(lǐng)她回家去,一家人團圓。瘦男人說得合情合理,而且他還是傻女人真正的丈夫,老鐘還能說什么呢?自己總不能霸住人家的媳婦不放手吧?

        但是,傻女人卻說她不跟她丈夫回去。傻女人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她嚷著說,我不跟你回去,你打我,你會把我打死的,我要和老鐘在一起,老鐘對我好,老鐘從來不打我,也不罵我,還做飯給我吃,還是在老鐘這里好。老鐘聽傻女人這樣說,心里像被人用刀子割了一下似的,生生地疼,他很想張開雙臂保護這個女人,但是,他卻無法做到,他是她什么人?他憑什么身份來保護她?他實在無能為力。這時,傻女人的丈夫附在傻女人耳邊悄聲說了句什么,傻女人的態(tài)度立刻大變,她不再反對跟丈夫回家,相反她立刻就要跟他走。老鐘感到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傻女人的丈夫?qū)ι蹬苏f了什么話,竟能使她這樣快地改變態(tài)度。老鐘想,走就走吧,畢竟是人家的媳婦,自己是留不住的。

        臨走時,傻女人的丈夫忽然擠了幾下眼皮,用可憐巴巴的語氣對老鐘說,自己的媳婦被他睡了這么長時間,總不能白睡吧?再說,自己為了找媳婦,大半年的時間里不但一分錢沒掙,還把家里的錢全花光了,大哥你多少總得給些補償吧?傻女人丈夫的話讓老鐘很生氣,老鐘握著旱煙桿的手都發(fā)抖了,他真想一煙鍋敲在這個男人臉上,這個家伙太無恥了,他把自己的媳婦當(dāng)成什么了?這樣的話他居然說得出口。但是,老鐘冷靜了下來,他一句話也沒有指責(zé)傻女人的丈夫,他從自己打工掙的錢里拿出三百塊,對傻女人的丈夫說,這錢我不是給你的,我是給董秀榮的,她跟了我這么長時間,讓我過得不再像以前那么孤單,我感激她,這點兒錢給她拿去過年買兩件新衣服穿。老鐘把錢塞到傻女人的手里,傻女人沒有拒絕。傻女人的丈夫兩眼盯著那些錢,嘴角抽動了兩下。然后,他就和傻女人上路了。

        傻女人走了,老鐘又過起了單身漢的生活。沒有了女人在家里,在身邊,老鐘覺得生活缺失了一大塊,就好比一架本來保持平衡的蹺蹺板,另一頭忽然沒有了重量,于是,這架蹺蹺板便一下子傾斜了。老鐘比以前懶散了許多,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就連煙火都不想動,做飯給誰吃呢?自己嗎?自己好說,隨便什么可吃的東西塞一下肚子就行,沒必要一頓一頓地動煙火。老鐘只是日日坐在屋門口曬太陽,嘴上咬著旱煙桿,也不管它是不是在冒煙。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著。

        這日,老鐘照例在屋門口的太陽地里枯坐著,忽然,大門猛一下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人闖進來,老鐘抬頭一看,驚了一跳,來的人竟然是那個叫董秀榮的傻女人。傻女人說,老鐘,我回來了。那樣子,好像她剛剛出去串了個門,轉(zhuǎn)身就回來了。老鐘記得,這時距傻女人跟她丈夫離開這里已經(jīng)半個月了。老鐘很詫異,問傻女人咋回事?傻女人說,那天她本不想跟那個男人走,但是,那個男人悄聲告訴她,說他們的兒子病了,急等著錢看病哩。于是,她這才改變主意,立刻跟他回去看兒子,兒子生病,她這個當(dāng)娘的怎能不心急呢?可是,等到了家之后才知道,那個男人是在騙她,兒子根本就沒病。那個男人要她把身上的錢全部交給他,她不給,他就打她,別看那男人瘦,力氣卻不小,他扯著她的頭發(fā)連打帶踹,撕碎了她的衣服,搶去了她身上所有的錢,那錢包括她幫人干活兒掙的錢和老鐘給的那三百。那個男人得了錢,就立馬又把她趕出了家門。傻女人說,她沒錢了,她是從老家步行一百多里路重新回到老鐘家的。

        老鐘明白了,傻女人的丈夫找她回家,不過是為了從她身上弄到點兒錢,而對自己的媳婦卻視同豬狗一般,這個可惡的混蛋男人,簡直就是個畜生。老鐘看著傻女人,見她披頭散發(fā),狀如瘋魔,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用說,那一定是被那個混蛋男人給打的。老鐘心里揪扯扯地疼,這個可憐的女人,她憑啥要遭這樣的罪?老鐘對傻女人說,既然你又投奔我來了,說明你心里有我,那你就還給我做女人。你歇著,我這就給你做飯。老鐘就立馬起身做飯去了。

        傻女人進屋去,從窗臺上拿起那把缺了齒的塑料梳子,坐在陽光下,開始慢慢梳理她那一頭濃黑的頭發(fā)。

        傻女人陪老鐘過了一個喜慶的新年。

        初一早上,老鐘的女人起了床,坐在窗前梳頭。這個女人不擅長收拾家院,卻很喜歡梳理她的頭發(fā),她總是把頭發(fā)梳理得順順當(dāng)當(dāng),一絲不亂,扎在腦后。老鐘也起來了,半躺半坐在炕上吸煙。老鐘說今天吃了早飯要帶傻女人去村里一些人家串門,傻女人很高興,她梳好頭,洗好臉,就去燒火,準備下餃子——餃子昨晚上就包好了??墒?,就在這時,她忽然叫了一聲,是猛然受到打擊的那樣的叫聲,短促而驚愕。老鐘聽見了,扭頭看她,他看見她兩手在胸前亂抓,像是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她要使勁把它抓出來扔掉似的,可她就是抓不到它,于是,她就更加拼命地去抓扯,衣服都被她給撕開了,她的嘴和臉扭歪了,臉上是非常痛苦的表情,身子一點一點矮下去,雙腿跪在了地上,可是,還不行,身子還要往下倒,她就伸出一只手去想抓住點兒什么作為支撐,她的手抓在了炕墻上,炕墻抓不住,手就順著炕墻滑下去,滑下去,指甲把炕墻抓出了幾道劃痕,最后,她整個身體就蜷曲著倒在地上,不動了。

        老鐘嚇壞了,他不知道這女人怎么了,看她倒在地上,他猜她是犯病了,但他不知道她犯的是什么病,她跟他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他從來沒見她生過病,就連感冒也沒有過,現(xiàn)在她這是怎么啦?老鐘慌忙從炕上爬起來跳下地,想抱女人起來,可是,他心慌手顫的,居然沒能抱動她。老鐘跑出門去喊人,幾個在街上站著說話的男人和女人聽見老鐘驚慌的喊叫,急忙跑到老鐘家,大伙兒七手八腳地把傻女人抬到炕上去,有人掐她的人中,有人搖她的胳膊。不多會兒,村衛(wèi)生室的醫(yī)生也趕來了,他上前試了試傻女人的呼吸,感覺不到,又試了試她的脈搏,同樣感覺不到,再翻開她的眼皮看看,瞳孔已經(jīng)放大了。村醫(yī)說,沒救了。村里人問是咋回事?村醫(yī)說,是急病,估計是心肌梗塞。

        這情況,咋辦?老鐘的腦子已經(jīng)蒙了,不知所措。有人說,這女人雖然和老鐘住在一起,可終究算不得老鐘的媳婦,咱村沒她的戶口,她和她原先的男人也沒有離婚,她還是她原先那個丈夫家的人,她死了,她的后事應(yīng)該由她原先那個丈夫家的人給操辦。大家說,對。于是,就有熱心的人給查到了傻女人丈夫家所在村的一個電話,打過去,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了電話那頭的人,請他們轉(zhuǎn)告傻女人的丈夫,盡快來做處理。

        第二天上午,那邊果然來了人,是傻女人的丈夫和兒子,還有幾個男女,大概是他們的親戚。傻女人的丈夫一看到死去的傻女人,就立刻大叫大嚷起來,他說,孩兒他媽原本好好的,身體壯實,從來不生病,咋就突然死了呢?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有人圖財害命,孩兒他媽死得冤吶!他邊嚷邊使勁地擠巴著眼皮,試圖擠出幾滴眼淚來,可惜沒有成功。村里人聽他這樣說,都很生氣,就問他,你說她是被人害死的,你有啥證據(jù)?你說是有人圖財害命,她有啥財?傻女人的丈夫瞪起眼睛叫,啥證據(jù)?人死在這里就是證據(jù)!趙文海的女人忍不住,當(dāng)著大家的面把傻女人的丈夫如何虐待傻女人,如何把她一次次趕出家門的事給抖出來。傻女人的丈夫跳著腳喊,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村里人說,這都是你媳婦親口對我們說的,上次你把她騙回去,不但打了她,還把她的錢全部搶去了,你這人真不要臉!傻女人的丈夫氣急敗壞地說,那跟你們無關(guān),那是我們自己家的事,不用你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F(xiàn)在人死在這里了,老鐘就得負責(zé)!村里人問他,老鐘怎么負責(zé)?傻女人的丈夫說,老鐘得賠償,他得賠給我錢。村里人問賠多少?傻女人的丈夫說,一萬,最少也得一萬塊錢。村里人這個氣呀,這家伙到底還是不是個人呀,傻女人活著時,他從她身上搶錢,傻女人死了,他還要從她身上再撈一筆,世上咋還有這樣的人啊。村里人說,你還真敢訛呀,要是老鐘不賠呢?傻女人的丈夫說,那我就去公安局報案,讓公安局來抓人!

        傻女人丈夫的威脅讓村里人有些擔(dān)心,傻女人畢竟是死在老鐘家里,這會不會觸犯什么法律呢?公安局會不會真把老鐘抓走呢?有人就建議,讓老鐘拿錢給傻女人的丈夫,花錢免災(zāi)。村衛(wèi)生所的醫(yī)生卻反對這樣做,他說,不用怕,這女人是生急病死的,老鐘沒有罪過,公安局不會抓他的,老鐘不能白讓這家伙訛去那么多錢。這事還必須得讓公安局來人看看,最好叫法醫(yī)給驗驗,把這個男人的嘴堵上,要不,老鐘非得讓他給訛上不行。大家一聽,點頭稱是。于是,村里人就對傻女人的丈夫說,老鐘是不會賠給你錢的,你愛咋辦就咋辦吧。

        傻女人的丈夫一聽,領(lǐng)著一干人憤然而去。不久,他們果然領(lǐng)來了公安局的人。公安局的人向老鐘和村醫(yī)等人詢問了情況,并且做了記錄。一個穿白大褂的警察上前對傻女人驗看,看了一會兒,他很肯定地說,各種情況都表明,這個女人是因為急性心肌梗塞導(dǎo)致的死亡。

        法醫(yī)的話證明傻女人確實是生病死的,而不是被人害死的,這讓傻女人的丈夫無話可說,不過,他咬住一點,說傻女人是在老鐘家里死的,老鐘必須得負責(zé)。

        一直沒吭聲的老鐘這時說話了,他說,我當(dāng)然負責(zé)。老鐘的話聲音不大,卻讓一院子的人都靜下聲來。老鐘進屋去取出一些錢,拿出三百交給趙文海的女人,對她說,麻煩你去鎮(zhèn)上替她買些衣服,里里外外的都要買。趙文海的女人答應(yīng)著,接過錢,找個年輕人騎上摩托車載著她去了鎮(zhèn)上。老鐘把另外一些錢遞到傻女人的丈夫面前,對他說,這兩千塊錢作為她的火化費和棺材錢,你拿去把她好好葬了吧。

        傻女人的丈夫一見那么多錢,眼睛立刻放出光來,伸手就把錢接了過去,手指頭蘸上唾沫,一張一張地點數(shù)著。點完了,又把錢遞到他兒子面前,說,你再數(shù)數(shù)。那個戴眼鏡的瘦高個男孩一扭頭,不理他的父親。這個男孩子自始至終只進屋看了他媽一眼就沒再進去,他連一滴眼淚都沒掉,好像屋里死去的那個女人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似的。傻女人的丈夫見兒子不理睬他,只好訕訕地收回手,把錢揣進自己的懷里,還使勁按了按。趙文海的女人把衣服買來了,幾個女人接過去看了看,都說不錯,然后就要進屋去給傻女人換上。老鐘阻止了她們,說,給我吧。老鐘接過衣服進了屋,把門閉上。他把傻女人身上的舊衣服脫下來,然后對一臉盆熱水,用毛巾給她擦洗身子。他擦得很輕柔,就像給小孩子擦洗一樣,他怕用力大了會把她弄疼。他反反復(fù)復(fù)地給她擦洗,他要讓她干干凈凈地走。終于擦完了,他開始給她穿衣服,從里到外,一件一件。等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了,傻女人變得煥然一新。老鐘正想去開門讓人進來,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忙把放在窗臺上的那把缺了齒的梳子拿來,他要給傻女人梳頭,傻女人發(fā)病時把剛梳好的頭發(fā)弄亂了,而她活著時是很愛惜自己的頭發(fā)的,總是把它們梳理得一絲不亂。老鐘讓傻女人斜靠在自己懷里,用梳子輕輕地梳理她的頭發(fā)。他對傻女人說,我從來沒給女人梳過頭,梳得不好,你可別怪我啊。老鐘梳得很笨拙,他的手一直在抖,抖得都快拿不住梳子了,他的淚水一顆顆滴下來,落在傻女人的頭上,他說,謝謝你啊,謝謝你陪了我這么長時間,還陪我過了一個新年,你啥都不用惦記,去那邊好好享福吧。

        老鐘給傻女人梳好了頭,讓她重新躺下。他看著那把缺了齒的梳子,覺得很對不起傻女人,他后悔咋就從來沒想到給她買一把新梳子呢。.老鐘把梳子放進傻女人的衣兜里,對她說,算啦,你就用這把梳子吧,雖說缺了齒,可也是你用慣了的,就不給你換了。

        老鐘下了炕,把房門打開。

        已經(jīng)有人打電話通知了鄰村一輛專拉尸首的小面包車,小面包車很快就來了,村里人幫忙把傻女人抬上車,傻女人的丈夫等一干人也上了車。小面包車啟動了,向著縣城駛?cè)ァ?/p>

        不久,傻女人就變成了火化廠高爐里的一縷青煙,世上便再沒有了這么個人。

        責(zé)任編輯:段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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