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怪事!那天,我剛上班,就聽到幾個同事正在議論。
什么怪事?我問。
昨晚,抓獲一個非法持槍者,是一個獵人。
獵人?我說。
獵人的獵槍竟是一支仿真槍。
仿真槍?
是的,手上還有兩只野兔。
見到獵人,我著實吃了一驚,獵人竟是張三,我的小學同學。令我更驚奇的是舉報人阿強也是我的小學同學。小時候,我和張三、阿強可是最要好的玩伴。
阿強曾三番五次來找我學藝,均被我拒絕了。張三說。
我知道家境不好的阿強是妒忌張三,我想跟張三單獨談談。
你的真槍到底藏在哪里?我拍著張三的肩膀輕輕地問。
我根本沒有獵槍。張三答。
你騙誰呢,沒有獵槍怎么打獵?你可是遠近聞名的獵手,據說還是彈無虛發(fā),槍槍正中野兔眉心的神槍手咧。我不緊不慢地說。
我……張三欲言又止。
交出來吧,我會幫你的。我關切地說。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沒槍。張三急了。
你連我都不信,我怎么幫你?我慢慢開導他。
這是一個秘密,我怕……張三吞吞吐吐地說,你能為我守住這個秘密嗎?
一定。我點著頭說。
那好吧,我們到郊外踩點去。張三說。
張三上了我的車。車子經過郊外一片花生地,停車!張三大喊。
我抬眼一望,成片的花生苗開始發(fā)黃,有的枝葉已枯萎,我知道花生已臨近收獲?;ㄉ氐臇|邊是一大片菜地,在花生地與菜地的交界處有一個堤坎,坎邊有一蓬葛藤,青枝綠葉,新長出來的枝條蓬蓬勃勃,與枯萎的花生苗形成強烈的反差。
張三的腳步在葛藤前停下來,呆滯的目光忽然鮮活起來。順著他如炬的目光,我在葛藤蓬邊見到了很多零散的或一群群小蝌蚪一樣黑黑的東西。
兔子屎。我大聲說。
晚上見吧。張三點了點頭說,野兔最愛吃鮮嫩的葛藤尖和蒲公英了。
我異常興奮,因為今晚能一睹獵神的風采!
隊長,能否將仿真槍還給我?晚上八點剛過,張三來央求我。
行。我說。
在離點七八百米的地方,我將警車停下來。張三額上戴著礦工燈,背上背著仿真槍,右手拄一根兩米來長的竹棍,點燃一根香頭,倒握著,用手掌罩住火頭,然后小心翼翼地向葛藤挪過去。我跟他始終保持十米遠的距離,屏氣凝神,悄悄地跟著。
在離葛藤不到十米遠時,張三猛地摁亮了頭上的礦工燈,兩只野兔突現在眼前,兩只野兔在賊亮的燈光下竟一動也不動,四只眼睛發(fā)出淡藍色的光。張三從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用香頭點燃,然后向空中一甩,只聽叭的一聲爆響,憑感覺,我知道這是一個炮仗——雷鳴炮。兩只野兔驚得同時倒翻在地,四腳朝天,不住地抖動著、抖動著。張三幾步跳過去,連掃兩竹竿,一對野兔就斃命了,張三又從衣袋里掏出一枚鐵釘,隨手抓過一個石塊,只兩下,兩只野兔的眉心就都留下了一個淌血的洞。
這一切自然沒有逃脫我的眼睛,我親歷了一個神槍手的捕獵過程。我看呆了,我的心震撼了!震撼了的我猛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年五月,收完油菜籽的農民們正準備移栽棉苗,上百畝莊稼地光禿禿的一片。不知是誰,驚動了一只野兔,整個莊稼地一下子就成了競技場,人們一棒一棒接力賽似的追趕那只奔跑的野兔,前后幾輪的角逐,卻誰也無法捕到它,當野兔經過正在玩耍的阿強、張三和我面前時,阿強剛好點燃了一個炮仗,叭的一聲爆響,忽見野兔驚倒在地,四腳朝天,不住地抖動著,張三見狀猛撲過去,死死地將野兔掐住。
我想起了那年捉野兔的事。我說。
我捕野兔的法子就是從那事悟出來的。張三說。
上百人親歷過那年捕捉野兔的過程,為什么沒有人悟出來呢,尤其是想學藝的阿強?我心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