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若愚說,一個人的核心競爭力,不是這個人的智商,也并非他的文化,更不是他受教育的程度,而是他的朋友圈,也就是人脈。此言一出,周圍同學坐不住了。
My God!現(xiàn)在的社會,連自己都靠不住,還想靠朋友?反方說。
正因為自己靠不住,才要靠朋友嘛!正方說。
大伙兒一不小心就擺開了辯論的陣勢。
老裝抬腕看看表,連忙壓壓掌心,示意大家安靜,并且抬高下巴,以混合古典滄桑感的渾厚男中音說道:“請大家不要扯遠了,我們的話題是——一句話證明你有水平。本人再三強調(diào),歡迎各位同學踴躍發(fā)言,提出與眾不同的觀點,用一句話證明你有水平。如果你足夠自信和勇敢,就請說出你的觀點!說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了!”
也就是說,老裝關(guān)注的并不是某同學提出的觀點是否正確,是否可以上升為至理名言,而是提出觀點的人本身的態(tài)度和勇氣。換句話說,老裝是在忽悠大伙兒語不驚人死不休。
蔣若愚見勢,小胳膊微微晃兩下,扶住黑框眼鏡,象征性地環(huán)視左右,得意地坐下。
“以后我就靠你了?!蔽倚÷晫λ緡仯鞍凑漳銊偛诺睦碚?,你就是我的核心競爭力?!?/p>
“好說好說,互相依靠。”蔣若愚很有范兒地點了一下圓下巴。
口語交際課繼續(xù)進行。
米糠站起來發(fā)表高見:“平庸的人遠離孤獨,但他享受的只是平庸的友誼;優(yōu)秀的人似乎一輩子飽受孤獨的折磨,卻有那么一兩個志同道合的真朋友。如同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一樣,高端的友誼也只眷顧少數(shù)優(yōu)秀的人?!?/p>
話音剛落,全班驚倒。
幾十個腦袋忙著積極調(diào)動自己所有的腦細胞,迅速分析和理解米糠同學的觀點。
老裝雙臂環(huán)抱胸前,像個老學究一樣皺眉思考片刻,胡子拉碴的嘴巴便情不自禁搓成一個扁扁的“O”形:“米糠同學的意思是,平庸的人擁有一大堆垃圾友誼,優(yōu)秀的人才會擁有金子般的友誼?”
“沒道理嘛!”立刻有同學跳出來反駁,“友誼不分高低貴賤,你能說乞丐和乞丐之間逆境中的相互扶持比八國聯(lián)軍的狼狽為奸來得垃圾?”
“此言差矣!”米糠不緊不慢地反問,“難道你認為乞丐是平庸的,八國聯(lián)軍是優(yōu)秀的?”
前面那位一時語塞。
米糠笑笑,顯得更為瀟灑和自信:“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其實乞丐和八國聯(lián)軍相比,前者是優(yōu)秀的,后者是平庸的。你們想啊,乞丐是隨隨便便就能當?shù)膯??得挺過多么巨大的磨難?得有一顆多么強大的自尊心??!這何嘗不是另外一種了不起的優(yōu)秀?”
周圍一片靜寂。盡管大家都覺得這樣的說法還是有問題的,但沒有人愿意站起來辯駁什么。
老裝咂一下嘴巴,再次抬腕看表,然后拍兩下手掌:“不爭論不爭論了,咱沒時間爭論,自個兒回去琢磨。接著來——一句話證明你有水平,如果你愿意說敢于說,只管開口,爆出你與眾不同的觀點。說出來就是你的突破,說出來就是你的勝利!不需多,不需多,只需一句話?!?/p>
為了訓練同學們積極思考,為了撬開同學們的嘴巴,這樣不遺余力地吆喝,恐怕全校只有老裝了。
蔣若愚踢一下我的耐克:“喂,小A子,你也說說呀!”
“我?我為什么要說?”
蔣若愚嘴巴努起來,蔑視道:“就知道你沒這個膽。”
不理她。
整整一節(jié)課都相當熱鬧,很多同學怕被大家當成“沒水平”,都硬著頭皮站起來說話。有些說得還有幾分道理,有些說得十分牽強,更多的是把古代圣人發(fā)表了千百年的名言拿出來翻譯一遍,毫無新意。也有聰明的,故意跟古代圣人反著說,以證明自己有獨到見解。
用一句話證明你有水平?在我看來,這堂課的效果恰恰相反,一句話暴露你沒水平!簡直就是禍從口出。
所以,緘默有時候更顯得神秘和珍貴。
在很多場合,口若懸河的人不一定是最優(yōu)秀的,而真正優(yōu)秀的人,并不急于顯示自己的優(yōu)秀,也不需要向誰證明自己的優(yōu)秀。
原以為一節(jié)口語交際課過去就過去了,誰料放學前老裝把我請到辦公室。
沒別的事,我知道,無非是問我怎么又不發(fā)言?就不能發(fā)個言?發(fā)言又不是發(fā)東西,不用花錢。
老裝的辦公室在藝術(shù)樓二樓的最東面,沿著窄窄的木質(zhì)樓道左拐,經(jīng)過裝飾得像幼兒園教室一樣花哨的音樂教室,再經(jīng)過鐵將軍把門的“藏音閣”,便聽到如泣如訴的琴聲。
不是G大調(diào),也不是E小調(diào),而是夢幻般的《秋日私語》。
我推門而入,見老裝赤著雙腳站在北窗下的瑜伽墊上,白色的緊身T恤將他臂膀的肌肉襯得更有張力。他傾著脖子,提弓的右手劃出優(yōu)雅的線條,那樣專注,那樣忘我,閉著眼睛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不能打斷他,也不能扭頭就走,只能耐心地等待。在等待的時間里,與其心煩氣躁地煎熬,不如走進他的琴聲,試著去欣賞和感悟。
我聽過蔣若愚用鋼琴演繹《秋日私語》,也在電視里看過鋼琴大師演奏它,但小提琴獨奏這首曲子,我是第一次聽見。
窗外,西天的紅云奢華地綻放,暗金色的霞光纏綿地流動,夕陽紅得正好,把獨立秋風的香樟樹襯得浪漫多情。我不禁閉上眼睛。于是便有了在秋天原野散步的感覺,那一方綠得令人擔心掉色的草坪,那一片懵懂盛開的野菊,那一叢被從雨簾里飛出的蝴蝶打濕的木棉花,那一群不知要去向哪兒的小鳥,都輕盈地裝扮著我的夢,我跟著鳥兒捉夢去,卻被秋光秋色纏繞得裹足難前??
琴聲在一灣小溪口戛然而止。
我睜開眼,看見老裝正用松香擦拭琴弦,動作精細慎微,仿佛老將軍擦拭他經(jīng)年的寶刀。
“你聽見了?”他的聲音充滿磁力。
“聽見了?!蔽颐恢^腦。這不是廢話嗎?我又不是聾子。
“你聽見什么了?”老裝頭也不抬。
我不假思索:“你的琴聲?!?/p>
“我的琴聲跟你說些什么?”老裝突然側(cè)過臉,斜著眼一本正經(jīng)地問。
我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沒錯,我聽見了,琴聲迂迂繞繞,向我描繪秋日夢幻般的景色,向我訴說略帶惆悵的歡愉,指引我追夢的方向??可是,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翻譯,也沒有那么好的口才將這些表達清楚,我怕辜負了這琴聲。
“小A子,你多大了?”老裝擦完松香,終于換了個輕松的話題。
我說:“明年考高中?!蓖炅擞盅a充一句,“你知道的?!?言下之意是你明知故問。
老裝聳聳肩膀,伺候小提琴躺進盒子,然后指了指窗外的香樟樹:“你知道這棵樹多大了?”
我不得不仔細打量這棵香樟樹。樹干挺直修長,樹冠綠葉層層,濃密不留縫隙,仿佛韓劇里學哥們蓬松厚實的小卷發(fā),充滿朝氣和力量。
這樣的一棵樹,要我猜年齡,難度不小。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的樹干這樣頎長,沒有十年八年是長不成這個樣子的。
我朝老裝伸出兩面手掌。
老裝嘴角一歪,“呵”地笑了,抹一下我的腦袋說:“如果你去做一項調(diào)查,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生活在校園里,特別是校園里藝術(shù)樓附近的香樟樹,要比栽種在大街上的香樟樹長得快,長得漂亮多了。這棵香樟樹才5歲?!?/p>
“啊?”我感到好奇。
“生活在校園里的香樟樹,每天沐浴在朗朗的讀書聲和愉快的嬉鬧聲里,心情好,自然就長得快。樓下的這棵樹額外有我琴聲的滋養(yǎng),長得就更好了。”老裝用胳膊攬住我的肩膀,“小A子你知道嗎?美好的聲音可以使人、使萬物產(chǎn)生幸福感?!?/p>
這話有道理。
早就聽說經(jīng)常聽音樂的奶牛擠出來的奶,營養(yǎng)價值特別高;經(jīng)常聽音樂的豬,用它做成的豬排特別鮮嫩;經(jīng)常聽音樂的玫瑰花,散發(fā)出來的香味特別迷人;甚至是青菜,在音樂聲里培養(yǎng)出來,都會綠得特別純粹??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
但是,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我不是動物,也不是植物,不需要美好聲音的滋養(yǎng)和催發(fā)。
“如果上帝賜予香樟樹能說會唱的權(quán)利,它一定不會吝嗇,它會讓自己、讓周圍的一切聽到它的聲音,享受它的聲音。”老裝又說。
謬論!搞藝術(shù)的人有些神經(jīng)質(zhì)。
老裝有一句沒一句地又嗦了一會兒,看見夕陽漸漸黯淡,跌跌爬爬往樓房后面墜去,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便和我說再見。
這是一次主題不明確、意義不明晰、效果不明顯的沒頭沒腦的召見。我搞不懂老裝在干什么,試圖說服我在課堂上滔滔不絕嗎?他可只字未提。
也許他只是需要一個老實卻有些天賦的聽眾,而我正合適。這不得不令我堅信,搞藝術(shù)的人多少有點神經(jīng)質(zhì)。別看老裝是我們了不起的三班的班主任,卻不過是個音樂老師,平時就擔著初一幾個班的音樂課,不需要批作業(yè)不需要改試卷,課余時間全部用來排練大合唱和拉小提琴,悠閑得很。別的班的班主任忙著沒收手機、MP4、青春讀物,忙著給家長發(fā)短信打報告,忙著把穿超短裙的女生喊到辦公室談話,忙著尋找班里男生女生交往的蛛絲馬跡,老裝不需要做這些。在我們的班級,到處是浩然正氣,到處是躊躇滿志,人人自律,個個自強不息。
于是老裝有時間糾結(jié)于一些小問題。上任一個多月,他已經(jīng)成功幫助蔣若愚基本克服丟三落四的毛病,幫助米糠基本消除對籃球場的畏懼情緒,幫助張同學基本改正上廁所老是忘帶手紙的習慣,幫助李同學基本制止亂花零用錢的行為??
現(xiàn)在,他瞄上我了。我小A子有缺點嗎?如果有缺點,那就不叫小A子了。正是因為內(nèi)外兼修、德才兼?zhèn)洌庞辛诉@個舉世無雙的雅號。A,第一也。這可是全班公認的。
沒想到老裝還抓著我不放了。
一個星期后,他又策劃了一次口語交際課。這回主題有所變化,范圍縮小,明確為: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老裝站在講臺前激情開場:“茫茫宇宙,浩瀚蒼穹,我們身處一個龐大的世界,地域遼闊,歷史悠久,環(huán)境錯綜,人際復雜,我們的世界神秘又神奇。這樣一個紛繁的世界,一定有你未知的事情,不妨拿出來說一說,不需多,只需說一點就可以了。如果你足夠謙虛并且足夠上進,請勇敢地說出來!”
這話說的!好像不站起來道出自己未知的事情就顯得不謙虛不上進了。老裝這是要忽悠大家“不恥下問”。真夠狠的。
教室里立馬舉起許多只手。在中學課堂上,學生大批量舉手請求發(fā)言,并且一個個把手舉得劍一般鋒利,雙目緊緊鎖住老師的面孔,惟恐一不留神錯失了發(fā)言的機會,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遍現(xiàn)象。
老裝的目光拐著彎在“手叢”里溜達一圈,直直地落在我臉上。
我垂下眼睛摳手指甲,氣定神閑。
一秒鐘過去了,三秒鐘過去了。
我知道不會叫我了,正如書上說的:“看到閃電后數(shù)三個數(shù),如果雷聲不來,就不會來了。”同樣的道理,看到老裝瞅我,數(shù)三個數(shù),他不喊我名字,也就不會喊了。
我放心地抬起眼睛來。
“蔣若愚?!崩涎b果然放過了我。
同桌站起來,圓圓的臉笑成一朵怒放的六月菊。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得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比如蚊子有沒有牙齒;外星人會不會掉眼淚;沙漠里的植物是不是神仙栽種的盆景;為什么人會做夢;為什么宋江愿意放了高太尉;為什么流蘇靴看起來就是比馬丁靴漂亮??”蔣若愚因為第一個得到發(fā)言的機會而激動無比,口齒伶俐,語速飛快,“如果要挑選其中的一點來說,我想知道,30年過后的我,會是什么樣子?”
“老——太——婆!”同學們反應相當靈敏。
蔣若愚嘴巴一撅,圓圓的腦袋耷拉成一朵暴雨洗禮后的喇叭花。
“你也笑?”她坐下后拿我開刀,“不許笑!”
我不得不把剛剛咧開的嘴巴緊緊閉上。
“哦?小A子!”老裝馬上注意到我,“你緊咬嘴唇是不是正為什么事情犯難?快快有請,請你來說說自己不知道的事情?!?/p>
我嚇了一跳。
天吶!真的叫我了!還是叫我了!這么快就叫我了!
我在幾十雙羨慕嫉妒的目光里緩緩起立,思維飛速運轉(zhuǎn),問自己如何才能巧妙地避開這個無聊的話題而又不失小A子的身份?
看看周圍挺拔的手臂,我靈機一動,非常大方地對老裝說:“莊老師,我愿意無條件轉(zhuǎn)讓發(fā)言機會。”轉(zhuǎn)而對大家說,“愿意接受的請起立?!?/p>
不得了,一下躥起來二三十個同學。
“我說,我說!”
“讓我說,讓我說!”
場面一度失控。
“別著急,都別著急,一個個來??”老裝忙開了。
我沒事兒人似的落座。
氣氛非常活躍,一直到下課,還有很多嘴巴沒輪到說。
我實在搞不懂,何必那么愛發(fā)言呢?不發(fā)言能憋死?相對于“說”這種表達方式,我更喜歡寫。你可以布置我寫一篇千字文,或者萬言書,我不會皺眉頭,但你要我當眾說幾分鐘話,我覺得很沒必要。
經(jīng)過這次口語交際課,老裝大概對我有意見了。人家請求發(fā)言,我卻把發(fā)言機會當球一樣踢出去,這不是跟他對著干嗎?
這不,幾天后,他又把我叫過去。
這一次召見的地點不是在他辦公室,換到了空蕩蕩的音樂教室。
他請我站在鋼琴旁邊,要我用他的手機幫他把他即將彈奏的曲子錄下來。
這是一首歡快的澳大利亞民歌《剪羊毛》,我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靈活地翻飛,讓一個個音符從手指尖迸發(fā)出來,突然覺得彈琴是一種有趣的游戲。
一曲罷了,老裝把手機拿過去,放錄音聽,聽著聽著眉頭皺起來:“有兩個地方?jīng)]處理好,不夠輕巧?!?/p>
之后又重新錄。
這樣反復幾遍后,差不多滿意了,他才吁口氣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小A子?!?/p>
我忍不住請教:“莊老師叫我來就是為了錄音?”
我的言下之意是,這種簡單的事情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做,為何拉上我?浪費人工。
老裝聳聳肩膀,神秘兮兮地問:“你想不想看一看‘藏音閣’?”
當然想啦!誰都知道藝術(shù)樓有個神秘的“藏音閣”,就在音樂教室和老裝辦公室的中間。可就是少有人進得去。每次都是大門緊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寶貝。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進去看看?”我覺得這簡直是在做夢,“真的可以?”
老裝從口袋里取出一把銀光閃閃的鑰匙,在我面前得意地晃。
我驚喜??蠢涎b握著手機,猜想他是要把剛剛錄好的曲子轉(zhuǎn)存到“藏音閣”里。這么說,那里面應該有一臺高配置大容量的電腦?;蛘哌€有一些音樂書、老式磁帶、光盤、錄音機什么的吧。說不定還會有個老掉牙的留聲機。
老裝用鑰匙打開門,我迫不及待地走進去,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刷得粉紅粉紅的墻壁和柔和的乳白色窗簾,什么都沒有,連把椅子都沒有。
我感到不可思議。
“傻了吧?”老裝摸一下我的腦袋,“這個藏音閣其實就是個練聲房。每天清早我都會在這兒練聲,聲樂組的同學也大多來這兒練聲。玻璃是隔音的,外面基本上聽不到?!?/p>
原來是個練聲房!還美其名曰“藏音閣”,我不禁發(fā)笑。
“這個練聲房除了練習唱歌發(fā)聲,還有一個功能,”老裝說,“就是練習說話?!?/p>
“練習說話?”我覺得好笑,“誰不會說話呀?”
“這個問題問得好。是的,只要不是啞巴,誰都會說話,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自信在大庭廣眾之下發(fā)表自己的言論。這個,需要練習?!崩涎b望住我,暗示他說的就是我。
我盯著腳尖沉默片刻,喃喃地說:“這兒應該叫練音閣,而不是藏音閣?!?/p>
“我覺得叫藏音閣很合適啊,”老裝說,“大聲說大聲唱,讓周圍的世界吸納、珍藏你的聲音,而不是讓自己的觀點和感受憋在身體里?!?/p>
頓了頓,他又說:“如果你需要,我愿意為你配一把鑰匙,每天放學后,你可以自由出入藏音閣?!?/p>
我張大嘴巴,一種被侮辱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他把我看成什么了?不就是說話嗎?不就是當眾發(fā)個言嗎?我不是不會,不是不敢,而是根本不屑!
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抽身退出藏音閣。
“小A子,有本事別跑!”老裝在我身后喊,“回來練習說話!”
我轉(zhuǎn)過身回答他:“練習完畢,明日起逐步奏效!”
哈哈,我終于明白了老裝的“謬論”。既然上帝賜予我能說會道的本事,我不可以吝嗇,也沒必要老是沉默,而是應該讓自己、讓世界聽到我的聲音,感受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