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月中旬的一天,我應(yīng)邀到齊魯電視臺去做一個節(jié)目。在小城車站的候車室里,買了一本《雜文選刊》。這本來是隨意之舉,用來在列車上消磨時光。不料,這期雜志上竟然選了我的一篇文章,題目是《也說“皇帝的新裝”》。
這是我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雜文。后來,被收入了漓江版的雜文年選。
我的雜文寫作,就是這樣開始的。
現(xiàn)在想來,人有時會遇到特別奇妙的事情。我開始寫雜文的那段時間,正是女兒誕生的日子。所以,我曾半開玩笑地說:“雜文,是我的另一個孩子?!迸畠航衲臧藲q了,我練習(xí)寫雜文也有八年了。
八年時間,算不上長,也不能說短。八年時間,我們把日本帝國主義都打跑了。難道還不夠一個文人寫幾篇小文章嗎?所以,能有幾篇讓大家讀得下去的文字,也實在算不上什么。不過是空閑時間里,一個人在斗室里翻翻看看罷了。
如果真的讓我談?wù)勛约旱膶懽?,我想說的是,這八年來,自己的寫作發(fā)生了一定的變化。
早期的文字,相對犀利。每有不快,馬上醞釀,可以一揮而就。這種憤怒式的寫作,頗像李方筆下的“職業(yè)憤怒者”。但,憤怒的次數(shù)多了,自己反而冷靜下來。再后來,我對自己說,慢下來,思考思考吧。
先期我所理解的雜文,是中學(xué)時期語文老師灌輸給我的。老師說,雜文的概念是“文藝性的政論文”。就像魯迅的《“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那樣,犀利、凌厲、冷酷入骨。后來我對雜文的理解日益復(fù)雜,我想,身處我們這個時代,大抵也不需要你死我活類的文字。而自己的文字做不了匕首,只能算是雜感、小隨筆而已。
針砭時弊是雜文的一個重要功能。沒有這一點,雜文就不成其為雜文。
同樣地,深刻性是雜文的另一個重要功能。如果一個人遭遇不快只會咆哮,那么這憤怒的層次未免就太低了。換句話說,如果發(fā)泄類的文字是最好的雜文,那么獅子老虎都是最好的雜文家?!贿^,我們知道,它們都不是雜文作家。
帕斯卡爾說,人是會思想的蘆葦。他同時又說,“思想形成人的偉大”。人類的高貴,絕不在于對自然的征服。尤其重要的是,人類具備其他物種所不具備的深邃思想。所以,每個合格的雜文作者,都應(yīng)是一個嚴(yán)肅的思想者。在一個日益喧囂的時代,在一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波茲曼語),嚴(yán)肅地思考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盡管,有時可能會不討好也不討巧。
行文至此,我突然想起艾青的那句詩:“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每個嚴(yán)肅的寫作者,內(nèi)心深處都是熱愛這片土地的。
無論他采用何種形式進行寫作。
插圖∕思想的芟刈∕卡哈里爾(塞爾維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