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婦,顧名思義,煮飯的婦女。引申義,煮飯的人。屬個人理解,非官方說明,參考需謹慎。
爹親是家里的主廚,所以,我在初二之前,只會把面條放進沸騰的鍋里,蓋上蓋子,揭開蓋子,撒鹽巴,再起鍋。是的,我當時是一個連油都不知道要加的人。也只有短襪子這個段位比我更低的家伙會對我做的面條有再來一碗的欲望,她向來只會用開水泡方便面,連煤氣爐都打不著。
初二是個分界點,因為我開始往更高級的段位攀爬,比如煎雞蛋。那年暑假到外婆家,外婆操心道,女孩子怎么可以連煮飯都不會呢?這樣子怎么嫁得出去呢?外婆嚴肅又憂慮的語氣和神情,讓當時的我覺得,只會做加鹽面條的自己簡直是大逆不道罪惡滔天。于是,外婆被“不能讓外孫女嫁不出去”的重大責任感鼓舞著,從雞蛋籃里撿出一顆特大號的,當場就預言,這應該是雙黃蛋。交接時,我頓感身負重任,這要是煎壞了,保不齊就是一尸兩命啊。
點火,熱鍋,放油,我握著也許是雙胞胎的雞蛋,忐忑地想,這要怎么剖腹產???外婆下達指示,砸在鍋的邊緣就可以了。我提氣,“哐!”“哐!”“哐!”蛋們也許會覺得我是盤古,在開天辟地??晌乙豢吹酱罅芽p,就慌了,哇哇鬼叫,我迅速想到爹親每次打雞蛋,都會把敲破的蛋殼掰成兩半,放出蛋黃蛋清。我狂喜著效法,用力一掰!把蛋一放!把殼一扔!一時間,全家死寂。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倆蛋黃平躺在鍋外,而蛋殼卻驚現(xiàn)于鍋里的局面。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確實是雙黃蛋。
后來,我慢慢地能把蛋煎得金黃明亮,還可以心安理得又矯情做作地想象這是一顆小太陽。
高三畢業(yè)之前,我只會這兩樣,鹽面條,煎雞蛋。但我滿意地認為這已經可以是很豐盛的早餐了。
高考后某天,細菌媽買菜時遇到朋友,交談間發(fā)現(xiàn)對方的小孩已然把握全家廚政大局,顧彼思此,當下就決定把家里的伙食全權交給細菌。
細菌就此踏上煮婦的道路。買回食材,處理活蝦,腌制牛肉,翻炒蔬菜。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細菌的動態(tài)跟食物有關。一群朋友有時也會約在某個人家里一起煮吃的,比如涼拌,炸餅,雞肉卷?;旧隙际羌毦鞒执缶?,我們一群向來不沾鍋的家伙完全可以在額頭上貼“蹭吃蹭喝”的字樣表明本質。于是,孤身在煮婦道路上前行的細菌,寂寞了。
看到細菌這么勤懇地奔波在廚房里,我笑得很有內容地對細菌說,“我們要一直當好朋友喲。”細菌噴我,“你再這么不思進取我就休了你哦?!本瓦@樣,我撲棱著追隨細菌變身煮婦。
蒜蓉粉絲蒸鮮蝦。這個菜,在爹親的指點下,我學會了處理活蝦,同時活蝦的掙扎暴露出我兇殘的行為。在班群里討論學校專業(yè)的時候,班長知道我從醫(yī)了,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練膽啊,學做菜吧,殺個雞什么的。學做菜就是個練習心狠手辣的利器。
油炸綠豆餅。細菌聽我得瑟地表達我做得有多好多好之后,問我綠豆餅是不是現(xiàn)買的,我當即不淡定了,嚴辭表示備料揉面包餡油炸這條流水線上,處處留下了我賢惠的身影。綠豆餅有長柱狀的,有圓餅狀的,最后,我擺了個“100”拍照留念。
蔥蛋餅。這是我繼糯米包后的又一恥辱。整個過程里,爹親隔上好幾分鐘就會從房間匆忙地跑過來關心我的動靜,我知道他是在擔心廚房。而這鍋被我寄予厚望的東西最后的下場是,最底下一層跟鍋子渾然一體,上面的部分,是噩夢般的爛泥狀。身為掌大勺的,煮的貨不管怎么樣奇葩,都要試吃的。軟乎滑溜的蔥花稠漿在口腔舌尖被小心捻拭,我高度警惕著生怕它滑過喉嚨……我發(fā)現(xiàn),初級廚師是高危人群。
最后,還是由爹親用剩下的食材收了尾,煎了一個很好看的蔥蛋餅,當然,數(shù)落是少不了的。但是煮婦的斗志是不容澆熄的,盡管現(xiàn)在覺得蔥蛋餅它丫的就是個孽障。
其實,煮飯是妙趣橫生的,不只是你用那些鮮活的食材烹飪出菜肴所帶來的心滿意足,還有家人朋友跟你一起瞎折騰時蔓延生長的可愛趣味。
細菌邀功時說,“有沒有感謝我拉你上了這條路?。恳院竽阌辛撕⒆?,我就會對你的娃說,你要好好感謝阿姨,要不然你就會忍饑挨餓??!”
看吧,煮婦最光榮。
[編輯:張春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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