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現(xiàn)實
去年7月,我的倒霉故事正式上演——我被匿名網(wǎng)友告知老公李飛有了外遇,而且那個24歲的女人還為李飛生了個兒子,已經(jīng)半歲多了。
網(wǎng)友不顧我的追問,黑了頭像。我坐在電腦前,真希望這只是個夢,可網(wǎng)友的話卻像鋼針扎得我生痛,想麻痹都不行。
原本我想暗自調(diào)查求證后再說,可事實上我沒那么好的耐性,李飛一回來,我的心理防線就崩潰了,忍不住對他口出惡言:“說,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野種?”
在我連哭帶罵的逼問下,李飛捂臉蜷縮在我膝邊,低頭說:“是我一時糊涂犯的錯?!?/p>
在李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敘述中,我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兩年前他酒后亂性,跟一名餐廳女服務(wù)員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那女孩來自農(nóng)村,一心想傍大款,發(fā)現(xiàn)懷孕后死活不打胎。現(xiàn)在那孩子8個月了,李飛把他們安置在郊區(qū),每月付給他們5000塊錢生活費。
我渾身顫抖地聽著,原來的自尊、自信瞬間瓦解。我狠狠甩了李飛一巴掌,咬牙說:“滾,離婚?!?/p>
李飛像犯錯討?zhàn)埖男『⒁粯樱ё∥艺f:“她一個高中畢業(yè)的打工妹,我怎么會愛上她呢?我只是酒后一時沖動犯的錯,我安置她只是因為孩子。”
這時,6歲的女兒睡眼惺忪地來敲門:“爸爸媽媽,你們?yōu)槭裁闯臣馨???/p>
不能讓女兒知道,不能讓朋友同事知道,我必須保持風(fēng)度,于是,我惡狠狠地給李飛下了通牒:“你必須跟她斷絕一切來往?!?/p>
進(jìn)退維谷
事實證明,斷絕來往談何容易!何況他們還有個兒子。
李飛經(jīng)常去向不明,我打他電話有時還能聽到他旁邊有嬰兒的哭聲,他每次都說自己是在大街上,但我知道他在撒謊。
這場風(fēng)波像場臺風(fēng),把我跟李飛十多年的感情刮得七零八落,再怎么收拾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我再次想到了離婚。
我和李飛是大學(xué)同學(xué),當(dāng)年是我先愛上他,而他直到快畢業(yè)才有點知覺,連親一下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當(dāng)時我想:如此老實的男人一定靠譜,便不顧家人的反對,提著一只皮箱跟李飛結(jié)了婚。那時我覺得:我這樣對他,他一定會知恩圖報的。
現(xiàn)在殘酷的事實證明:男人不管老實與否,不管是否虧欠過你,都會出軌。我悲哀地想,假如那二奶的條件能與我抗衡,不知道李飛還是不是這副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的嘴臉?
想著想著,我就對李飛寒了心,以我的條件,當(dāng)離婚女人一樣會精彩,或許還能找到第二春,只是有人曾說過:天下烏鴉一般黑。下一個會怎樣,我已沒了信心。
面子問題,我現(xiàn)在顧不上了,里子都爛透了,誰還有工夫顧面子呢?
李飛堅決不同意離婚。我冷冷地說:“我沒有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好涵養(yǎng)。再說了,你怕什么?離婚了能找個更好的,大不了讓你兒子和二奶登堂入室!”
李飛一個勁搖頭,他坦白最近的確還去那女人那里,但完全是為了孩子,那是他的親骨肉啊。他甚至用錢打發(fā)我,說:“我把200萬元打你卡上,你隨便花,但婚不要離?!?/p>
我冷笑一聲,不得不承認(rèn)我心動了,一個男人愿意給你相當(dāng)于他四分之一家當(dāng)?shù)腻X,說明他真的在意你。其實真離了婚,他能損失什么?就算不要那個打工妹,以李飛現(xiàn)在的條件,照樣能找個年輕漂亮的新妻子,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拿出200萬元來打發(fā)受傷的妻子的。
這樣想想,我離婚的念頭淡了許多,只是,那二奶和野種怎么處理呢?
李飛說:“要不我跟她談?wù)劊唇o她30萬行不行?反正她圖的是錢,孩子讓我媽養(yǎng),保證不讓你煩心?!?/p>
似乎這是最好的辦法,但結(jié)果令人失望,李飛回來后沉重地說:“她不同意,加到50萬也不同意?!?/p>
這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她是想要更多的錢,還是想要我正宮的地位?我決定親自去會會她。
正面相交
李飛叫她“秀子”,提起這名十分順口,哪怕是在求我饒恕時。
按照李飛提供的地址和電話,我與秀子見了面。她開門見到是我,既不慌張膽怯,也沒有冷若冰霜,仿佛我是個無關(guān)的局外人,說:“隨便坐吧,家里小?!?/p>
這“家”的確小,40多平方米,家具都是舊的。那嬰兒恬靜地睡著,人參娃娃般可愛。對于這樣一個坦然的女人,我一肚子怨氣無處可發(fā),誰先像潑婦誰就先輸,我得拿出正宮的范兒來。
我免去假惺惺的客套,直接問她到底想要什么。
秀子冷冷地說:“不用說了,我不賣孩子,多少錢都不給。”
“那你怎么生活?”
“等孩子大點,我會去打工,我有手有腳,養(yǎng)得活他,沒指望過他的親生父親?!?/p>
我被秀子堅毅的語氣鎮(zhèn)住了,我原以為她不過是個想撈金的鄉(xiāng)下丫頭。這丫頭真難對付,我有些不耐煩了,口氣也開始壞起來:“你別裝清高了,在外頭搭上有婦之夫,還生了野種,你就別給自己立牌坊了?!?/p>
說完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秀子的眼圈也紅了,她聲淚俱下:“我沒想過搭有婦之夫,是李飛說愛我,會和你離婚,我才跟了他。我懷了孩子,他害怕了,我才發(fā)現(xiàn)他在騙我。我想他對我虛情假意,但起碼我還有孩子,可是你們連孩子都要奪走?!?/p>
李飛說過“會和我離婚”?他不是酒后亂性的嗎?
秀子話匣子打開了:“起初李飛還給我們生活費,后來連生活費也不及時給了,我想一筆了斷,他不給,偶然還來看我,除了看兒子還會和我睡覺,我已經(jīng)不指望他會離婚了。我一個無親無故的外鄉(xiāng)人在這里幫人家丈夫生孩子,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家里還不知道我的事,我已經(jīng)沒有臉回家了?!?/p>
說這話時,秀子一臉絕望,眼里滿是空洞和悲哀。我忘了初衷,竟然同情起這個可憐的女孩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我會是什么滋味?小屋是寒磣的,看來李飛沒給她什么。我抹了抹眼淚說:“可是,你們想過傷害了我嗎?”
“該想的應(yīng)該是李飛,我壓根兒不認(rèn)識你。為什么男人背叛老婆,老婆們總想著找情敵的麻煩?她們其實更可悲?。 ?/p>
是啊,這女孩有什么錯呢?要錯也是李飛的錯。
我說:“可你打算以后怎么辦?孩子是拖累,起碼我和李飛的條件要好很多?!?/p>
孩子哭醒了,秀子去哄他,年輕的面龐洋溢著母愛,讓人動容。她愛撫著孩子,說:“我窮,我條件差,所以不得不為一點錢就低頭,所以你們這些有錢人都可以欺負(fù)我。如果我現(xiàn)在有生活能力,我一定會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不見你們。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為什么還要搶我的孩子?”
我們相對流了一下午的淚,走出她的房門時,我發(fā)現(xiàn)我已不再恨她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以心換心
我把與秀子的會面原原本本告訴了李飛,質(zhì)問他:“你到底是不是酒后犯錯?你居然對她說過要跟我離婚!”
李飛結(jié)巴了:“起初是酒后犯了錯,后來我想反正也發(fā)生了,犯一回是犯,兩回也是犯,我說離婚,是怕她鬧事?!?/p>
我鄙夷地望著這個我千挑萬選、曾無比信任的男人,說:“那你為什么不及時給她生活費?你去她那里真的只是為了看孩子嗎?”
李飛被我追問得又向我討?zhàn)垼骸半y道你真希望我把錢往她那里塞嗎?她還對你說了什么,是不是我的很多壞話?”
有時,我真希望李飛能堂堂正正抬起頭來,別這副惡心的嘴臉,可是他如果真那樣了,我還能有現(xiàn)在的底氣和尊嚴(yán)嗎?雖然對李飛厭惡至極,但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且不想離婚,我必須再想辦法。
還怎么逼秀子呢?如果可以,我真想和她一起推李飛下油鍋。
我想起李飛答應(yīng)我的那200萬元,便問他要,可他卻說:“公司資金現(xiàn)在周轉(zhuǎn)不開,既然要好好過,夫妻間就別那么計較錢了。”那口氣仿佛我是催債的小人似的。我如骨鯁在喉,是不是我不離婚了,那200萬元就沒資格要了呢?那當(dāng)時李飛痛哭流涕的承諾算什么?對我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他是如何應(yīng)付秀子的。
為了避免李飛再和秀子糾纏,我們協(xié)議以后我去送生活費。這樣,我再次見到了秀子。
我第一次抱了那孩子。孩子皮膚粉嫩,被我這個生人抱了也不哭,看我逗他,還咯咯直笑,實在太可愛了,看得我都心癢癢的,怪不得秀子舍不得。
經(jīng)過上一回談判,經(jīng)過半個月思索,我對秀子已經(jīng)換了思考角度,我平靜且誠摯地對她說:“我代我那禽獸男人向你道歉,我也是母親,知道孩子對母親的意義,更知道帶孩子的艱辛。你各方面條件都沒有我們適合帶他,別誤了孩子,也誤了年輕的你。我保證,我會好好待他,也可以讓他奶奶帶他?!?/p>
秀子沉默了。我從她眼中看出了對孩子的不舍,也看出了她的猶豫。
一個月后,在我的要求下,李飛給了秀子30萬元分手費,孩子給了李飛的母親。
婆婆接過孩子,喜極而泣,對于我能接受孩子并原諒李飛,她感恩戴德,李飛也聲淚俱下地跟我保證:“如果我再負(fù)你,天打五雷轟?!?/p>
我說:“那你先把200萬元給我吧,男人得一言九鼎。”李飛當(dāng)天下午就把錢打到了我卡上。我立刻去辦了密碼更換。日子我還是要和李飛過,但經(jīng)過這一劫,我的心眼兒多了許多。
秀子沒有再聯(lián)系我們,我也按照約定,準(zhǔn)時把孩子的照片發(fā)到我們約定的郵箱里去。
李飛對我更加愛護(hù),再沒有傳出過花邊新聞。女兒對弟弟疼愛有加,愛不釋手。望著那叫我“媽媽”的可愛小男孩,我想:這一仗我傷得不輕,但最終還是贏了。
至于那匿名告密的人,至今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我感謝他,是他讓我早早解決了這個婚姻毒瘤。經(jīng)過這件事,我想,無論對情敵,還是對別有居心的人,只要換個角度看待,也許就會海闊天空。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