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裕亭
許泗在省里學習時,結識了相鄰市里的一個女的。名字還滿好記的,叫甘紅。
許泗跟她開玩笑,說她是一瓶酒。
甘紅卻給自己糾正,不是一瓶酒,而是一種酒的品牌。
那女人,挺好玩的!說話時面帶微笑,個子有一米六五左右,皮膚如雪,留一頭齊耳的短發(fā),一看就是機關里那種挺能干的職業(yè)女性。
許泗在省里學習的那一班學員,都是全省系統(tǒng)內的精英。他們中,百分之八九十,都像許泗和甘紅那樣,走出校門幾年了,工作中嶄露頭角,組織上又很器重,屬于后備干部那個層面的。他們中,大部分都成了家,甚至是有了孩子。組織上安排他們到省里學習,一是工作上的需要,二是仕途的需要。那幫學員中,用不了三、五年,大都要走上不同的領導崗位。許泗就是個例子,他大學畢業(yè)后,在三江市國稅局做了四年多秘書了,眼下,正是他青云直上的時候。
許泗此次到省里學習,很少有機會回家。許泗的家離省城太遠了,來回五、六百里路,非常不方便。但是,他們學習班的學員中,有離省城近的,周末可以回去。更近的,每天都可以回去。
這樣一來,學員中很快編出一套類似于黃段子的渾笑話。他們把省城附近的學員,也就是每天晚上能回家團聚的人,歸納為《省城日報》,每天晚上回家與愛人抱在一起的意思;稍遠一點的學員,每逢周末可以回家的,叫做《周末》,這個“末”,就是回家摸老婆、摸丈夫去;再遠一點的,就像許泗、甘紅那樣的,家離省城幾百里路,屬于路途遙遠,不能隨意回家團聚者,歸納為《瞭望》,大概的意思,就是只能思念,難以相見。
許泗那幫路遠的學員,每逢周末剩不了幾個,他們男男女女的弄在一起打牌、看電視,要么就到小街上喝酒去。也有兩兩搭伴兒逛街、溜公園、壓馬路的。總之,一到周末,路遠的、不能回家的學員,就無聊了、寂寞了,甚至是欲火難耐了。
許泗與甘紅,就是在那樣的夜晚,走到一起去的。
印像中,許泗與甘紅第一次晚上結伴出去玩時,小北風呼呼地吹著,我們并肩走出大院后,誰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眼看離他們的住的地方越走越遠了,甘紅問許泗:“你想去哪兒?”甘紅說那話的語氣和眼神,是很信賴許泗的。
許泗說:“隨便走走吧。”
甘紅看著前面挺熱鬧的一處市民小廣場,提醒許泗說:“那邊人太多!”
許泗明白了甘紅的意思,返回身,帶她拐進路旁的一片小樹林。甘紅挨在許泗身旁,時而還挨得很近。許泗不知怎么了,一走進那片小樹林,就想關心呵護甘紅,他問甘紅:“你穿得有些少!冷不冷?”
許泗問甘紅那話時,剛好有一股小旋風,卷著樹林邊的塵土、草葉,還有花糖紙什么的,向他們刮來,許泗下意識地轉過身來,給甘紅擋著風沙。甘紅把臉兒貼到許泗的胸口上。
還好,那股小風很快就過去了,甘紅昂起臉兒對許泗說:“我里邊有件皮背心,不冷!你試試,背心還挺厚的?!?/p>
許泗伸手去試,正觸到她高聳的乳房上。當時許泗嚇了一大跳,生怕甘紅會說他不規(guī)矩。可許泗沒想到甘紅絲毫沒有反感,反而給了許泗一個媚眼兒,看樣子是說:“好啊,許泗,你膽子還不小哩!”隨后,甘紅遞一塊奶油糖給許泗。許泗伸手去接,甘紅反而不給了,等許泗明白她要扒好了直接送到他嘴里時,許泗心里不知怎么就像藏著只小兔子一樣,“撲嗵撲嗵”地跳開了。
接下來,甘紅真得把扒好的一塊奶油糖遞到許泗嘴邊上。許泗笑笑,用嘴去接,她又閃開了,先是自己咬去一半,才將剩下的一半遞給許泗,還笑出一口媚人的玉牙,問許泗:“好嗎?”
許泗一個“好”字沒說完,便伸手攬住了甘紅。
豈不知,許泗這一攬,甘紅就像一塊掉進水中的土坷拉,立馬變得四肢無力起來,等許泗抱住她想吻她時,甘紅先是笑著用手背攔擋,接下來,等他們真得吻到一起時,沒想到,甘紅比許泗的欲望更強烈……
回頭,很晚了,兩人回到住地,原本是各回各的房間,可他們誰也睡不著。先是甘紅給許泗發(fā)短信,隨后,許泗那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許泗在電話里說:“今晚,我房間里就我一個人?!?/p>
甘紅笑了,問許泗:“你是什么意思?”
許泗說:“沒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讓你過來!”
甘紅在電話那端沉思了一小會兒,忽而說:“那好吧,你在房間里等我吧!”
放下電話,許泗心潮澎湃!他下意識地拉好窗簾,隨后,又去衛(wèi)生試了一下熱水,許泗似乎在想:甘紅來了,要不要先洗個澡呢?但他,想的最多的還是甘紅到底能不能來?
許泗想到樓道里去看一下,又怕遇到熟人!索性就在房間里等她。許泗覺得,甘紅若是真的來了,她肯定還會給他發(fā)個短信的。
果然,10分鐘后,許泗收到甘紅的短信——到了!
那一刻,許泗的心跳驟然加快!尤其是甘紅的腳步聲輕嚓嚓的在樓道里響起時,許泗又激動、又緊張,心里面似乎還有點害怕哩!他輕輕的把房門留了一道窄窄縫兒,自個就站在門后,靜候甘紅。
兩個人,門口相見的一剎那,如同一對老情人相會似的,誰也沒有說話,許泗合上房門的同時,一把攬過甘紅,甘紅順勢倒在許泗的懷里。許泗撲捉住甘紅那濕潤而又紅瑩瑩的小嘴巴,一口就給吞住、吸緊了!
兩個人就那么站在門后,無聲而又熱烈地狂吻起來。甘紅“嗯吱嗯吱”的叫著,不知是反對還是快樂的。她半躺在許泗的懷里,如同一個沒有進入角色的蹩腳演員,盡管主動權不在她這一邊,可她十分賣力地配合主角演戲。剎那間,甘紅看似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任許泗擺弄,可她那小小的嘴巴,如同磁鐵一般,緊緊地吸住許泗。接下來,不是甘紅把頭歪在一邊,讓許泗來吻她、吸她,就是許泗頭歪下頭來,讓甘紅來尋找她熱吻、狂吻的最佳角度。兩個人不斷地變換相吻的姿勢,好像總也找不到哪樣狂吻最好似的。一會兒一個姿勢,一會兒又換一種姿勢。還感到不能滿足,不知不覺中,他們的腳步移到床前。兩個人,很自然地脫得一絲不掛,滾進了波瀾起伏的被窩里了。
天快亮的時候,甘紅收拾好頭飾、衣著要出門,許泗送她到門旁,甘紅忽而用胳膊肘兒搗許泗一下,說:“把我忘掉喲!”
許泗哪里會把她忘掉喲,這以后的很多天里,他們常在一起。直到學習班結束時,他們才斷然分開。
當時,兩人為“分手”,還立下過同盟,從今以后,誰也不許打擾誰。只作為一般的朋友,畢竟都是有家室的人。而且,都在省內一個系統(tǒng)工作。別惹出什么事非來,對誰都不好!
可,時隔半年,許泗突然接到甘紅的電話。甘紅在電話中讓許泗猜猜她是誰,許泗壓根兒沒往甘紅身上想。
甘紅笑了,說:“你呀,你,許泗,忘得可真夠快的!”
許泗從對方的語氣中,一下子聽出是甘紅,頓時感到很激動。
甘紅在電話里告訴他,說她現在離許泗不遠,問許泗:“想不想見見?”那話語,是極有挑逗性的!
許泗何嘗不想與她相見呢,要知道,許泗自從遇上甘紅,才曉得這世上還有如此柔情似水的女人。許泗滿口答應,說“好呀,你在哪里?”
甘紅的回答也很干脆,說:“想見,你現在就到天方夜譚大酒店來?!?/p>
天方夜譚大酒店是許泗他們城市里的標志性的“星級”酒店。每年,許泗他們單位召開什么外事會議時,都安排在那里。
可此時,許泗似乎是有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甘紅是全家人來的?還是跟她們單位的領導一起來的?甘紅沒有細說,許泗也沒好深問。至于說,此次兩人見面后,是不是還能像在省城相見時那樣,開個房間,兩人纏綿在一起,還是找個咖啡屋,彬彬有禮地坐下來說說話?許泗想了很多種可能??桑还茉趺凑f,甘紅既然來了,于情于理,都要跟她見上一面。
當下,許泗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告訴愛人,謊說:“晚上,要趕個材料,可能要很晚才回去?!?/p>
許泗的愛人在電話里沒說什么,因為,許泗加班給領導人寫材料,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幾乎每周都有那么幾個晚上。所以,愛人對許泗加班的事,習以為常。
許泗呢,把家里這一頭安排好了,腦海里就開始幻化與甘紅見面的美好時刻了,隨之,看看時間,離下班還有個把小時,他想提前走一會兒,便去主任室里想跟主任打個招呼。
可許泗怎么也沒有料到,當他推開主任辦公室的房門時,老主任一看是許泗進來,連聲說:“來來來,小許,我正要找你呢!”
許泗一聽,擔心領導會安排他什么事兒。
果然,許泗走到主任跟前時,老主任就手把桌上的一份傳真推給了許泗,說:“明天,省里要來檢查!”
老主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省里要來檢查”。
可許泗一看“傳真”上的內容,頓時頭就大了!傳真上要求準備五千字的書面匯報材料,時間是第二天上午8點就要匯報。再聽老主任的具體安排:今晚七點鐘,局長要陪他們一起在小食堂吃飯,順便交待一下材料的具體要求,之后,就分頭準備材料和有關數字,晚上10點鐘之前,要把初稿拿給局長過目。
這還怎么去與甘紅約會!此刻的許泗既是有一千個理由,一萬個理由,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口了,誰讓你是領導人的秘書呢?
走出主任辦公室,許泗滿懷憧憬的約會,化作了一串串欲望難填的泡影!他甚至覺得秘書這個差使,真不是男人干的差事。
無奈何,許泗想打個電話跟甘紅說一下,讓她不要著急??蛇@種拒絕約會的事,如何開口呢,許泗思來想去,還是拔通了甘紅的手機,電話接通時,許泗調整了一下情緒,親熱而又友好地問甘紅:“哎,甘紅,我問你,什么時候走?”
對方反應很快,馬上說:“嘛!你問我什么時候走干什么?”
許泗沒好說,領導剛剛交給他一個材料,要連夜趕出來。那樣說,不是顯得他許泗太沒有地位了嗎。許泗說:“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晚一點去見你?;蛎魈煨胁恍校俊?/p>
許泗的意思是,第二天他就可以有時間了?,F在,也就是當天晚上,他實在是身不由己。
可,甘紅一聽許泗那樣問她,略頓了一下,當即:“格格格!”的笑了,說:“你呀,你,許泗,你認為我真到了你們城市,跟你開玩笑的!”說話間,甘紅又“格格格”的又笑了一通。
許泗也笑了。
許泗說:“我差點被你騙了!”
許泗慶幸,幸虧沒有直接到那家酒店里去找她,否則,撲個空,還被她捉弄一下子,那才真是可笑了。
可,這件事情過去好多天后,許泗疑疑惑惑地跑到那家酒店查看當天的來客登記,還真查到了甘紅的名字。
責任編輯⊙裴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