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元
我省“歷史文化名城”渦陽是中華民族文化的發(fā)祥地之一,是先秦偉大的思想家、道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老子故里,是名聞遐邇的酒鄉(xiāng)。這里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豐富,其中老子傳說被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重點保護名錄;這里名勝古跡眾多,天靜宮、石佛寺、東太清宮、嵇康墓等分布在縣域各處。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千百年來,讓渦陽的人文底蘊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這方承載優(yōu)秀歷史文化傳統(tǒng)的水土,自然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舞文弄墨的寫作者,個別作者已嶄露頭角,引起省內(nèi)甚至國內(nèi)文壇的關(guān)注。本期推出渦陽文學方陣,把渦陽縣眾多作者的文學作品集中展示給讀者。作品多為篇幅短小之作,但對歷史的追溯、對家鄉(xiāng)的摯愛、對親情的眷戀、對陰暗的鞭笞,等等,依然不折不扣地彰顯出文字的力量。
張琳
包河在廣漠的淮北平原上蜿蜒著,像嵌在綠色帳幔間的一根銀弦,淙淙流淌,歡快跳躍,滋潤著萋萋芳草,給兩岸的黃土地帶來了勃勃生機,也見證了生生不息的兩岸人民的悲歡離合。
我出生在包河北岸一個古老的村子里。村上的老年人說,當年村上的“王半仙”給正月里出生的我算命時連連搖頭:“龍人生于正月,潛龍勿用?!倍诮o比我晚一個月出生的另一名男嬰算命時,則豎起了大拇指:“龍人生于二月,飛龍在天,有沖天之勢,將來如當兵必當司令?!毕鞒觯苍S是該男嬰的爸爸是國家干部,也許是該男嬰確實長得方面大耳,村里人都謙恭地喊他“司令”,原先起的名字竟無人再叫了。
“司令”和我同族同輩,上學時一直同班。優(yōu)越的家庭條件使“司令”出盡了風頭:油光閃亮的小分頭,四個兜的草綠色軍官服,閃閃發(fā)光的“上?!迸剖直恚翇湫碌摹帮w鴿”牌自行車,使“司令”成為那個時代我們這一帶青年的偶像,村上女青年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張老漢托人提親,兩個妙齡姑娘由他選;李老漢讓媒人傳話,膝下如花似玉的五朵金花任他挑;有的姑娘直言不諱,能給“司令”說上一句話也會高興老幾天……那段時間,“司令”被人們稱為“選美司令”。
上世紀80年代初的一個寒冬臘月,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我小妹因骨折在公社醫(yī)院住院。因無錢交醫(yī)藥費,醫(yī)院催著叫提前出院??粗蠲伎嗄樀母改?,我決定橫下心去找“司令”借點錢,以解燃眉之急。
當時“司令”已通過關(guān)系在糧站上班,自己單獨住在一個小院里,糧站豐厚的油水把他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鄉(xiāng)親們都說“司令”看不起窮人,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當我硬著頭皮說明來意,“司令”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你下午來再講吧?!蔽乙詾椤八玖睢贝饝?yīng)了,把我來時借鄰居的一輛破自行車放進“司令”的廚房,千恩萬謝地走了。誰知下午去找“司令”,卻發(fā)現(xiàn)大門緊鎖,我借的那輛可憐的破自行車被扔在大門外。此時,團團雪花在陣陣旋風中像鞭子一樣,劈頭蓋臉地抽打在我的臉上,屈辱的淚水和著雪水,在我臉龐上汩汩流淌……
日月如梭,一晃十多年沒見過“司令”了。前年春節(jié)回老家過年,家人告訴我,“司令”現(xiàn)在成了“落伍司令”了。我忙問詳情,弟弟告訴我,“司令”前段時間從單位買斷工齡后,染上賭博惡習,輸了幾十萬,把在街上的房子都賣掉還賭債了,現(xiàn)在全家人都搬回村里,擠在過去的兩間房子里。善良的老父親對我說:“你和‘司令一起長大的,現(xiàn)在他有難,你幫幫他吧。”
年初一那天,我來到“司令”在村里的住處,“司令”此時正蒙頭大睡,得知我前來看他,頓時淚流滿面。我見他雖然剛剛四十出頭,但頭發(fā)沒多少了,臉色枯萎得像蒙上一層憂郁的面紗。我和“司令”敞開心扉談了整整一個上午,勸他要振作起來,重新創(chuàng)業(yè),不要自暴自棄。并給他出點子,利用村西那幾十畝緊靠包河的廢棄窯場,搞立體養(yǎng)殖,沒有資金我可為他擔保找金融部門貸款。
前不久回老家,“司令”再三邀請我到他的養(yǎng)殖場去看看。我來到養(yǎng)殖場,他臉上泛著紅光,連連指著讓我看:“這是準備出欄的20頭菜牛,這是2000只菜雞,這是500只菜鵝,那塘里是2萬尾鯉魚,到年底純收入預(yù)計不少于5萬元。”
聽了“司令”的介紹,我打趣地說:“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你都有了,你這回成為名副其實的‘三軍司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