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兆才

今年是世界頂級藝術品與古董展會……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馬斯特里赫特)TEFAFMaastricht創(chuàng)辦二十五周年，為了慶祝這一特別的日子，參展商們攜來了他們特別珍藏的藝術品——其中包括一尊獨一無二的亨利·摩爾(Henry Moore)的雕塑、200幅從未公開過的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的畫作、一部將世界著名的荷蘭畫家博斯查多特(BOSSChaert)的作品改編成電影的當代藝術作品、一枚曾經(jīng)屬于羅馬帝國神圣皇后的吊墜。上述這些展品僅僅是在本次博覽會上亮相的精品中的一小部分。而今年TEFAF也聯(lián)合中國收藏家俱樂部組織了一批藏家代表前往TEFAF參觀展覽。

初識馬斯特里赫特

馬斯特里赫特是荷蘭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最早由羅馬人建于馬斯河(Maas)上。由于它是跨越馬斯河的唯一一處淺灘，因此這里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馬斯特里赫特的名字，就是起源于拉丁文的Mosae Trajectum，意為“跨越馬斯河的地方”。由于小鎮(zhèn)地理位置特殊，從馬城到德國科隆，或比利時的布魯塞爾，甚至比到阿姆斯特丹還方便。遠離首府，又有強鄰環(huán)伺左右，導致這座小鎮(zhèn)在2000多年歷史中，不斷遭受外族侵襲。

然而這樣一種境地也使得這個小鎮(zhèn)成為了歐洲文化的交匯處。這座小鎮(zhèn)上的人世世代代為多種文化的灌注無不顯示多元化傾向，在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無不體現(xiàn)國際性的視野。如今它的國際化程度，早已超越了荷蘭北方的任何一座城市?；蛟S正是有對多種文化的兼容的原因，1992年的《歐洲聯(lián)盟條約》才會選在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地方簽署，于是在第四種貨幣——“歐元”流通之前，這座城市已經(jīng)流通過三種貨幣。

當然，馬城的崎嶇復雜的歷史促成了其具有兼容性，然而能夠支撐二十五年之久的國際藝術交流盛會也要有最貼切和行之有效的創(chuàng)新性理念，而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正是實現(xiàn)這一理念的典范——“合適的人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共同實現(xiàn)他們對未來的夢想”——這就是支持國際藝術品與古董市場運行方式改變的新理念。創(chuàng)辦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的是一群經(jīng)銷展，他們決定創(chuàng)辦一個由參展商經(jīng)營、為參展商服務的展會，將剩余資金再投入到一個非盈利性基金中，由該基金投資管理將來的展會運營。

作為歐洲乃至世界最為重要的古董與藝術博覽會之一，TEFAF非常重視崛起和強勢發(fā)展中的中國藝術品市場。TEFAF在今年的25周年之際更是加大了對中國的宣傳力度，希望能有更多的中國人能夠了解和參與TEFAF的活動。在前不久，記者采訪了TEFAF主席Ben Janssens，他對中國藝術品市場近年來的發(fā)展大加贊賞同時對中國收藏家和藝術品商人能參加TEFAF盛會抱有極大的期待。

TEFAF：無與倫比的博覽會

3月15日，二十五周年開幕當天，僅限VIP客戶參加，現(xiàn)場被圍得水泄不通。據(jù)參展商介紹，這是TEFAF有史以來人氣最旺的開場。荷蘭女王在開幕當日親臨了現(xiàn)場。為積極參與國際間藝術品的交流活動，在TEFAF二十五周年開幕之前，中國也做了大量的宣傳活動，意在鼓勵更多的中國人能夠前往TEFAF，參加這一國際盛事。據(jù)TEFAF的主席BenJason介紹：“到目前為止TEFAF還沒有中國古董商人參與，但是我們有不少來自其他國家的經(jīng)營中國古董的商人，希望在將來我們能夠接到中國商人的報名表?！?/p>

TEFAF的展館坐落于荷蘭南部城市馬斯特里赫特市的會展中心，盡管展館外立面顯得古舊甚至滄桑，但內(nèi)部設施確是豪華稍帶古典。TEFAF的宣傳冊上赫然寫著“The Incomparable Art Fair”，意思是“無與倫比的藝術博覽會”。無論你和主辦方、參展商或者任何一個荷蘭當?shù)氐囊话憔用窠徽?，他們的贊美之詞溢于言表!能讓你明顯感受到：TEFAF在他們心目中是完美的，是私人藏品的世界頂級盛會，展品足以與全世界任何高級別博物館的藏品相媲美。TEFAF執(zhí)行主席Ben Jasseens表示：“TEFAF已經(jīng)非常成功了，以后對于TEFAF來說，最大的挑戰(zhàn)就是如何維護這種成功!”

此次藏家團的成員多半是第一次來到馬斯特里赫特參加TEFAF。甫一抵達，便拜會了TEFAF主席Ben Janseens，當然也就首先觀摩了Ben在這里的“東方藝術畫廊”。Ben從事藝術品經(jīng)營已有30余年，從TEFAF剛剛創(chuàng)立，Ben便與之脫不了干系，并風雨兼程一路走來共同歷經(jīng)了25載歲月，成為TEFAF成長和發(fā)展的有力見證人。6年前Ben受推舉擔任TEFAF主席一職，并且行將屆滿去職。Ben在接待來自中國的客人時很是高興，他開玩笑地說：“一大堆中國人一次涌過來，那氣勢太嚇人了，讓很多西方客人都不敢進來了!”我們很容易從Ben的話語里傾聽出對中國客人到來的欣喜以及由中國人加入TEFAF之后的期待。

Ben Janssens說到：“前年，我們迎來了第一批中國藏家，希望今后會有更多的中國藏家來TEFAF，也希望未來能夠收到中國商人的參展申請?！庇浾弑樵L了許多參展商并與他們進行交流，約莫有十幾位參展商不約而同地表示：“TEFAF這個展會的模式舉辦至今，已經(jīng)相對穩(wěn)定，規(guī)模、參展商等各方面都沒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唯一的區(qū)別可能就是這兩年，中國客人越來越多了?！?/p>

TEFAF的布展很有特色：展會主要分了5大展區(qū)——古董、繪畫、當代藝術、設計藝術以及書籍善本，人們很容易循著鮮艷的標識去尋找各自所好。在歐美古董、藝術品展區(qū)，抬眼望去：展位上方寫著Bond Street(邦德大街)——這條著名大街位于倫敦，是古董店、拍賣行較為集中的一條街道；再往下看去：Time square(時代廣場)——位于巴黎香舍麗大街，歐美地區(qū)著名的文化藝術、古董皆匯聚于此?；蛟S中國人并沒有感覺到這樣的設計有什么別樣，然而歐美人興許會有賓至如歸的親切感覺。

全球藝術市場向東看

此次前往TEFAF的中國收藏家最大的興趣點還是中國古董。但是TEFAF畢竟是國際藝術品的匯聚地，中國古董的數(shù)量僅僅是其中的一部分。中國古董中，唐代三彩器和宋代名窯名瓷器占了很大的比重，商周青銅器也時有出現(xiàn)。再有便是外銷瓷隨處可見。但明清官窯瓷器相對較少。這與國內(nèi)的展會或拍賣會明清官窯主打天下有許多不同。我們知道，國內(nèi)青銅器以及高古陶瓷是受到文物法的制約使得流通比較受限，這可能是國人的喜好被引導到明清官窯瓷器上面的原因之一，但國內(nèi)投資者的御制情節(jié)和追求華麗繁復的審美更是主要原因。然而在TEFAF，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西方人對中國古董的審美更偏向于歷史悠久的東西。

記者在現(xiàn)場詢問了很多經(jīng)營中國古董的西方商人：“你們最喜歡中國藝術的哪個門類?或者哪個年代的東西?”得到答案最多的是：宋瓷。一位商人告訴我：“單色釉的神秘感令人無法抗拒!它帶給你的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也有很多人喜歡青銅器，

因為青銅器很具備古老東方的神秘感。當然，具有中西文化藝術相結(jié)合的外銷瓷，也很受歡迎，元青花就是當時為西亞皇室訂制的一種精美瓷器。倫敦的古董商人Mark說：“我很好奇，在一件物品上如何將中西方的元素結(jié)合得這么完美。那蘇麻離青，原本是西方的原料，用在東方藝術品上別有一番風味?！?/p>

藝術是全球的，西方藏家對中國古董的喜愛并不亞于中國藏家。在受訪的幾家畫廊中，他們表示目前的顧客占比大約是：歐洲人最多、北美其次、亞洲人再其次。當然這也與TEFAF地處歐洲、影響深度不夠有關，加上TEFAF和紐約亞洲藝術周在舉辦時間上的沖突，據(jù)說很多華人藏家和亞洲藝術愛好者在這個時間去紐約的也很多。在TEFAF內(nèi)，你會不難發(fā)現(xiàn)，很多展位內(nèi)展示有唐代的陶俑，精選圖錄內(nèi)也印有一尊唐代三彩仕女傭雕像。BenJanseens表示：東方的雕塑其實很獨特，時代感也特別強。人物表情或夸張或含蓄，很能準確表達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歐洲人十分喜歡。事實上，他經(jīng)營藝術品這么多年，所售出的中國雕塑品還沒有一件是被中國人買走的。

25周年的TEFAF銷售業(yè)績尤其好，僅過了四天就有大量的藝術品已經(jīng)成交。細心的游覽者會發(fā)現(xiàn)，很多展柜中的展品器物旁邊都打了個紅點，或者摘下了標價牌，這就說明這件東西已經(jīng)被人預訂。按照TEFAF的規(guī)則，你買下的展品必須放在展會展出一直到閉幕，才能正式交割。

Gisele畫廊主表示，截至3月21日，在她成交的所有展品中，大約30％為華人購買，這個比例和往年比起來，漲幅已經(jīng)很嚇人了。中國藏家團剛一抵達即有大筆出手。來自上海的董先生是位書畫藏家，欣賞書畫顯然是他的最愛，但卻意外地在TEFAF里發(fā)現(xiàn)古董珠寶也很賞心悅目，到達的當天上午，就購下了Craff 10克拉鉆、卡地亞古董珠寶和另一件意大利古董手鐲，消費了2000余萬人民幣。事實上，古董珠寶可謂是此行意外的收獲，很多藏家并沒有預先打算看或購買，大概是受董先生的示范影響，團里竟有不少人最后是佩戴著珠寶而榮歸故里的。

此一行中，亦有不少人是沖著高古藝術品而去的，似乎正應了許多歐洲古董商人的預計——“中國的審美品位正在逐步的變化，開始追些高古、有歷史沉淀的東西了?！眮碜陨虾５暮看诵惺斋@頗豐，買下了兩件唐三彩的魚形油燈。還有幾位先生也零散的買了些陶瓷器。有一對80后的年輕夫婦對青銅器很是著迷，尤其喜歡Gisele畫廊里的一件青銅鼎，可惜最后未能達成交易，但這對夫婦還是在展會上收獲了一套古錢幣。

有一個問題受到頗多關注，就是：“中國人究竟什么時候開始購買西方藝術品?”很多人認為中國人還是比較傳統(tǒng)的，只看自己本土的藝術品，絕少染指來自外國的東西。然而在這次TEFAF上，我們首先看到了西方的珠寶首飾受到中國人的青睞，當然這個完全沒有逾越中西方文化審美上界限，裝飾藝術品被中國買家爭相購買是可以理解的。其次，中國人此次對西方繪畫、雕塑投以極高的興趣。就在中國藏家團參觀的兩天里，Wijermars畫廊便售出了一座頗具希臘風格的現(xiàn)代的雕塑藝術品，為一位華人客商所購買。Ben 8anseens表示：“中國客人可能以前并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藝術品，所以我們誤以為他們不喜歡!”來自中國藝術基金的焦先生認為，西方19世紀的雕塑已經(jīng)具備很大的投資潛質(zhì)。原因是現(xiàn)當代的雕塑已經(jīng)到了很高的價位了，兩相比較，西方19世紀的雕塑目前還是價值洼地。

隨著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興起和高速發(fā)展，藝術市場“向東看”的局面似乎是不可避免的。TEFAF在今年提交的市場報告上宣布了藝術市場“中國第一”。其實Artprice在去年就已經(jīng)承認了“中國第一”。歐洲古董圈內(nèi)人人都在談論中國，在經(jīng)濟預期相當不好的時候，他們已然把中國市場視為藝術品市場的“救生圈”，希望中國人的強勢購買能力能刺激不活躍的歐洲藝術品市場。但是歐洲人很謹慎地提到日本的市場泡沫化問題。正因為有此前車之鑒，歐洲人也表現(xiàn)得十分警惕。中國藝術市場在高速發(fā)展過程中暴露出很多問題，契待完善：如拍賣遲付和拒付、許多贗品流入市場、法律法規(guī)欠完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