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敏 李慶利

目前我國已經進入城鎮(zhèn)化加速發(fā)展的階段，隨著工業(yè)化與城鎮(zhèn)化進程的加快，征地需求不斷加強，大量農用土地被征用，愈來愈多的農民失去土地，并逐漸發(fā)展成為社會中的一個新型弱勢群體——失地農民。失地農民問題已成為一個令人關注的全國性的社會熱點和焦點問題。農民失地，失去的不僅僅是土地，還有與土地相關的諸多權益，在農民失地導致的失權與失利現(xiàn)象背后，存在著現(xiàn)行制度倫理缺失的本質。因此，從倫理維度探討失地農民權益保護路徑，可以使相關的制度設計獲得公平正義的倫理關懷和價值指引，體現(xiàn)內在的合理性。

一、失地農民權益的含義

一般地說，權益(right)是指“在社會中產生，并以一定的社會承認作為前提的，由其享有者自主享有的權能和利益”。農民權益是指“農村居民作為社會成員、國家公民享有的政治、經濟、法律、文化、教育、衛(wèi)生及社會保障等各種權利和應得的利益”。農民權益總體上包括政治權利、經濟權益和社會權益，其中政治權利是基礎，享有充分的政治權利，是農民享有充分的經濟權利和社會權利的前提。由此，失地農民權益即是指“失地農民應該享受的不容侵犯的權能和利益，包括經濟、政治和其他與土地相關的權能和利益”。

在我國現(xiàn)階段，失地農民問題是伴隨著農民權益受損而凸顯出來的。因為土地的喪失導致農民的基本權利的缺失，這已經成為他們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大障礙。承認并正視失地農民所承受的不公正待遇，采取切實可行的措施保護其基本經濟、政治、社會等權益，是中國社會全面進步與和諧穩(wěn)定的關鍵所在。因此，當前如何保護失地農民的權益問題，是事關國家長治久安的重大問題。

二、失地農民權益?zhèn)惱黻P懷的現(xiàn)實必要性

（一）保護失地農民權益是基于社會正義、維護社會公平的需要

現(xiàn)階段，隨著工業(yè)化與城市化進程加快，失地農民的數(shù)量迅猛增長。農民與土地被迫分離開來，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失地農民被迫面臨著生活、身份、就業(yè)等各方面的轉型。而在這些轉型過程中，他們往往處于天然的弱勢地位，其原本貧弱的經濟、政治、社會權益及與土地相關的諸多權益均又因土地的喪失而受到嚴重的侵害。失地農民在社會中的弱勢地位彰顯了社會公平與正義的缺失，導致其權益難以得到有效的保護。

對失地農民權益的保護，既是社會問題，又是倫理道德問題，是社會公平正義問題。公正或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是衡量社會文明與進步的標志。人人共享、普遍受益是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的基本宗旨，因而維護和保證全體社會成員的基本權利應該是社會公正的首要規(guī)則。但是，在工業(yè)化與城市化建設過程中，失地農民在作出巨大貢獻的同時，還經受著各種不公正的對待。對于失地農民而言，由于他們在城市化進程中只完成了職業(yè)轉換并沒有完成身份轉換，因而他們仍不能取得與城鎮(zhèn)居民同等的地位并享有同等的權益。這嚴重背離了人人共享、普遍受益的社會發(fā)展宗旨，也違背了社會公正的原則。因此，我們必須對失地農民的合法權益保護問題給予高度關切，這是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必然要求，是解決社會正義、維護社會公平的需要。

（二）保護失地農民權益是維護社會穩(wěn)定、建設和諧社會的需要

農民權益保護問題是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和諧社會建設的重要工作。一直以來，土地是民生之本，為每一個農村居民提供生活保障和基本福利。在我國農村社會保障體系尚未健全的現(xiàn)實之下，土地對于農民的社會保障作用不容忽視，這是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一個重要因素。然而，在目前工業(yè)化和城市化建設的過程中，侵犯農民合法權益的現(xiàn)象時常發(fā)生，比如集體上訪、暴力沖突等農村群體性的事件屢見報端，這種狀況將成為社會和諧的隱患，極大地阻礙和諧社會目標的順利實現(xiàn)。

我國是一個農業(yè)大國，農村、農業(yè)、農民問題是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中的重要突出問題。沒有農村的和諧、穩(wěn)定，就沒有全社會的和諧與穩(wěn)定。因此，必須對失地農民的合法權益給予切實、高度關注，充分維護好作為弱勢群體的失地農民的合法權益，讓其充分享受到工業(yè)化和城市化發(fā)展所帶來的成果，讓其失地后依然能夠安居樂業(yè)，只有這樣才符合和諧社會建設的目標。保護失地農民合法權益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內在要求，對構建和諧社會具有重大的現(xiàn)實意義。

三、失地農民權益保護路徑的倫理價值選擇

農民失地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時代進步的需要，而失地農民問題的出現(xiàn)則是現(xiàn)階段工業(yè)化與城市化過程中的“非常態(tài)性”問題。這就告訴我們必須高度重視并處理好工業(yè)化、城市化與失地農民正當權益之間的關系，讓農民失地但不“失權”與“失利”，讓失地農民真正成為工業(yè)化、城市化的受益者而不僅僅是參與者、建設者甚至犧牲者。在我國進行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的今天，我們必須以科學發(fā)展觀為指導，本著以人為本的理念，在制度的設計、政策的制定中真正體現(xiàn)公平正義。

（一）公平公正——土地征收制度的價值定位

公平公正是社會主義的應有之義，同時也是市場經濟的本質內涵和要求。當一種土地征收制度剝奪了農民個人平等的社會、經濟發(fā)展機會，使其生活的處境更加惡化時，就明顯地暴露其道德和正義缺損。因此，土地征收制度在公平公正價值基礎上的重新定位已迫在眉睫。建立公平公正的土地征收制度，首先必須體現(xiàn)在對失地農民的補償問題上。

第一，補償原則公正。目前，我國法律法規(guī)雖然明確規(guī)定了征地補償條款，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大多是采用不完全補償原則，各地征收標準混亂、無據(jù)可依，失地農民權益受侵害的現(xiàn)象嚴重。為保護失地農民權益，在征地補償上，首先應確立以市場補償為標準同時又向失地農民傾斜的公正補償原則。

第二，補償標準公平。首先，從地區(qū)差異考慮。我國東部、中部、西部地區(qū)之間存在著生產力發(fā)展水平、生活標準等多方面的差異，因此，在征地補償標準的確定上也應該考慮到這些因素，以做到公平公正。其次，從市場機制方面考慮。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城市化建設進程的加快，公益性用地逐漸向市場化靠攏，商業(yè)性用地也徹底市場化，因此我們應建立市場化的補償制度。

征地補償涉及失地農民的生存權、發(fā)展權，這是“最大的人權”，合乎倫理的土地征收制度必須保持公平正義這一最基本的價值準則，社會成員對這一制度具有道德上和政治上的平等權利，這是衡量政府制度安排合理性的內在尺度。

（二）自由發(fā)展——二元戶籍制度終結的倫理訴求

城鄉(xiāng)二元戶籍制度是我國計劃經濟時期的特殊產物，改革開放后已完全不適應新時期我國社會的發(fā)展。二元戶籍制度從本質說是將城鄉(xiāng)居民分成了兩種不同的社會身份，這樣的身份使兩個群體面臨著截然不同的命運，這些命運背后一系列制度安排的倫理缺失日益顯現(xiàn)出來，即它違背了公共制度公正平等的基本倫理精神。正如美國著名倫理學家約翰·羅爾斯所言：“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正像真理是思想體系的首要價值一樣。一種理論，無論它多么精致和簡潔，只要他不真實，就必須加以拒絕和修正；同樣，某些法律與制度，不管它們如何有效率和有條理，只要它們不正義，就必須加以改造或廢除?！?/p>

當前戶籍制度改革勢在必行，從制度倫理的角度看，公正、平等、自由應成為其改革的倫理基礎。失地農民是城鄉(xiāng)二元戶籍制度下的犧牲品，他們在失去土地的同時還失去了一個平等的身份，一個平等的權利，失去了被公正對待的機會，也失去了自由的發(fā)展空間。制度只有在能推動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前提下才是值得肯定的，當制度成為社會進步及和諧發(fā)展的障礙時，必然表現(xiàn)為一定的倫理悖論或倫理盲區(qū)。公平、自由原則是戶籍制度改革的倫理呼喚和內在基礎，只有人們的身份真正解放出來，人才能真正實現(xiàn)其社會權利，才能真正發(fā)展自我。所以，保護失地農民的權益需要我們從改革戶籍制度入手，還失地農民自由的身份，從制度上保障其遷徙自由、發(fā)展自由的權益，使失地農民能夠盡快地融入到現(xiàn)代化的城市生活之中，以適應城市化建設的需要，更好地促進城鄉(xiāng)和諧發(fā)展。

（三）補償正義——權益救濟保障機制的正義前提

社會公正或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社會公正即是制度善，“制度善為個體善提供了一個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與基礎”，而制度善的實現(xiàn)需要社會制度正義的真正實現(xiàn)。失地農民作為新型的弱勢群體，在其權益被侵害的背后存在著很嚴重的社會不公問題，社會不公問題即是正義缺失問題。一個正義缺失的社會將不能使其公民最充分自由地發(fā)展，并將威脅到社會凝聚力，損害到社會自身，造成我們所不愿看到的不良后果。因此，我們必須給這一弱勢群體充分必要的倫理關懷與公正的制度支持，使其盡快地融入到社會的主流之中。為此，要改變當前失地農民這一新型弱勢群體的生存與發(fā)展狀況，要解決其權益保護問題，在制度的設計上必須以社會正義作為核心價值理念，同時也要充分尊重這一弱勢群體自身的價值與尊嚴，為其提供機會的平等，并根據(jù)社會生活本身的不斷變化制定符合失地農民群體現(xiàn)實情況的社會規(guī)范體系。建立起合理的失地農民基本社會保障體系，解除其生存的后顧之憂，是保護失地農民權益、實現(xiàn)社會公正的一個堅實的立足點。要盡快把失地農民納入最低生活、醫(yī)療、養(yǎng)老等方面的社會保障機制，為失地農民權益的維護提供制度上的保障。失地農民基本社會保障將是一個龐大的體系，在建立健全這一體系時，政府作為失地農民弱勢群體權利救濟的責任主體，責無旁貸地承擔起救助義務，要根據(jù)我國的國情，注意失地農民群體的復雜性，調動各方的積極性，構建起政府主導型的適合失地農民自身情況的社會保障體系。

（作者單位：河南師范大學政治與管理科學學院）